《天回医简》之“传训诂”者,《素问》《灵枢》《难经》也!

发布时间:2024-08-18 16:50  浏览量:33

一百零六、《天回医简》之“传训诂”者,《素问》《灵枢》《难经》也!(初定稿)

1、《天回医简》者,何也?

2012年成都市金牛区天回镇老官山汉墓医简的出土,可以说揭开迷雾见太阳,提供了了解中医学术发展史上战国神医扁鹊秦越人的新证据。

天回镇老官山汉墓出土的医简,最初名为《敝昔遗书》,即《扁鹊医书》。敝昔,乃鷩鵲二字省偏旁之“鳥”,古书抄写体例。敝昔、鷩鵲,即扁鹊。鷩、扁,古音通假。后专家整理组定名《天回医简》,则是战国神医扁鹊秦越人,即《汉志·方技略》记载的扁鹊学派医学典籍《扁鹊内经》《扁鹊外经》之传承。据考,乃由扁鹊学派之传人西汉名医仓公淳于意之弟子(弓姓者)从齐地带入蜀地者。

《天回医简》专家整理组认为:

据研究推断,《天回医简》的主体部分,抄录于西汉吕后至文帝时期,根据《史记·扁鹊仓公列传》的记载,仓公淳于意的行医与授学时间与这一时期相当;墓主人下葬年代在景、武时期,其年辈应与淳于意弟子相当。

从《天回医简》的内容来看,均为已亡佚的古医书。按郑樵“书有名亡实不亡”之例,这批医简的主要内容与淳于意所学、所传的医书相关。其中《脉书·上经》《逆顺五色脉藏验精神》保存了“色脉诊”的内容;《脉书·下经》是与马王堆汉墓、张家山汉墓出土古《脉书》接近的经脉文献,但包含了更加丰富的“言病之变化”的内容;《和齐汤法》是侧重于“合和制剂”的经方类文献;《犮理》是关于犮、石两种古治法的文献;《刺数》则是记载针刺治法的文献。重要的是,《脉书·上经》中出现的“敝昔曰”与简文中存在较多的齐语特征,证明这批医简在学术上应源于扁鹊与仓公;至成帝时刘向等校书,编定有《扁鹊内、外经》,当与此一脉相承;又考传世文献,亦可证今《素问》《灵枢》《难经》乃“传训诂”之作。正如章学诚所说:“有官斯有法,故法具于官;有法斯有书,故官守其书;有书斯有学,故师传其学;有学斯有业,故弟子习其业。官、守、学、业,皆出于一,而天下以同文为治,故私门无著述文字。”

据《后汉书·方术列传》记载,东汉初有脉学大师涪翁出于广汉,“乃著《针经》《诊脉法》传于世”,其再传弟子为郭玉,和帝时为太医丞。这是扁鹊与仓公的“经脉医学”由齐入蜀之后代代相传的结果,而天回墓主人则是这一传承过程中承上启下的关键人物。(天回医简整理组编著《天回医简》,文物出版社,2022年11月第1版)

编者按:有学者考证,涪翁,即侍医李柱国。

据“名人大讲堂”演讲,东汉初年,有个隐姓埋名之医者,经常在绵阳的涪江之上钓鱼。人们称呼其为涪翁。在《直隶绵州志隐逸》卷中,记载“涪翁避王莽乱隐居于涪,以渔钓老,工医,亡姓氏。”有意思的是,《华阳国志》在写郭玉时,提到了一个名叫“李助”的方士,称其“字翁君,涪人也……名齐郭玉”。

成都中医药大学中国出土医学文献与文物研究院院长柳长华认为,“李助即涪人翁君,也即涪翁。而涪翁,正是校过医书的李柱国。正因为曾担任成帝时的御医,在王莽时才需要避乱于家乡。”

李柱国何许人也?李柱国乃汉成帝时之御医,史家认为是我国校勘医书第一人,相传祖籍四川盐亭。到了王莽之乱后,李柱国从此消失。

而在同一时期,绵阳出现了此涪翁。不仅如此,涪翁还培养出了一个叫程高之弟子,是古代有名之医者,而程高有一个弟子叫郭玉,更了不起。他是东汉和帝时期著名的太医丞,擅长于脉理,史称“多有疗效,帝奇之”。在《后汉书·郭玉传》里也曾经提到过程高和涪翁。

其传承,涪翁(侍医李柱国,撰著《针经》)→程高→郭玉。如下史载。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方术列传·郭玉传》说:

郭玉者,广汉洛阳也。初,有老父不知何出,常渔钓于涪水,因号涪翁。乞食人间,见有疾者,时下针石,辄应时而效。乃著《针经》《诊脉法》传于世。弟子程高寻求积年,翁乃授之,高亦隐迹不仕。玉少师事高,学方诊六微之技,阴阳隐侧之术。和帝时,为太医丞,多有效应。帝奇之,仍试令嬖臣美手腕者,与女子杂处帷中,使玉各诊一手,问所疾苦。玉曰:“左阳右阴,脉有男女,状若异人。臣疑其故。”帝叹息称善。

玉仁爱不衿,虽贫贱厮养,必尽其心力,而医疗贵人,时或不愈。帝乃令贵人羸服变处,一针即差。召玉诘问其状。对曰:“医之为言意也。腠理至微,随气用巧,针石之间,毫芒即乖。神存乎心手之际,可得解而不可得言也。夫贵者处尊高以临臣,臣怀怖慑以承之。其为疗也,有四难焉:自用意而不任臣,一难也;将身不谨,二难也;骨节不彊,不能使药,三难也;好逸恶劳,四难也。针有分寸,时有破漏,重以恐惧之心,加以裁慎之志,臣意且犹不尽,何有于病哉!此其所为不愈也。”帝善其对。年老卒官。

2、何谓“传训诂”?

