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盼麒麟女,孵蛋三百年 我却带牛角出世,果真非他骨肉!
发布时间:2025-10-17 00:39 浏览量:24
我的娘亲仙逝了三百年,只给我爹留下了一颗寂寞的蛋。
我爹玄清子,这位赫赫有名的云霄宫剑修长老,勤勤恳恳、日夜不辍地守护、孵育了整整三百年。
终于,我降临人世。
我甫一出生,便发出了一声厚重的、带着回音的:“哞?”
我爹瞬间如遭雷击,脸色铁青。
“这是从哪里来的?”
他一把揪住我头上刚冒出的两只小牛角,死命地摇晃着我的身体。
“我的女儿呢?快把我女儿还给我!那可是世间仅存的最后一只麒麟啊!”
我当时懵懂无知,但此刻回想,老爹这句话还真没说错。
我,真的不是他期盼了三百年的女儿。
那颗被我爹孵了三百年的蛋,终于在某日清晨发出了裂帛般的声响。
我正舒服地在蛋壳里伸着懒腰。
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我轻松地顶破了蛋壳。
抖了抖身上湿漉漉的青色毛发。
我发出了那声划破九重天寂静的、厚重无比的:“哞?”
我爹玄清子,这位白袍胜雪的云霄宫长老,脸颊瞬间变成了菜色。
他此刻的模样,活像一只被天雷劈中的鹌鹑,宽大的道袍下摆无风自颤。
他颤抖的手指,比他那柄拂尘上的毛穗还要剧烈。
“这是哪里跑出来的?”
他迅疾地一把揪住我两只刚刚探出头的小牛角,把我提到了眼前。
“我的女儿在哪里?那可是天地间仅剩的最后一只麒麟!”
我眨巴着铜铃般大小的牛眼,无辜地望着他:“爹?”
“闭嘴,谁是你爹!”
玄清子像甩开烫手的山芋一样将我扔了出去。
我四蹄朝天,重重地摔在蒲团上,滚了两圈才堪堪停下。
我爹的拂尘直指着我的鼻尖:“说!你把我女儿藏到哪里去了?”
“我就是您的女儿啊。”
我打了个响鼻,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
“娘亲是麒麟,您是人族,那我自然就是半麒麟半人嘛。只不过……”
我低下头,审视着自己毛茸茸的青色身躯。
“麒麟那部分可能在显化时出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差错。”
“放屁!”
我爹手里的拂尘“啪”地一声,狠狠抽在了我的脑门上。
“麒麟能孵出青牛?还是民间用来耕地的青牛!你当老夫三万年的道行是白活的吗?”
我歪着头认真思索了一下。
“或许……娘亲生前偷吃太上老君的仙草时,不小心混进去了一些兜率宫青牛的饲料?”
我爹闻言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云霄宫的晨钟恰好在此时庄重地响起。
我爹眼疾手快,一把抄起我塞进了他宽大的袖子里面。
“不许发出声音,要是让人知道我玄清子孵出来一个牛崽子,我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搁!”
我在袖子里拱来拱去,终于探出了一个小小的牛脑袋:“爹,我饿了。”
“饿死拉倒!”
我爹咬牙切齿。
他从路边随便薅了一把嫩草,气冲冲地塞进了袖子里。
哼,这老头,典型的嘴硬心软。
我们一路躲躲藏藏,朝着他居住的清虚阁快步走去。
偏偏撞上了最爱八卦凑热闹的玉衡子师叔。
“哟,玄清师兄,听说你的宝贝蛋今日破壳了?”
玉衡子摇着扇子凑近:“怎么不见你的小麒麟出来啊?”
我爹把袖子往身后藏了藏,清了清嗓子:“咳咳,出了点意外……”
“哞——”我配合时机地叫了一声。
九重天上,哪里来的牛叫声?
玉衡子吓得手里的扇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趁机从我爹的袖子里钻出来,冲着他咧嘴一笑:“师叔好,我叫玄明花。”
“花、花你个头!”
我爹一巴掌拍在我的脑门上,“谁允许你姓玄了!”
“还有这谁给你起的名字……”
玉衡子呆若木鸡,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师、师兄,这就是……小麒麟?”
