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华县741哀悼郭同珉,一个汉子说胡求哀悼啥哩他没死

发布时间:2025-03-27 08:00  浏览量:7

故地华县游记

作者:马斌惠

五、正在默哀时,惊喜来了

当我们确定郭同珉早在两年前,已经不在人世了的消息后,心里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不死心。明明已经知道他不在人世了,但总是觉得依然是那么的依依不舍。哪怕在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能够多逗留一会,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种难得而珍贵安慰。同时在冥冥之中,我们似乎听到他也希望我们不要急着走,多陪他一会……

我们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站在曾经辉煌无限的,现在又破败的让人感到有点凄惨的,国家重点企业741大门外,不,现在确切的应该说是741在华县的“遗址”旁,双手紧紧的抓着锈迹斑驳的钢筋大铁门,放眼南望,远处是巍巍秦岭山麓。当年名扬渭华几十年的741,(华山半导体材料厂)紧紧地依附在秦岭北麓二华(华县、华阴)段,具有古老而传奇的“五龙山”怀抱。在向东边不远,就是闻名古今的少华山。

华县741 秋庭牧歌供

如果人真的有灵魂的话,我想,同珉一定还在这里。他也一定舍不得,就这么匆匆的离开,曾经把自己一生最宝贵的青春年华奉献在这里的,这块和自己的人生难以割舍的宝地。也许,他也看到了,有三个老同学,三个从西安专门来看望他的老同学……来看他来了,他一定也会高兴的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这时,雷涛和田桦建议我们仨,就在大门外面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表示对老同学的缅怀和思念。按中国人“官方”传统祭奠仪式,常用的方式就是,“默哀”三分钟。于是我们仨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面朝南山,垂首默哀。也许由于没有‘“司仪”,也许由于我们心情有点过于伤感,三分钟时间早都过了,但还是没有一个同学说,“默哀完毕”……

就在这时,过来了一个刚从摩托车上下来的中年汉子,大声问道,你们几个在这里干啥哩!我说,我们在这里“哀悼”我们同学哩!你们同学叫啥名字,是741的吗?是的,他叫郭同珉!我听这人说话有点倔倔的,心想,我们悼念同学,该你啥事了,你以为我们是来干坏事的,偷东西的!就在我心里有点不爽时,他又呵斥道,你们简直胡闹的争!我心想这个人有点太不自量力了,也说明他太缺乏常识了,稍微见过世面的人,一看路边停放的奥迪车牌,“陕蛋8号”,就知道车主是干啥的。你不要只知道“人民警察爱人民”,你真的把他惹毛了,你看他怎么爱你!我正在生气时,他大声说,郭同珉活得好好的,你们在这里胡求哀悼啥哩!

一听这话,我马上转怒为喜,像吃了兴奋剂似的。赶忙叫了一声师傅,紧接着给他递了支烟问道,您是干啥的,咋知道郭同珉还活着哩?我在这里刻意用了个“人称敬辞”。他接过烟后,才解释说,他是741留守人员负责人。741十几年前就搬到西安了,郭同珉是第一批1998年就搬到西安电子城去了。他问我们,你们听谁说的郭同珉不在了?我说,你们里面“留守人员”说的,那他们胡说哩。后来他想了想才恍然大悟说,“厂志办”前两年确实死了一个和郭同珉一起编写厂志的人,和郭同珉名字有点像,年龄也差不多,所以时间长了,他们可能记错了。

看守741厂的老人 秋庭牧歌供

听他这么一解释,我们仨简直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这时我看雷涛也心花怒放,一脸轻松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大中华香烟,第一支就“敬给”了刚才还斥责他带头“胡闹”的那个人,他现在就像我们的“贵人”似的。田桦高兴地连连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本来他平时不太抽烟,也可能由于太高兴了,情不自禁的也点上了一支。我当然就更不用说了,他把烟还没抽出来哩,我就把手伸过去了,都有点急不可待的样子。这时他一高兴就顺手连烟盒塞到我手里说,你烟瘾大都拿去抽吧,结果他忘记了给自己点烟了,我赶快反客为主,又给他递了一支点上,我们用抽中华烟,来庆贺郭同珉同学还活着。

然后雷涛,就给这位“贵人”简单介绍了一下,我们是郭同珉的同学,专门从西安来华县看望郭同珉老同学哩。听我们这么一说,使他也很受感动,再也不像刚才那样说话倔了。并且感慨地告诉我们说,他也有十几年没见过郭同珉了。

临分手时,我再次向他打听了一下,741在西安的具体位置和新厂名。他告诉我,具体位置在西安电子二路某某号,新厂名叫“华山单晶硅材料厂”。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神经简直就像要崩溃了似的。造化愚弄人的时候,往往是那么的让人难以琢磨。它把人间喜剧和悲剧像变戏法似的,完美的搅合在一起,让身当其事的人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事过几十年后,当事人再回忆起来时候,依然是哭不得,笑不得,所以我只好苦笑一下罢了。