“传训诂”三字,见班固《汉书·刘歆传》说:

“歆及向始皆治《易》,宣帝时,诏向受《谷梁春秋》,十余年,大明习。及歆校秘书,见古文《春秋左氏传》,歆大好之。……初,《左氏传》多古字古言,学者‘传训诂’而已,及歆治《左氏》,引传文以解经,转相发明,由是章句义理备焉。”

所谓“传训诂”,亦名“训诂传”、“故训传”等。

(1)统言之,“传训诂”乃注释、注解之别名,即孔门后儒注解经文,甚或阐述发挥、附益补正经文之奥蕴义理也。如《易经》之《易传》、《书经》之《尚书大传》、《诗经》之《毛诗故训传》、《春秋经》之《左传》《公羊传》《谷梁传》等。

或认为,传即训诂。如

《春秋公羊传·定公元年》说:“主人习其读而问其传。”

汉·何休注:“‘读’谓经,‘传’谓训诂。”

(2)析言之,传、训、诂三者则微有殊别。

“传”(音转zhuan)者,刘熙《释名·释书契》说:“传,转也,转移所在,执以为信也。”即转述之义,与“经”对言,则指注解经文,甚或阐释发挥经文奥蕴义理也,或称“传注”。汉代以前注书,皆用“传”字。如上述。而汉代以后解释文字,亦多用“训诂”之词。如

《后汉书·东平宪王苍传》说:“特令校书郎贾逵为之训诂。”

训诂,亦名诂训、故训。许慎《说文·言部》说:“训,说教也。”段玉裁注:“说释而教之,必顺其理,引申之凡顺皆曰训。”

《说文·言部》说:“诂,训故言也。”段注:“故言者,旧言也。……训故言者,说释故言以教人,是之谓诂。……训诂者,顺释其故言也。”

换言之,将古代的话加以解释,使之明白可晓,谓之训诂。(郭在贻《训诂学》)

对于“诂训传”三字,孔颖达《毛诗·周南·关雎诂训传第一》《疏》说:

“‘诂训传’者,注解之别名。毛以《尔雅》之作,多为释《诗》而篇有释诂、释训,故依《尔雅》训为《诗》立传。传者,传通其义也。《尔雅》所释,十有九篇独云‘诂训’者。诂者,古也,古今异言,通之使人知也。训者,道也,道物之貌以告人也。释言则释诂之别,故《尔雅序》篇云:释诂、释言,通古今之字,古与今异言也。释训,言形貌也。然则诂训者,通古今之异辞,辨物之形貌,则解释之义尽归于此。”

《尔雅序》说:“夫《尔雅》者,所以通诂训之指归,叙诗人之兴咏。”

宋·邢昺《疏》说:“诂,古也,通古今之言,使人知也。训,道也,道物之貌以告示人。指归谓指意归乡也,言此书所以通畅古今之言,训道百物之貌,使人知其指意归乡也。”

《汉志·六艺略·诗》记载:“《毛诗故训传》。”对于“故训传”三字之同与异,清·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毛诗诂训传名义考》说:

“《汉·艺文志》载《诗》凡六家,有以‘故’名者,《鲁故》《韩故》《齐后氏故》《孙氏故》是也;有以‘传’名者,《齐后氏传》《孙氏传》《韩内传》《外传》是也。惟《毛诗》兼名‘诂训传’,《正义》谓其‘依《尔雅》训诂为《诗》立传’,又引一说谓其‘依故昔典训而为传’,其说非也。

“汉儒说经,莫不先通训诂。《汉书·扬雄传》言‘雄少而好学,不为章句,训故通而已’。《儒林传》言丁宽‘作《易说》三万言,训故举大义而已’。而《后汉书·桓谭传》亦言谭‘遍通五经,皆诂训大义,不为章句’。则知诂训与章句有辨。章句者,离章辨句,委曲支派,而语多附会,繁而不杀……。诂训则博习古文,通其转注、假借,不烦章解句释,而奥义自辟,班固所谓‘古文读应《尔雅》,故解古今语而可知’也。《史》《汉·儒林传》《汉·艺文志》皆言鲁申公为《诗训故》,而《汉书·楚元王传》及《鲁国先贤传》皆言申公始为《诗传》,则知《汉志》所载《鲁故》《鲁说》者,即《鲁传》也。何休《公羊传注》亦言‘传谓诂训’,似故训与传初无异甚。而《汉志》既载《齐后氏故》《孙氏故》《韩故》,又载《齐后氏传》《孙氏传》《韩内外传》,则训故与传又自不同。盖散言则故训、传俱可通称,对言则故训与传异,连言故训与分言故、训者又异。

