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星河》，古偶Z世代

文 | 月神夜

编辑 | 何润萱

2024年眼看着进入尾声，没想到还能再冲出来一部既有新意又有深意的古偶。作为首部赛博古装轻喜剧，《永夜星河》才播出三天，就在腾讯视频站内热度值突破29000，进入腾讯视频必看俱乐部，播出第五天就在豆瓣开分7.5，好热闹的小鱼也马上赶去围观了一下。

几集看罢，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词就是“这也太新了”。从穿书穿成恶毒女配还反复死去又活来的女主，“男女主都爱女二号”的感情线，再到中二感十足但又莫名令人信服的世界观，都让人忍不住感叹一句，“还能这么拍吗？”

播出数据也证明了观众的选择。据灯塔专业版数据，《永夜星河》首日正片播放量来到2042.1万，进入2024年年度新剧首日播放量top5 ；在猫眼剧集有效播放日榜和热度日榜也双双登顶；今日更新后，云合数据正片有效市占比来到17.3%，排在首位。

古早言情固然有受众，但预制菜吃多了难免缺少惊喜。在小鱼看来，《永夜星河》的成功之处正在于“大火现炒”。既有新鲜的世界观设定，又在IP改编层面紧扣着社会情绪。更重要的是，当中蕴含着最普适、但恰恰最能打动人的情感。

就拿女主角凌妙妙来说，她之所以讨喜，并不是因为多强多特别，而是因为她身上具备能让年轻观众共情和向往的特质。即便是穿进“恶毒女配”的身上，也依然保持着善良、孝顺、乐观的性格底色；就算任务一次次失败，但也有重头再来的勇气。

《永夜星河》所呈现的，也不是真正的“男主攻略教程”，而是符合当下年轻人的爱情观：先爱自己，再去爱人。凌妙妙放弃使出百般解数攻略慕子期后，好感度反而开始攀升，这就是年轻人在面对爱情困局的应有解法。

既有当下年轻人最喜欢的高概念设定，又能照进他们的现实情感，如此看来，《永夜星河》岂不就是真正的“古偶Z世代”？

跳脱出观众耳熟能详的仙侠古偶设定，《永夜星河》的第一重新鲜感，是由穿书+系统攻略的世界观设定所带来的。

《永夜星河》的故事设定是女主角凌妙妙作为网文爱好者，意外穿越到了以小说《捉妖》为蓝本的平行世界，身份是女二号林虞。系统负责给她发布任务，只有任务完成才能回到现实世界——听起来像不像一个大型网络游戏？

在《永夜星河》里，游戏成为了叙事上的底层架构，诸如新手教学、任务发布、读档重来等借由系统实现的设定，都是游戏叙事中的一环。

与传统剧集的线性叙事相比，《永夜星河》的叙事方式是多时空并行的。开局刚十分钟，凌妙妙逃离系统失败遭到惩罚，《永夜星河》就直接开出大结局，甚至还播完了真实的片尾字幕……从这里就能感受到《永夜星河》的大胆之处——看似只是“玩梗”，实则却是对线性叙事的完全颠覆。

剧中共有三条故事线并行：主线是凌妙妙穿书后完成任务重回现实世界；而她所饰演的恶毒女配“林虞”在原著《捉妖》中的故事又另成一脉，穿插闪回在剧情中；第一集穿书前的部分，和对第五集凌妙妙年幼经历的呈现，则是现实世界的故事线。

虽然是多线并叙，但在滤镜、妆造和演员表演方式的区隔下，清晰直观地呈现出了现实世界的凌妙妙、书中世界的凌妙妙与原小说中林虞的区别，大幅提升了观剧沉浸感。

在大的架构下，《永夜星河》还在细节上还原了存档、数值等游戏机制。比如，处于10天“新手保护期”的凌妙妙拥有“无限读档”的能力，在过“替换慕瑶药物”的新手任务时，每次任务失败就会被传送回厨房重新开始，卡关卡到凌妙妙崩溃；在开启攻略男主的支线任务后，系统提示好感度为-200%，被观众戏称为“天崩开局”。

同样值得一提的，还有游戏叙事为剧集赋予的“爽感”。任务模式本来就是游戏为玩家提供爽感的重要部分，当观众跟随女主的第一视角进入“游戏”，无数次卡关终于找到解法，或是百般努力后将-200%的好感度刷新到0%时，都会产生玩游戏一般的快乐体验。

对于这类以高概念设定为基础的剧集，成功的首要条件就是搭建一个足够让人相信的世界观。一旦观众相信《捉妖》里的平行世界真实存在，再癫的剧情也变得十分合理，多夸张的表情都是理所应当，借用豆瓣高赞短评的评价：“首部系统、攻略、捉妖、穿书为一体的内娱长剧，永夜星河的含金量无须多言。”

除了新的设定，《永夜星河》在内容上的创新同样肉眼可见。在轻喜的风格下，为古偶注入了诸多流行元素和与时俱进的观念，让观众在剧内剧外的时间体感一致。

先来说说“穿书”。穿书不算新设定，过去几乎所有穿书剧的喜剧效果，都来自古今价值观的碰撞。但《永夜星河》不一样，凌妙妙既拥有现代人的头脑，又开了“未卜先知”的金手指，但她给古代世界带去的，不是生活经验和先进技术，而是“观众的嘴”——当然，还有跳绳和五子棋。

很少能在一部剧里看到如此酣畅淋漓的“官方吐槽”。凌妙妙穿越后的第一句感叹是“这特效影视化得花多少钱”，在过“偷百妖山海图”的任务时，她的锐评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么普通的地方”，男主和男二针锋对决时，凌妙妙和观众想得一样，“雄竞多来点，我爱看”，对原著的吐槽更是毫不留情，“这么狗血的剧情我还得亲自跑一遍”。

