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10平方公里，却藏着“半部中国建筑史”

在北京西南约300公里处，有一座“步步有历史，寸寸有文化”的宝藏县城——河北正定。

它是古时兵家必争之地，是马可·波罗笔下繁荣富庶的“贵城”，也是名人辈出之地，元曲四大家之一白朴、三国时期“常胜将军”赵云、金末元初医学家李杲、元朝文学家苏天爵等都出自古城正定。

南城门远眺华塔

作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正定素有“古建筑宝库”和“古代建筑博物馆”的美誉，隆兴寺、开元寺、广惠寺、天宁寺、临济寺等文物古迹留存至今，梁思成三赴正定进行古建调查，古建筑和文物爱好者也慕名前来……

1️⃣

古建艺术宝库

“我从未在如此小的地方，如此短的时间内，亲眼目睹这么多历史古迹”

——梁思成

《黑神话：悟空》让山西旅游在去年强势出圈，古建筑巡礼也随之变成热门的主题路线，而我们今天要说的正定，在古建文物方面也拥有令人惊叹的数量和密度：

不到10平方公里的正定古城内，聚集着10处国保、5处省保、27处县保、7672件馆藏文物，“九楼四塔八大寺”错落有致，“二十四座金牌坊”点缀其间……

以至于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曾三次专程来正定考察，形容这里浓缩了“半部中国建筑史”，惊叹“我从未在如此小的地方，如此短的时间内，亲眼目睹这么多历史古迹”。

今天的正定是由石家庄代管的一个小县城，这一评价对一个县级城市来说很高，但要知道正定古称常山、真定，有2700多年建制史、1600多年建城史，自北魏至清末的1500多年间，这里始终是区域中心，明清时期更与北京、保定并称“北方三雄镇”。

从南城门眺望正定古城

悠久的历史孕育了三国名将赵云、元代戏曲作家白朴、明末文学家梁清标等一大批历史名人，也留下了丰富的文物古迹，隋、唐、五代、宋、金、元、明、清、民国等各个历史时期的文物、建筑遗存，你都能在正定找到实物例证，所以有“九朝不断代”之誉。

这里的“国保”密度之高，在全国县级行政区域中都可以说首屈一指，而对于大多数访古爱好者来说，正定古城内的十处国保就是一条绝佳的古建citywalk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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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定南城门

明代遗存 | 国七 | 0.5-1h

第一站从正定南城门“长乐门”开始。正定古城始建于东晋十六国时期，最初名为“安乐垒”，因寓意吉祥，北魏时成为郡治，自此发展为河北中西部重镇。

南城门

城墙历经北周、唐及宋元明修筑扩建，才形成今日的格局。因为滹沱河水患，所以城墙呈“官帽形”，西南斜墙、东南内凹，兼具实用与风水寓意。

现存城墙高约10米，周长12公里，设迎旭门、长乐门、镇远门、永安门四大城门，每座城门都有内城、瓮城、月城三重防御体系，易守难攻。其中，南门长乐门最具代表性，2017年修复后对外开放。如今登楼远眺，可见古城“四塔”，夕阳之下十分壮美。

2

广惠寺华塔

宋金遗存 | 国一 | 0.5-1h

从正定南城门远眺，离得最近、也最引人注目的那座塔就是广惠寺华塔。

广惠寺华塔

广惠寺始建于唐代，但现在寺已不存、仅存华塔。华塔为宋金遗存，平面八角，由主塔与四小塔组成，高33.35米，全国罕见，被誉为“花塔”。

塔身装饰繁复，远观如花束，内有精美壁塑和彩塑，堪称微缩雕塑宫殿。塔上留有宋代题刻、金代墨书及乾隆诗文，梁思成称其“海内孤例”。

华塔局部

华塔不仅是一处艺术奇迹，也是一段红色记忆的见证。1947年正定战役中，赵生明为保护古塔，拒绝炮轰，后壮烈牺牲。纪念赵生明的碑文如今就矗立在寺内，与他用生命守护的华塔并肩伫立。