“不是。”我爹斩钉截铁。
“是。”我蹦到他的背上,两只前蹄环住了他的脖子。
“如假包换的亲闺女。爹,您看我这新长的犄角,多像您那把青霜剑啊。”
就算不像,我也要硬说它像。
我爹气得胡子直翘:“你快给我下来!”
“不下。”
我死死地扒住他。
“除非您承认我是您闺女。”
路过的弟子们纷纷停下脚步,指指点点。
我爹那张老脸终于挂不住了。
他压低声音道:“你先下来,有话咱们好好说。”
“那您先叫我一声‘明花’。”
我爹的眸光沉沉,“鸣华”,那是他亡妻的名字。
“……明花。”
“哎!”
我欢天喜地地跳了下来,还不忘用我的牛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爹最好了。”
我爹脸上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玉衡子师叔则在一旁憋笑憋得脸都紫了。
“师兄,恭喜啊,这闺女……挺别致的。”
回清虚阁的路上,我爹走一步叹三声,哀声载道。
我小跑着紧跟在他身后,蹄子踩在玉石板上发出“哒哒哒”的脆响。
“爹,您走慢点,我腿短。”
“闭嘴。”
“爹,我想吃后山那株灵芝。”
“做梦。”
“爹,您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头牛?”
我爹终于彻底崩溃了,猛地转身揪住我的耳朵。
“你到底是哪路妖怪派来折磨我的?”
我眼泪汪汪。
“娘亲临终前没告诉您吗?麒麟和青牛是近亲啊!《山海经》里都有写着的!”
“放……胡扯。”
我爹硬生生地把脏话咽了回去。
“《山海经》哪个篇章写的?你指给我看!”
我缩了缩脖子:“可能是盗版吧?”
当晚,我爹把我关在了丹房里,自己坐在门口打坐看守。
我在里面把炼丹的材料尝了个遍。
最后抱着朱砂罐子沉沉睡去。
半夜,我爹偷偷推开门进来。
他给我盖上了他的道袍。
我迷迷糊糊间,听见他发出一声长叹。
“罢了罢了,总归是你娘留下的……”
第二天一早。
整个云霄宫都知道了玄清子长老孵出来一个牛闺女这件事。
掌门亲自前来清虚阁看热闹。
他捋着胡子,笑得合不拢嘴。
“妙啊!我云霄宫开山立派万年,还是头一回有灵兽做弟子的。”
我立刻打蛇随棍上,兴奋地问:“掌门师伯,那我能参加下个月的入门大典吗?”
“当然可以。”
掌门笑呵呵地摸着我的脑袋。
“按辈分,你也该是云霄宫的弟子。”
“好呀好呀。”
我高兴得直尥蹶子,差点把香炉踢翻。
我爹在一旁,脸黑得像锅底。
“掌门师兄,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嘛。”
掌门冲我眨眨眼。
“明花啊,听说你昨天把丹房里的黄精都啃了?”
我不好意思地低头:“就……尝了尝鲜。”
“那可是百年黄精!”
我爹跳着脚。
掌门摆摆手:“无妨无妨。明花啊,既然你要修仙,总得有个师父指点……”
我立刻扑到我爹的腿边:“我要跟我爹学剑。”
“你想得美!”
我爹甩腿,但没甩开我。
掌门哈哈大笑。
“那就这么定了,玄清师弟,好好教导你这特别的闺女。”
我爹绝望地看着掌门飘然离去的背影。
转头瞪我:“撒手!”
“不撒。”
我抱得更紧了,“爹,您就收了我吧,我保证好好学,不偷吃丹药,尽量。”
我爹长叹一声,仰头望天。
“夫人啊,这就是你留给我的惊喜吗?”
最终,我还是正式成为了云霄宫的弟子。
至于为什么麒麟会生出青牛?这事儿连掌门师伯都说不清。
也许娘亲当年真的偷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又或许……这就是天道给我爹这个老古板开的一个玩笑。
反正我挺满意的。
当牛怎么了?没听说过吗?牛气冲天。我小青牛生来就该在九重天。
掌门师伯答应我的第二天。
我爹就给我立下了十七条门规。
“第一条,不许在公开场合叫我爹。”
我爹板着脸,用拂尘柄敲着石桌。
我嚼着后山偷拔的灵芝,含糊不清地问:“那私下呢?”
“私下也不许。”
“那梦里呢?”