以前每次看到穿回古代狂开金手指的主角时，网友们都会讨论同一个问题，“我穿到古代世界会怎么样？”凌妙妙代表万千开过这个脑洞的普通网友们，给出了答案：会在男主忧郁的时候诚恳建议“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男主伸出手接她发梢上的水，她第一反应是把头放上去……确认过眼神，是接受过短视频洗礼的现代人。

这些看似是服务于喜剧效果的桥段，实则却离观众更近了一步。如此看来，《永夜星河》打破的不是第四面墙，而是直接一步到位，连接了古代世界和现代舆论场。

“轻喜”顾名思义，不只有喜，还有轻。早些时候小鱼提到过，今年古偶的一大革新就是“由浓转淡”，一改过去动辄上下几千年的庞大世界观，和浓墨重彩的画面与情感，转而以轻巧的笔触描绘清新日常。

《永夜星河》在轻喜的道路上，也继续发扬了这种清新之意。虽说是一部“除妖公路片”，但前几集活脱脱是“林府日常”，凌妙妙在过新手任务的间隙，娱乐活动是带父跳绳和陪慕声下五子棋，打打闹闹又一天。还有四人小分队夜游灯会，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漫天的孔明灯，市井烟火气烘托出了让人心旷神怡的氛围。

也难怪有不少网友将《永夜星河》视作“打工人的精神补给”，生活如此艰难，实在是需要这样轻甜口的解压神器。

好的设定和美学是故事的皮，只能提供一时的新鲜，但关键的灵魂和骨肉还得靠角色来支撑。《永夜星河》里的凌妙妙，既有在共情基础之上的真善美，亦有不输给挫败磨难的坚韧乐观，当一个女性角色，越是做自己，便越能以最普适的角色魅力触达当代观众的内心。

在剧里，女主的行动轨迹不是以恋爱为终极目的而推进，而是以“攻略男主”为目的（这甚至是支线任务），这也意味着对亲情和友情的呈现不会沦为镶边支线，凌妙妙也因此成为了当代观众最期待的“非性缘脑女主”。

非性缘脑女主的出现，代表着国产剧在叙事上的进步，打破了传统的言情叙事中爱情是永恒的内核。从“恋爱脑”到“非性缘脑”的转变，在网文领域出现得更早。女频网文的写作重心早有了很明显的转向，用北京大学网络文学研究论坛女频主编肖映萱的话来说，就是“一直在向外走”，从引入女性现实的境遇和处境，从宫斗到反宫斗、反内卷，再到引入游戏的各种世界观设定，都指向对探索外部世界的强烈欲望。

现在，这种转变终于也体现在了国产剧里。凌妙妙应该是最非典型的一种女主角，在异世界里，她的主要目标是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此外还和女二号慕瑶成了闺中密友，并且重新享受了久违的父女情。而男主慕声在她的印象里，最开始是“面目模糊的反派”，后来成了“好感度-200%的攻略对象”。

这类并非以“爱情至上”为行动纲领的女主角，更契合当下观众的口味。

小鱼在夏天就提到，国产剧已经全面进入了控糖期，“三集牵手八集接吻”的甜宠模板成为过去式，大家更爱看的是淡淡的爱。《永夜星河》也是如此，进度条快走到1/3，男女主角最暧昧的片段是在屋檐下交换彼此的名字——观众的心态基于对剧集本身的设想，一旦代入非性缘脑女主，这种互动就足够了。

与此同时，《永夜星河》也有了充分的空间，可以触达爱情以外的更多课题。

大家之所以越来越反感国产剧中的“恋爱脑”女主，本质上是反对“恋爱填满女性生活”的底层逻辑。而当女主角不再性缘脑，故事也会变得更加丰满。比如前几日，#永夜星河最虐的一集#登上微博热搜，点开一看，竟不是男女主角的爱恨纠葛，而是凌妙妙和父亲的亲情线。

更重要的是，作为闯入异世界的“异类”，凌妙妙真正的主线任务，是完成自我身份认同。最初，她的目的是完成任务回家，不管是男人、闺蜜还是父亲，本质上都应该是NPC。但因为原主林虞在故事里是十足的反派，和她本人的性格和行为方式完全不同，是为了过任务不择手段，还是遵循本心，才是凌妙妙要面对的真实困境。

古偶剧里的女主由弱变强经历了漫长的过程，先是冠以天仙般的美貌和尊贵的身份，后是社会地位和武力值的提升。但到了凌妙妙这里，一切硬性指标都不再重要，她看起来好像各方面都很弱，带着剧本都通不了关，但就挣脱性缘叙事、掌握人生主动权这一点上，她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大女主”了。

在小鱼看来，古偶挑战高概念并非易事，毕竟这本是一个胜率更高的大盘，实在没必要烧钱又费力。而颠覆过去古偶只谈恋爱的叙事更是一项大胆挑战，因为这也走出了观众的部分舒适区。但作为Z世代的《永夜星河》，仍然在古偶类型上展开了大冒险，从设定到美学，从人物到关系，都力图展现出一种新的可能性。

“宁可冒险，不要无聊”，我们在《永夜星河》里看到了这种大胆与冒险的创作理念。毕竟，在一个女配都能翻身做女主的年代，最无聊的其实是想象力的平庸。比起代入一成不变的创作公式，可能观众更想看到的是，掀翻系统程序下千篇一律的常规结局，走出自己故事线的凌妙妙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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