3

临济寺澄灵塔

金代遗存 | 国五 | 1h

从广惠寺华塔出来继续往北，有一座临济寺是佛教临济宗的发源地，对中国及日本佛教影响深远，成语“当头棒喝”就出自这里。

临济寺

寺内的澄灵塔为纪念临济宗创始人义玄而建，始于唐，金大定二十三年（1183年）重修。因塔身青灰色、檐饰绿琉璃，当地俗称“青塔”。塔身自二层起层间距骤然收紧，檐层紧密，斗拱布置巧妙，玲珑秀丽。

澄灵塔

虽然澄灵塔是正定四塔中最小的一个，没有华塔绮丽，也不及凌霄塔壮观，但却因匠心设计和在佛教中的独特地位，被梁思成誉为“塔中上品”。

4

梁氏宗祠

明代 | 国八 | 0.5h

向北走过阳和楼，就到了梁氏宗祠。梁氏宗祠始建于明代，是正定名族梁家的祠堂。梁氏源自山西蔚州（今河北蔚县），洪武年间迁居正定，到了第七世梁梦龙时家族显赫。

梁梦龙之后，他的曾孙梁清宽、梁清远、梁清标同列“九卿”，被称为“一门三进士”。家族鼎盛时期，曾在城内建有占地40余亩的梁相府，现存的梁氏宗祠与蕉林书屋便是当年的遗迹。

梁氏宗祠

现存的梁氏宗祠为单檐硬山顶，面阔五间，气度庄重。正门悬挂一副楹联：“光被家国九分韬略五经济，荣及乡里一门栋梁两朝功”，概括了梁氏先祖在家国、乡里与后世中的影响与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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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寺

唐至清 | 国六 | 1-2h

从梁氏宗祠出来，沿燕赵南大街继续向北200米就到了开元寺。开元寺始建于东魏兴和二年（540年），是正定“八大寺”中最古老的寺院之一，唐738年改名开元寺。寺内现存三门楼、天王殿、须弥塔、钟楼、法船殿遗址等建筑，其中须弥塔和钟楼最具价值。

须弥塔

须弥塔始建于唐贞观十年（636年），是四塔中建造年代最早的，塔高42.5米，为九级密檐方塔，是我国早期密檐塔中典型的素面方形塔，风格与其他三座塔截然不同。塔刹内出土文物两千余件，极为珍贵。

钟楼

塔东侧的钟楼为我国现存最古老的钟楼，也是现存唯一一座唐代钟楼，高14米，一层砖石、二层木构，内悬唐钟。其雄大斗拱与舒展屋顶彰显唐代风格，被梁思成夫妇誉为“意外的收获”。

唐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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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庙大成殿

五代 | 国四 | 0.5h

正定古城内有两座文庙，分别是府文庙和县文庙。我们先说县文庙，始建于五代时期，现存戟门、东庑、西庑、大成殿等。

大成殿

大成殿殿顶平缓舒展，斗拱用材奇大，梁架简洁合理，整体构架古朴而大气，梁思成推测为唐末五代遗存，猜测是早期佛殿改建而成，比曲阜孔庙大成殿还要早五个世纪，是我国现存最早的文庙大成殿，堪称国内文庙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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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动碑

唐代 | 国五 | 0.5h

“风动碑”全名《大唐清河郡王纪功载政之颂》碑，立于唐永泰二年（766年），为记载成德军节度使李宝臣功绩所立，所以俗称“李宝臣碑”。

风动碑

碑文原刻有1398字，现存1007字，由王佑撰文，王士则书并篆额，书法遒劲。李宝臣虽史评不一，但碑载其治水抗旱、减赋惠民等政绩。

这块碑刻安静地在正定城中矗立了1200多年，位置从未变动过。它的龟趺座半埋地下，只露上半部，是显示正定古城地形和地平变化难得的实物。

8

府文庙

元代 | 国六 | 0.5h

府文庙是正定的另一座文庙，始建于北宋熙宁三年（1070），元末毁于战火，明清重修扩建。原有中、东、西三路建筑，如今仅存中路戟门五间及东西耳房。

戟门

戟门坐北面南，面阔五间，进深二间，为单檐悬山式建筑，布瓦顶。经专家鉴定，戟门是现存为数不多的元代遗存，也是正定唯一的元代建筑。

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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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宁寺凌霄塔