“故训即古训,《蒸民》诗‘古训是式’,毛传:‘古,故也。’郑《笺》:‘古训,先王之遗典也。’又作诂训,《说文》:‘诂训,故言也。’至于传,则《释名》训为传示之传,《正义》以为‘传通其义’。盖诂训第就经文所言者诠释之,传则并经文所未言者而引申之,此诂训与传之别也。

“古有《仓颉训故》,又有《三仓训诂》,此连言故训也。《尔雅》《广雅》俱以‘释诂’、‘释训’名篇,张揖《杂字》曰:‘诂者,古今之异语也。训者,谓字有意义也。’《诗·正义》曰:‘诂者,古也,古今异语,通之使人知也。训者,道也,道物之貌以告示人。’又引《尔雅序》曰:‘释诂,通古今之字与古今异言也。释训,言形貌也。’此分言诂、训也。

“盖诂训本为故言,由今通古皆曰诂训,亦曰训诂。而单词则为诂,重语则为训,诂第就其字之义旨而证明之,训则兼其言之比兴而训导之,此诂与训之辨也。毛公传《诗》多古文,其释《诗》实兼诂、训、传三体,故名其书为《诂训传》。……训故不可以该传,而传可以统训故,故标其总目为《诂训传》,而分篇则但言《传》而已。”

要之,“传训诂”者,指注解经文,甚或阐述发挥、附益补正经文奥蕴义理也。

3、《天回医简》“传训诂”者,《素问》《灵枢》《难经》也!

宋·窦材撰集《扁鹊心书·三世扁鹊》说:“医门得岐黄血脉者,扁鹊一人而已。”

所谓“岐黄血脉”,指今本《黄帝内经》(《素问》+《灵枢》)之“岐黄医术”、“岐黄医道”、“岐黄医学”等。

实际上,实非如此!

据出土的扁鹊学派医简《天回医简》,实乃扁鹊学派医经《扁鹊内、外经》之重现,而东汉以后编纂成书的医学典籍如《素问》《灵枢》《难经》,甚至《脉经》《中藏经》《甲乙经》等,皆是“传训诂”之作,即传播传承、转述注解、阐释发挥、附益补正《天回医简》者也!所以才有司马迁《史记·太史公自序》之说:“扁鹊言医,为方者宗。守数精明,后世循序,弗能易也。而仓公可谓近之矣!”即战国神医扁鹊秦越人是“方者”(医者、医学)之宗师!中国医学史上第一个医学派别是扁鹊学派,不是岐黄学派!《黄帝内经》“岐黄医术”、“岐黄医道”、“岐黄医学”等是传承转述、阐释发挥、附益补正扁鹊学派典籍《天回医简》而来!

所谓《黄帝内经》“岐黄医术”、“岐黄医道”、“黄帝医学”等,只不过是继承了战国神医扁鹊秦越人——扁鹊学术思想而后起的一个支流。

托名黄帝的今本《黄帝内经》与《黄帝八十一难经》皆编纂成书于东汉时期,“实在扁鹊医学之后,并受扁鹊医学思想影响,甚或全面继承了扁鹊的学术特长而又加以发挥创造,并托名为黄帝所传,其书编著成之后,逐渐流行于世。”(曹东义《扁鹊学术思想研究》)是《素问》《灵枢》《难经》等医学典籍继承发展了扁鹊医学、扁鹊脉学之学术思想、医术成果,而不是相反。

“老关山医简的出土,将其内容与传世中医经典《内经》《伤寒》等略做比对,即可发现其中有许多相似的内容,诸如望诊与脉诊、经脉与循行、针灸与刺法、疾病的原理、方剂与配伍等。可以说,老关山出土的9种成书于战国晚期的扁鹊及其弟子的著作,是中医理论与临床的源头性文献,是今本《内经》《伤寒》等中医经典的直接来源之一。”(梁繁荣、王毅主编《揭秘敝昔遗书与漆人》)

据李伯聪《扁鹊和扁鹊学派研究》考证,《难经》《中藏经》(托名华佗)乃扁鹊学派之医著,西汉名医仓公淳于意、汉末三国名医华佗等是扁鹊学派之弟子。而《难经》乃东汉时期扁鹊学派之医著,非为阐释《黄帝内经》微言奥旨、疑难问题而作。所以,李伯聪《扁鹊和扁鹊学派研究》说“《难经》对于前期扁鹊学派的理论和观点,有继承、有选择,又有发挥”,是有道理的!亦即《难经》的学术思想与理论观点与《扁鹊内、外经》——《天回医简》有渊源,乃师承授受,与《黄帝内经》无渊源关系。

要之,今本中医典籍《素问》《灵枢》《难经》,甚至《脉经》《中藏经》《甲乙经》等,皆是扁鹊学派典籍《天回医简》的“传训诂”者,即传承转述、阐释发挥、附益补正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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