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钩沉：陆建章之死与陆承武复仇

引子

＃本文摘自《漆园古今》蒙城文史资料第九辑(1991年10月)，作者张国光，原标题《陆建章之死与陆承武复仇》

正文

1916年5月，陆建章被陈树藩逐出陕西，失去陕西督军职位，狼狈回到北京。适逢其主子、儿女亲家袁世凯丧命，在万分悲痛之余，便投靠了复辟派张勋。

张勋复辟失败后，冯国璋继任北洋政府临时大总统，委陆建章为总统府高级顾问、炳威将军，成了直系军阀的一员干将。军阀皖系头子、国务院总理段祺瑞在日本帝国主义的支持下，独揽大权、扩充实力、排除异己，力主对南方军政府实行武力统一；受英美帝国主义支持的冯国璋，惧段祺瑞的实力，却倾向于同南方议和。由于陆建章与段祺瑞素不融洽，加之段曾支持陈树藩将陆逐出陕西，因此，陆建章对段祺瑞更加嫉恨。此时陆见冯与段政见不合，乐于联冯拒段，为冯国璋主张南北议和秘密奔走赣、鄂等地。此举不但可以牵制段派，亦可火中取栗。

陆建章一向视冯玉祥为亲信，把第十六混成旅看作是自己的政治资本。他一方面促使冯国璋借代总统之名派冯玉祥的十六混成旅开赴南京与江苏督军李纯合力进攻皖系军阀倪嗣冲，一方面又亲自唆使冯玉祥先行向倪嗣冲进攻，借此夺取安徽督军职位。由于冯玉祥设法推辞，使陆建章的计划落空，于是陆建章大骂冯玉祥忘恩负义。段祺瑞对陆建章的种种作为深为愤恨，意欲除之。

1918年7月，段祺瑞的忠实干将，陆军次长兼奉军副令徐树铮，得知陆建章串动奉军驻天津司令部搞停战议和，心中恼怒，当即投书约陆建章前往天津中州会馆商谈军事。陆建章接信后，准备前往，家人知陆与段、徐有夙怨，进行劝阻。然而陆建章认为：徐树铮虽与段同样嫉恨自己，但不敢擅自加害，况且与儿子陆承武在日本士官学校时交情深厚，结拜为兄弟，本人又曾给徐一些资助，所以毅然前往赴约。果然，徐树铮笑颜相迎，并备酒席热情款待。席间猜拳行令，气氛融洽、友好。散席后，徐假意邀陆到花园散步，同议军事。入园后，徐环顾左右，掩其园门，立即翻脸，厉声问道：“陆建章，你知罪否？”陆惊异失色，说道：“我有何罪？”徐说：“你充当南方走狗，东奔西跑。游说议和，破坏内阁政策，还说无罪！”陆极力辩解，徐不听，命手下将陆捆在一棵树上。陆见情不妙，向徐乞求，徐置之不理，遂掏出手枪将陆建章击毙。

徐树铮枪杀陆建章之后，一面令手下将陆的随从扣押，其尸体就地掩埋；一面电告国务院及陆军总部，并列举了陆的一系列罪名。国务总理段祺瑞，陆军总长段芝贵得知徐除掉陆建章的消息后，既惊且喜。代总统冯国璋闻讯长叹数声，欲责徐擅自杀陆之罪，又恐得罪段祺瑞，闹起事端。陆建章被徐树铮杀害的当日，陆的家人发现陆久久未归，知事不妙，就派人去徐处要人，徐封锁消息，推托不见。此时陆承武在东北岳父处，其妻孟氏出面利用新闻界及外国人制造舆论，事公于众，一时轰动京、津等地。段祺瑞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为袒护徐树铮，便搜集罗列了陆建章的一大堆罪证，迫使冯国璋下了一道枪决陆建章的指令。

陆承武知其父被杀害之后，悲痛欲绝，誓死为父报仇。为防己再被杀害，行动更加戒备，并雇一长像与己相似的人冒充自己，出入住处。同时又雇些杀手准备刺杀徐树铮，曾在北京两次对徐行刺，均未成功。