宋代遗存 | 国三 | 0.5-1h

凌霄塔位于正定八大寺之一的天宁寺内，始建于唐代宗时期，现为宋代遗存，塔通高40.98米，九层砖木混合楼阁式塔。因为塔身粗壮、塔体巨大，形如楼阁、十分巍峨高崇而得名。

塔身分九层：下四层是宋代在唐塔残址上重建的，为全砖结构；上五层是金代重建，为砖木结构。塔身逐层收分，造型稳健柔和，被誉具有“独特的韵律感”。

凌霄塔

凌霄塔最大的特点是塔心柱，自第四层直贯塔顶，支撑八角，堪称“定海神针”，是我国早期塔心柱结构唯一实例。北宋时塔心柱朽烂倾斜，僧人怀丙以“抽梁换柱”之法更换，使古塔屹立至今。

10

隆兴寺

北宋 | 国一 | 4-5h

隆兴寺位于正定古城东，是我国现存规模最大的宋代佛教建筑群，绝对值得你预留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慢慢参观，梁思成更是赞誉：“京外名刹当首推正定府隆兴寺”。

隆兴寺始建于隋开皇六年（586年），宋太祖赵匡胤下令铸造巨型千手观音后大规模扩建，清康熙赐额“隆兴寺”，沿用至今。

寺院建筑南北纵深，其中天王殿、摩尼殿、转轮藏阁、慈氏阁这四座宋代殿阁格外重要，寺内“六最”举世闻名：

摩尼殿

一是中国唯一保留至今的北宋十字抱厦建筑摩尼殿，并被梁思成收入《世界建筑史》；二是五彩宋代悬塑“倒坐观音”，鲁迅称其为“东方美神”；三是国内最早、仍可转动的转轮藏；

“倒坐观音”悬塑

转轮藏

四是隋代《龙藏寺碑》，被誉为“隋碑第一”“楷书之祖”；五是通高21.3米的千手观音铜像，是我国现存最高大的铜铸立佛；六是明代铜铸毗卢佛，由1072尊佛像组成，自下而上逐层渐收，表层均鎏金，如同一座宝塔。

龙藏寺碑

明代铜铸毗卢佛

除了“六最”之外，寺内“龙腾苑”还汇集金代广惠大师经幢、北朝石造像、元代壁画墓、明代许家牌坊、明代龙泉井亭及古碑刻等众多文化遗产，还打造了湖光山色、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奇花异草等等自然之美。

北朝石造像

隆兴寺碑刻

2️⃣

中国历代书画的圣地

“南有宁波天一阁，北有正定蕉林书屋”

除了古建文物外，“一堂荣五代”的梁氏宗祠与“收藏甲天下”的蕉林书屋应当是正定文化史上另一耀眼标签，以至于中国书画收藏界流传着一句话：“南有宁波天一阁，北有正定蕉林书屋”——天一阁因保存古籍而名扬四海，蕉林书屋虽与其齐名，但隐匿于正定古城街巷，名声不显。

梁氏宗祠内部

它的主人梁清标，不仅以显赫的仕途闻名，而且以“收藏甲天下”的文化功业，在中国文化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大清畿辅先哲传》称其“搜藏金石文字、书画、鼎彝之属甲天下”。

梁清标是谁？他字玉立、棠村，号蕉林、苍岩，是“四部尚书”，37岁任清朝兵部尚书，后又历任礼部、刑部和户部尚书，官位最高至保和殿大学士，主持修纂《明史》《一统志》《三朝国史》等大典。在世代为官且官位显赫的河北正定梁氏家族中，他是一位代表性人物。

梁氏宗祠

然而与他的政治履历相比，梁清标更为后世称道的，是他在书画鉴藏上的成就。他生平好学，尤其痴迷书画金石，喜欢收藏历代的名家字画。

康熙六年（1667年），梁清标担任会试主考，因与人意见不合，被“京察解任革职”。于是他返回家乡正定，建成了蕉林书屋，潜心读书、赋诗、鉴藏，优游泉石之间。虽然在康熙八年他又被特旨起用，但自此“蕉林书屋”已成为梁清标生命中最重要的精神寄托。