西安电子二路,从公元2000年到2008年,除过每年寒暑假、节假日外,我几乎每周乘坐学校通行车,去西安联合大学新校区(即后来的西安文理学院)上课,来回路过不知多少次。而且早都知道这条路上有一个,似曾相识,但又陌生的工厂,厂名叫“华山半导体材料厂”,但从来没有想到它就是我以前所熟悉的、华县“741”。因为西安以“华山”命名的企业何至这一个。我们两家单位不仅在一条街上,而且相距不到三百米。

得到这个重要信息后,我心里不知有多激动。我向两位老同学保证,礼拜一,也就是明天,我就可以告诉你们,郭同珉确切的消息。只要这十年来,不再出啥意外的话,他一定还活得旺旺的。和那位“贵人”分手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在回西安的路上,我们从情感上讲,经历了一场令人终生难忘的,“冰火两重天”的考验后,心情虽然比刚才“默哀三分钟”时,要好的多,但精神上总是觉得缓不过神。脑子总觉得像一团乱麻。想的更多的是,我们三个同学一时心血来潮,盲目驱车200里,去看望老同学,结果由于一个令人悲伤不已的“乌龙”消息,折磨得差点精神都崩溃了。尤其是在那破败不堪的741大门外,“垂首默哀”时的“悲痛”情景,想起来叫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现在回想起来不免叫人感到有点荒诞,但这种荒诞的背后却蕴藏着我们同学之间,最宝贵的、永远值得珍惜的友谊和情份。特别是雷涛和田桦同学,不管是在上学时期,还是工作以后都属于班上的佼佼者。尽管他们后来地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和同学们的友谊和感情,始终没有变。其实,人本来就应该这样,这也是他们能够赢得广大同学信赖的根本所在。

当时他俩,一个是陈忠实、贾平凹的“党组书记”,一个是可以“号令”全省公安干警、说一不二的“高级人民警官”。可是今天为了看望一个老同学,因一场“误会”而遭受一个“山野村夫”的“非礼”和大声呵斥,而且还只能忍气吞声。想到这,我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了。雷涛问我笑啥?,本来他不问还好,结果他一问,反而让我更止不住了,他说我瓜咧,田桦说我今天脑子受刺激了。其实他俩都说错了。

这时我强忍着笑,不紧不慢的卖了个关子,拿出中华烟,“借花献佛”,先给他俩每人发了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然后我问了他俩一个相同的问题。你俩在单位,有没有人敢当面说你俩“胡闹的争”?或者对你们大声呵斥?这下两个聪明人明白我刚才笑的原因了。雷涛还没说啥,田桦生气了,竟然把今天发生的所有“荒唐事”的责任,全都推到了我的头上了。埋怨我,消息不准确,信息不灵,领着大家瞎球跑,到处碰壁。他越说越生气,我越听越好笑。说实在话,我也感到很委屈。这时雷涛一脸正经的对我“下任务”说,斌惠,回西安后,一定要把郭同珉找到,约个时间,咱们在一块坐一坐,我说没问题。田桦还是不放心,挖苦我说,你可不要再把我们领上在西安市到处乱跑,我回答他,我办事你放心。

这时雷涛喧宾夺主,亲自驾使,速度更快了,不觉意已到渭南,天也快黑了,这时才想起该吃晚饭了。

六、相见不相识,原来都老了

华县回来第二天,是星期一。中午12点,下课铃一响,我就迫不及待地宣布下课。因为去学校食堂吃饭比去郭同珉单位路程还要远,所以我就急急忙忙出了学校南大门直奔电子二路。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华山半导体材料厂生活区,在门卫那里打听到了老同学所住的楼房号。他家在五层,敲门时我已气喘吁吁了。要不是在他家见面,我真不敢相信,一副“佛相”十足的光头老人,竟然是我20年未曾谋面的老同学。其实大多数人老了变化都很大,只不过自我感觉还不错罢了。

这天中午,我本来想请老同学去紫薇花园,“坊上人家”吃羊肉泡馍,可他告诉我,他已经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了,虽然没有正式皈衣,但不食荤辛已好多年了。这让我感到太意外了,我不由得鼻子一酸,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由然而生。

那天中午,由他“主厨”,在家吃了一顿,完全符合佛教戒律和口味的素臊子伴面。不仅无荤,而且连俗人炒菜时用的葱姜韭蒜都没有。也许由于上午上了四节课,中午肚子太饥了,我吃了一干、一汤两大老碗,幸亏有油泼辣子和醋作伴。如果让我们常期吃这样的饭菜,我想大多数人恐怕都受不了,可郭同珉却要吃一辈子……

外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