由于直皖战争，皖系失败，徐树铮被通缉，加上陆承武的跟踪行刺，徐树铮在国内无法立足，便出国作政治活动。段祺瑞就任临时执政时，又为徐发表了考查政治专使的身份，继续在各国进行外交活动，极力抬高段的身份。

因冯玉祥与陆建章关系密切，所以在段祺瑞、徐树铮得势时，对冯玉祥始终抱着猜忌的态度。不但正言相告，而且在饷项、装备诸方面故意对冯刁难。由于冯的性格刚正不媚，对段、徐之命故意违令，因此，曾两次受到撤职务份，再加上徐诱杀了冯的多年知遇长官、亲戚陆建章，因此，冯玉祥与徐树铮之间不仅存在着政治上的矛盾，而且还结下了私人的仇恨。1925年12月初，徐树铮由国外考查归来，陆承武得知徐由上海经天津到了北京，即请求冯玉祥助其为父报仇。此时冯玉祥实力雄厚，京、津等地均由他控制。陆向其求助时，冯立即答应，并从手枪队拨给二十名士兵，化装后由张家口抵京，伺机行动。由于戒备森严，陆承武无从下手，便请求冯玉祥的部下，北京警备总司令兼警察总监鹿钟麟帮助，待徐来警备司令部拜访时预先通知，以便在门前狙击。鹿钟麟唯恐招惹麻烦，未有应允。 12月29日，鹿得悉徐树铮在京事毕，定于次日乘专车返津。又知陆承武行刺之事未能得手，即对人说：“陆承武连这点事都办不到，亏他还带这么多打手，真是‘癞狗扶不上墙去’。”随即打电话报告驻在张家口的冯玉祥，冯考虑再三后，作出决定：对徐树铮逮捕枪决。鹿说：“这个问题太大！”冯历声说道：“天塌了有柱子顶着！”这时徐树铮所乘专车已开出北京。鹿钟麟急命参谋处与丰台车站联系，得到的答复是：“车已开出丰台，计时尚未到达廊坊。”鹿钟麟又急忙打电话向冯报告，这时冯又有些犹豫。鹿说：“小徐一走，从此多事，如决心干他,仍可用电话命张之江执行。”于是冯决心已定，即命鹿向张之江转达。鹿立即与驻扎在廊坊的张之江转达枪决徐树铮的命令。张之江接电话后，立即派参谋张钺率卫队驰往廊坊车站等候。少顷，徐树铮的专车到站，张钺率卫队登上专车对徐说：“张师长请专使下车，有事面谈。”徐推说无暇。这时车站已把车头卸去，徐仍赖着不下车。于是，张钺命卫队拥徐下车。徐无奈，只得颤颤惊惊地在卫队的簇拥下步出车站。这时只见一人手持短枪面对徐树铮说：“我乃陆承武，今天特来为父报仇！”话刚落音，连发两枪，将徐树铮击毙。

鹿钟麟接到徐树铮被击毙的电话之后，立即派人告知陆承武，并要他连夜赶往廊坊车站。陆承武尚在梦中，被叫醒之后得知徐已被处决，对来人说：“还需要我去吗？”来人说：“非你不行。”于是陆承武连夜赶至廊坊车站，扮演了一个为父报仇的角色。第二天，各报都刊载了陆承武替父报仇的新闻。这是北京警备司令部早在事先就拟好了的一则新闻报道。段祺瑞得知徐树铮被枪杀的消息之后，放声痛哭。

原文资料来源：

1.冯玉祥著《我的生活》。

2.高兴亚著《冯玉祥将军》。

3.《中国近代史词典》，376、587页。

4.蔡东藩、许廑父著《民国通史演义》之三。

5.原冯玉祥部军官庞振江、丁实秋等口述记录资料。

6.曾在天津陆建章公馆生活过的陆悦亮等人口述记录。

资料来源：

《漆园古今》蒙城文史资料第九辑(1991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