蕉林书屋位于梁氏宗祠北侧，原本是曾祖父梁梦龙的别墅，梁清标将它改建成书屋。书屋占地面积颇大，为花园式清代古建筑群，内有藏书阁、花厅、书屋，东西跨院，格局完整。

蕉林书屋

书屋坐北朝南，卷棚布瓦顶，院中种植着主人最喜爱的芭蕉，太湖石点缀，古色古香。门前设上马石、下马石，颇具旧时官宦气象。传说院内那株高大的银杏树，正是梁清标亲手所植，三百余年来见证了风雨沧桑。

据统计，梁清标一生共收藏600多件书画稀世珍品：书法作品约107件，其中晋唐名迹28件、宋元74件；绘画藏品510多件，囊括晋至五代63件，宋元349件，明清87件。他还藏有图书数十万卷，多为珍本。书屋巅峰时“蓄古书数十万卷”，以“项家蕉窗梁蕉林，图书之富甲古今”享誉天下。

西晋陆机《平复帖》、唐代王羲之摹本《兰亭序》、李白《上阳台帖》、阎立本《步辇图》、顾恺之《洛神赋图》、颜真卿《自书告身帖》、宋徽宗《柳鸦芦雁图》、王希孟《千里江山图》、东晋顾恺之《女史箴图》等等……都曾是蕉林书屋的旧藏。

凡经他鉴定并钤有“蕉林秘玩”“棠村鉴定”等印记的作品，几乎都被后世认定为真迹。他甚至通过题跋为《千里江山图》作者正名，直接推动了学界对画作来源的认定，至今仍为学界称道。

梁清标并非一味将收藏“秘不示人”，相反，当时的蕉林书屋是文人墨客雅集之所，是中国历代书画的圣地。此外，梁清标还精选了晋唐至宋代九位书法家的名迹，摹刻成《秋碧堂法书》，让世人领略古人笔墨之妙。这部名帖因为保持了原墨迹的神采风韵，是清初很有影响的名帖。

明清动荡时期，无数文化珍品散佚飘零，而梁清标以超凡鉴藏眼光抢救保护。他在赠好友的《送张黄美归广陵》一诗中写道：“手泽存先志，功勋在古人”的诗句，道破收藏初心——在他看来，书画收藏意在传承文脉，绝非私藏。

这一心兴从梁清标的藏品上就能看出。他往往只在藏品上盖1-3枚章，且鉴藏印章较小、常钤印在画作边角，不影响画作本体，为人十分低调谦逊。

蕉林书屋的转折点发生在康熙三十年（1691），这一年梁清标去世，享年72岁。之后蕉林书屋逐渐衰落，他精心搜求的藏品也在清宫和民间流散。乾隆年间，不少“蕉林旧藏”被内府收入，今散见于故宫、上博、国博及海外博物馆。据统计，如今国内外各大博物馆所收藏的蕉林书屋藏品有160多种。

2024年春节，河北博物院“盛世修典——中国历代绘画大系特展”中，就展出了400余幅梁清标旧藏书画，引来万千观者慕名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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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林书院

如今的书屋早已残破，仅存三间清式小北屋、两间西厢房和民国时新建的绣楼，但“蕉林书屋”“棠村品鉴”却成为艺术史中的常用名词，象征着清代收藏学和鉴定学的高峰。

近年来，正定古城保护工程中，蕉林书屋得以“落架重修”。如今书屋陈列有梁清标生平展、书画复制品及鉴藏印章，西厢房题额“蕉影”，再现当年的风雅。院中的银杏树仍郁郁葱葱，仿佛在向来访者诉说三百年前的故事（但目前这里正在修缮中，不对外开放）。

走进书屋，人们虽然不再能看到传世真迹，但能触摸到“收藏甲天下”的余韵。也正是因为梁清标独到的鉴藏眼光和文化情怀，使正定成为中国书画收藏史上不可忽视的重镇。即便书屋早已破败，藏品星散海外，那句“南有天一阁，北有蕉林书屋”依然是对他最好的纪念。