拂尘“啪”地一声抽在我的脑门上。
我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第二条,不许偷吃灵药。”
我咽下最后一口灵芝。
眨巴着眼睛装无辜。
“可我是食草动物啊,看见灵草就像您看见琼浆玉露一样,哪里忍得住嘛。”
我爹深吸一口气,继续念道。
“第三条,修炼时不许打呼噜……”
“这个我保证不了,”
我理直气壮地甩着尾巴。
“我们青牛睡觉都打呼噜,这是祖传的。”
我爹气得拂尘抖个不停。
我赶紧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爹~您看我这新长的角是不是更漂亮了?”
这招百试百灵。
我爹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嫌弃地瞥了一眼我头顶那两个小小的鼓包。
“像土豆还差不多。”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爹一把将我塞到屏风后面。进来的是大师兄玄策子,那个总是用鼻孔看人的家伙。
“师父,弟子来取《云霄剑诀》。”
大师兄的目光往屏风这边飘。
“听说您收了个……特别的弟子?”
我忍不住从屏风后探出脑袋:“大师兄好,我是玄明花。”
大师兄的表情活像生吞了一只蛤蟆。
我欢快地跑出来。
故意在他雪白的道袍上蹭了蹭。我刚在泥坑里打过滚。
“师、师妹……”
大师兄僵硬地后退了两步。
“真是……别致。”
我爹扶着额头:“策子,从今日起你带她修炼基础心法。”
大师兄的脸瞬间绿了:“师父,弟子还要准备论剑大会……”
“就这么定了。”
我爹甩锅甩得飞快。
“你师妹天赋异禀,定能……呃,勤能补拙。”
等大师兄哭丧着脸离开。
我立刻蹦到我爹跟前:“爹,您真要让我跟那个鼻孔长在头顶的家伙学?”
“叫师兄。”
我爹的拂尘又举起来了,“还有,那是你大师兄。”
“知道啦。”
我拖长了声调,趁他不备叼走了桌上的仙桃。
跟着大师兄修炼的第一天。
我就创下了云霄宫三大记录:
打坐时放屁次数最多;
将心法口诀记成了菜谱;
以及用口水泡烂了三本秘籍。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大师兄板着脸念着口诀。
我趴在蒲团上昏昏欲睡:“黄焖鸡翅,红烧猪蹄……”
“玄明花!”
大师兄的拂尘抽在了我的屁股上。
我一个激灵跳起来:“大师兄,我们中午吃红烧猪蹄吗?”
大师兄气得道冠都歪了:“朽木不可雕也!对牛弹琴!”
我委屈地撇嘴:“我是牛嘛。”
下午练习御剑术时,我闹出了更大的动静。
别的师兄师姐踩着飞剑仙气飘飘。
我踩着剑。
在空中练习御剑。
“师妹快下来!”
小师姐玄明澜在下面急得直跳脚。
“没事儿。”
我在剑上摇摇晃晃,“我们青牛平衡能力可好……哎哟。”
我连人带剑栽进了炼丹房的屋顶。
把玉衡师叔刚炼好的一炉筑基丹砸成了牛粪状。
玉衡师叔拎着半截拂尘追了我三里地。
最后是我爹出面,赔了他三瓶琼浆才了事。
晚上我爹罚我面壁思过。
我对着墙壁嚼他偷偷塞给我的嫩草。
含糊不清地问:“爹,我是不是很笨啊?”
我爹叹了口气,在我旁边坐下。
“倒也不是……就是太能折腾。”
“可我真的想修仙嘛。”
我用角轻轻顶他。
“娘亲是神兽,您是大剑修,我总不能当一辈子饭桶吧?”
我爹的表情柔和下来。
摸了摸我刚长出的犄角。
“修仙之路漫长,急不得。明天起我亲自教你。”
“真的?”
我高兴得直尥蹶子,“那我能学御剑飞行吗?就今天那种?”
“想都别想。”
我爹的拂尘又举起来了,“先从认字开始,你把书只剩封面了。”
第二天清晨,我爹还没醒,我就把他书房里所有带图的书都啃了一遍。
等他发现时,我正嚼着《山海经》里描绘饕餮的那一页。
“吐出来!”
我爹掰我的嘴。
我“咕咚”一声咽了下去,打了个饱嗝。
我爹的教学方式比大师兄有趣多了。
他把我带到后山瀑布下,让我顶着水流背口诀。
我背错一个字,他就往我嘴里塞一把黄连。
“道可道,非常道……”
我龇牙咧嘴地嚼着黄连,“爹,我舌头麻了。”
“活该。”我爹盘坐在岩石上,“继续背。”
半个月后,我总算能把《清净经》背全了。
我爹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带我去藏经阁选功法。
“《紫霞功》太烈,《玄冰诀》太寒……”
我爹翻着典籍。
“你这体质,该练什么好……”
我趁他不注意,一口吞下了本《三昧真火诀》。
“玄明花!!”
我爹尖叫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嚼了两下,皱眉:“不好吃,辣嗓子。”
我爹手忙脚乱地来掰我的嘴。
我一着急打了个喷嚏。
鼻子里喷出了一朵小火苗,把他胡子点着了。
藏经阁里顿时乱成一团。
我爹拍灭胡子上的火,看我的眼神像见了鬼。
“你……你能喷火?”
我又打了个喷嚏,这次烧着了窗帘。
“可能是昨天偷吃的辣椒面没消化?”
我爹拎着我的后颈皮直奔掌门处。
掌门听完来龙去脉,笑得直拍大腿。
“妙啊!青牛会喷火,千古奇闻!”
“掌门师兄。”
我爹急得跳脚,“这孽障把藏经阁烧了半边!”
掌门摸着我的头:“明花啊,以后打喷嚏要对着水池知道吗?”
我乖巧地点头:“知道了,掌门师伯。”
我因祸得福获得了修炼《三昧真火诀》的资格。
虽然我爹坚称这是“暴殄天物”。
一个月后的入门大典上,我穿着特制的小道袍。
背后特意开了一个洞,让我的尾巴伸出来。
我正式拜入云霄宫门下。
当我顶着两只牛角,捧着茶敬给我爹时,全场不知是谁憋不住,“噗嗤”一声惹得哄堂大笑。
我爹接过茶杯的手微微发抖。
应该是气的。
“爹,我以后一定当个厉害的神仙,让所有人都羡慕您有个好闺女。”
我爹的嘴角抽了抽,最终没忍住,轻轻拍了拍我的牛角。
“少闯点祸……就行了,闺女。”
入门大典后的第三个月。
云霄宫十年一度的论剑大会开始了。
我爹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坐立不安。
每天天不亮就把我从草堆里拽出来练剑。
可我灵力低微,一双手的化形十分不稳定。
“爹,我觉得用嘴叼着剑也挺好的。”
我第无数次把青霜剑掉在地上。
我爹的拂尘毫不留情地抽在我的屁股上。
“云霄宫立派万年,没出过用嘴比武的弟子!”
“那我可以当第一个嘛?”
我兴冲冲地又叼起剑。
结果剑锋划过鼻子,疼得我眼泪直冒。
我爹长叹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个东西:“用这个吧。”
那是个特制的蹄套,能把剑柄牢牢固定在我的前蹄上。我感动得直蹭他的胸口。
“爹,您什么时候做的?”
“少废话。”我爹耳根微红,“再练不好,今晚的嫩笋扣了。”
论剑大会前一天,整个云霄宫张灯结彩。
我在膳房偷吃时,听见大师兄玄策子和几个师兄在议论。
“听说玄明花也要参赛?”
二师兄玄明风语气里满是嘲讽。
“一头牛参加论剑大会,简直笑掉大牙。”
大师兄冷哼一声。
“师父偏心得很,连青霜剑都打算借她用了。”
“不是说那剑几百年前大战时就断了么……连剑灵都毁了。”
“师父用千年修为重铸了一把。只是可惜,剑灵始终没有回应。”
我气得把嘴里的胡萝卜咬得“咔嚓”响。
小师姐玄明澜突然出现。
拽着我的尾巴把我拉了出来。
“师妹,别听他们瞎说,我觉得你特别厉害。”
我蹭了蹭小师姐的手心。
“师姐,我真能赢吗?”