3️⃣

元曲的创生中心

正定是元杂剧早期重要的创作中心和演出中心，马致远、元好问、白朴等大家的生活与文学成就都与正定古城有关。

若论正定最具代表性的古代文化，当属与唐诗、宋词、明清小说并称我国古代文学的四大高峰的元杂剧，元杂剧早期重要的创作中心和演出中心就是正定。

正定地处华北平原腹地，西依太行，北枕恒岳，南跨滹沱，自古就是北方交通枢纽。金末元初，正定位于元大都至杭州的交通线上，地理位置优越、物产丰富，是元大都以南最繁华的都会，被称为“四方之都会”。元代诗人陈孚曾赞叹：“千里桑麻绿荫城，万家灯火管弦清”。

正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真定逐渐发展为金末元初仅次于大都，却早于大都的元杂剧创作和演出中心，是元曲的重要发祥地和繁盛之城。

元曲盛行于元代，包括散曲和杂剧两大类，是中国戏剧成熟繁盛的代表。在世界戏剧史上，与古希腊悲喜剧、印度梵剧并称三大戏剧文化。

提到正定与元曲，就不能不说“元曲四大家”之一的白朴。

白朴本名白仁甫，出生于金末乱世。1232年，金朝覆亡，白朴年仅六岁，母亲在战乱中去世，幸得父亲好友元好问收留。他的父亲白华投奔驻守正定的史天泽门下后，11岁的白朴才得以与父亲团聚。

元好问不仅是北方文坛巨擘，更是元曲早期的重要启蒙者。他常在正定作曲度曲，身边聚集了一批文士与艺人。史天泽身为正定最高统治者，不仅推崇杂剧，还亲自作曲填词。在这样的氛围中，白朴从少年起便深受熏陶，逐渐显露出惊人的才华。

成年后的白朴曾游历元大都，与关汉卿等名家交往，并结识了杂剧演员天然秀和乐工歌妓，逐步投身创作。《录鬼簿》记载，他籍贯真定，社交场合人们必称其为“真定白仁甫”。这不仅反映出他的地域归属，也印证了正定在元曲发展中的重要地位。

白朴塑像

白朴一生创作颇丰，《梧桐雨》被列为中国十大悲剧，《墙头马上》被列为十大喜剧，展现了元杂剧在题材与艺术上的高度成就。然而，幼年亲历的战争创伤使他终身拒绝仕途。尽管史天泽曾向忽必烈推荐他入朝为官，他仍选择辞谢，南游终老，身后葬于正定朱骆村。

白朴从12岁到51岁近40年生活在正定，是正定给了他文化的滋养和稳定的生活，因此他一生对正定表现出深深的依恋和归属感。可以说，正定不仅成就了白朴，更因白朴而名扬文坛。

除了白朴外，正定还活跃着一个规模庞大的元曲作家群。他们大多是金朝旧臣或南渡文士，文化素养高，创作体量大。他们在真定的酒肆茶楼、勾栏瓦舍（市民娱乐场所）中交流切磋，形成了浓厚的文学氛围。

元曲黄金时期，北方形成了四个创作与演出中心，正定是最早的一个。与其他中心相比，正定的特点是规模大、群体性强、艺术水准高。可以说，正定是元曲从萌芽走向繁盛的关键一环。

元曲代表作中，关汉卿的《窦娥冤》、马致远的《青衫泪》、郑光祖的《倩女离魂》、白朴的《墙头马上》与《梧桐雨》，共同构筑了中国戏剧史的高峰。而这些名家都与正定有着深厚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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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和楼

正定是元曲的创生中心，而古城内的阳和楼可以说是正定城内元曲的摇篮。

阳和楼始建于金末元初，是正定“九楼四塔八大寺”中的“九楼”之首，它横跨在南城门内大街上，屹立于高敞的砖台之上，台下双拱洞门贯通南北，行人车马可自由通行。楼南正中曾建有一座关帝庙，楼台相映，格外庄严。

阳和楼

作为正定县城的标志性建筑，曾经的阳和楼是一栋单檐琉璃瓦宫室建筑，高10米，面阔33米，进深13.5米，梁架结构最为精巧，最有特征的便是斗拱。

梁思成就对阳和楼情有独钟，多次前往考察，他在《正定调查纪略》中形容阳和楼“在大街上横跨着拦住去路，庄严尤过于罗马君士坦丁的凯旋门”。现在能见到的阳和楼照片，多数都是梁思成当年所拍。

在元代，阳和楼周边是正定最繁华的区域，类似开封的大相国寺、北京的天桥。这里酒肆茶楼、勾栏瓦肆林立，豪商大贾、歌楼舞女云集于此，既是市井百姓娱乐消遣的热闹场所，也是文人雅士聚会吟咏的重要平台。

文人登楼把酒临风，吟诗作赋；市井艺人登台表演，曲声悠扬，留下了“元曲犹唱阳和楼”的千古余韵。

在阳和楼上，文人与艺人们一次次交流切磋，元曲完成了从民间俚语入诗，到创作文人化、专业化的全面过渡，最终成为了“一代之文学”。

白朴的代表作《墙头马上》与《西厢记》等并列为中国古典戏曲的四大爱情剧。这部作品的灵感就源于阳和楼周边的文化氛围，剧中“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的唱句至今传唱不绝。可以说，没有阳和楼，就没有正定在元曲历史上的辉煌地位。

阳和楼不仅是文化交流的舞台，也是正定人记忆中的乡愁。民间歌谣“阳和楼五条道，道夹着庙，庙夹着道……”代代相传，成为这座古城最具烟火气的声音。

遗憾的是，上世纪六十年代，阳和楼被拆毁，只留下零散的影像与记忆。现在我们看到的阳和楼是重修的，但即便如此，元曲犹唱阳和楼，余音绕梁千年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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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曲博物馆

为了延续元曲传统，2016年正定建成了元曲博物馆，就在阳和楼正北边1公里处，位于古城中心。

博物馆由始建于清末民国初年的马家大院“改建”而成，是正定县最古老、保存最完整的四合院，三进式四合院格局，展览面积近千平方米。

元曲博物馆

博物馆以“曲韵天成、遗音流响，正定元曲文化陈列”为主题，分为四个单元，系统展示了正定元曲的起源、繁盛与传承。馆内有展板、多媒体、元代磁枕高仿品、古籍文献等展品，再现了元曲的艺术风貌。

元曲博物馆内有一座微缩戏台模型，再现了700多年前元杂剧演出的场景。戏班在热闹的市场中围栏作场，观众按不同价位交钱入场观看；展厅内悬挂的300多个曲牌随风轻响，仿佛让人穿越回七百年前的盛世真定。

正定，不仅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更是一座“元曲之城”。今天，当我们徜徉于正定古城，参观古迹，走进元曲博物馆，仍能感受到那份“余音绕梁”的震撼。

碎碎念

不同于其他县市，正定的景点可以说非常集中，都在古城内，所以住在古城里最方便。古城也不是那种青石板路，车辆都可以进入，走累了可以打车，很有生活气息，非常适合citywalk！

除了上面提到的十处国保、蕉林书院、阳和楼和元曲博物馆外，万万再推荐几个景点，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时间和兴趣来安排：

正定博物馆（国家二级博物馆，有很多瓷器）、华北大学旧址（1948年华北联合大学和北方大学合并，设立天津和正定两个分校，现位于256医院内）、王家大院（王士珍故居，是民国时期建筑的典型代表）、荣国府（为87版《红楼梦》而建造的国内第一座影视拍摄基地）、赵云庙（为纪念三国名将常山赵子龙而建）。

正定博物馆

华北大学旧址

在美食方面，有正定八大碗（四荤四素）、饸饹（北方的传统特色面食，筋道柔韧）、缸炉烧饼（用火炉烧缸制作而成）、崩肝（由牛肝切成细丝爆炒而成）、烧麦、热切丸子、马家卤鸡等特色美食；

晚上则可以去爆火的正定小商品夜市转转，就在古城的西北角，据说有600多个摊位、上千种美食，在立体停车场还可以拍到神似延吉网红墙的照片。热闹确实很热闹，但有些说它是北方最大的夜市还是有点夸大了～

正定夜市

最后，要给正定文旅点赞，正定的停车位都向社会免费开放（私有除外），主要景区都设有直饮水点，提供免费直饮水、热水、休憩座椅……全域国有景区向60岁以上游客免费开放，主打一个真诚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