“当然。”小师姐信誓旦旦。
“你会喷火呢,整个云霄宫独一份。”
当晚,我辗转反侧睡不着,偷偷溜到后山练习。
一遍遍挥动固定在蹄子上的青霜剑。
我福至心灵,想起《三昧真火诀》里的口诀。
“心随意动,火随心生……”
我默念着,试着将真火引到剑上。
“轰”的一声,整把剑燃起了熊熊烈火。
吓得我差点把剑甩出去。
等冷静下来。
我才知道自己成功了。
我兴冲冲地跑回清虚阁想告诉我爹。
却听见里面传来掌门师伯的声音:“……明花体内确有麒麟血脉,只是不知为何显化为青牛。”
我爹的声音有些低沉。
“她今日将真火引到了剑上……像极了她娘当年。”
我屏住呼吸,耳朵竖得老高。
娘亲?这还是我爹第一次主动提起。
掌门叹了口气:“论剑大会后,该让她去一趟麒麟崖了。”
我正听得入神,没忍住打了个喷嚏,鼻子里喷出的火星又把门帘点着了。
我爹和掌门冲出来时。
我正手忙脚乱地用蹄子拍打火苗。
“玄!明!花!”
我爹的怒吼惊飞了一林子的鸟。
论剑大会当天,整个云霄宫人山人海。
我紧张得直啃剑柄。
“第一场,玄明花对玄明风。”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二师兄玄明风,就是前几天说我坏话的那个。
我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擂台。
结果被台阶绊了一跤。
直接滚了上去,引得全场哄笑。
二师兄站在对面,一脸轻蔑:“师妹,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我爬起来抖了抖毛:“师兄,请多指教。”
说完还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虽然用蹄子行礼看起来像要挠痒痒。
锣声一响,二师兄的剑就刺了过来。
我慌忙举剑格挡,“铛”的一声,震得我蹄子发麻。
三个回合下来。
我只有招架之力,全无还手之功。
“看吧,我就说一头牛怎么可能适合练剑。”
台下有人开始起哄。
我气得鼻孔冒烟,想起昨晚的发现。
心念一动,剑身“呼”地燃起了火焰。
二师兄吓了一跳,剑招顿时乱了。
“这不公平!”
他大叫,“论剑大会不准用法术。”
裁判玉衡师叔挠了挠头。
“规矩里没说不能喷火啊……”
趁这空档。
我一招老牛耕地。
其实是我爹教的“平沙落雁”,但我总记不住名字。
一个猛冲,把二师兄逼到擂台边缘。
他情急之下使了招“白虹贯日”。
我躲闪不及,左角被削掉了一小截。
“我的角!”
我惨叫一声,眼泪哗啦啦地流。
那是我最喜欢的牛角,每天都要用山泉水擦三遍。
愤怒在一瞬间爆发,我体内的真火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剑上的火焰瞬间暴涨三倍。
我一招“火牛冲阵”。
把二师兄直接撞下了擂台。
全场鸦雀无声。
我站在台上,左角缺了一块。
道袍被烧得七零八落。
但剑上的火焰却凝成了一只火麒麟的形状,仰天长啸。
“玄明花胜!”
玉衡师叔率先反应过来,高声宣布。
我爹从观礼台上一跃而下。
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擂台。
我以为他要骂我,缩着脖子准备挨训,却被他一把抱住。
“疼不疼?”
他轻轻摸着我缺了一块的角。
我鼻子一酸,眼泪又下来了。
“爹,我破相了……”
“傻丫头。”
我爹使了个法术,变出个东西给我戴上。
是个精致的金角套,正好遮住了缺口。
我这才发现我爹的眼圈有点红。
“爹,我赢了。”
“赢得真丑。”
我爹嘴上嫌弃,却偷偷往我嘴里塞了颗仙丹。
“下一场对玄策子,可没这么容易了。”
大师兄玄策子是上一届的魁首。
休息时,我看见他在台下冷冷地瞪着我,那眼神让我打了个寒颤。
小师姐凑过来给我擦汗。
“师妹,大师兄的寒冰剑气专克火系功法,你要小心。”
我嚼着爹给的仙丹,含糊不清地说。
“没事儿,我还有绝招。”
半决赛开始前,我爹把我叫到一旁:“明花,记住,打不过就认输,不丢人。”
我眨巴着眼睛:“爹,您是不是怕我输?”
“我是怕你把擂台烧了。”
我爹的拂尘又举起来了,但最终轻轻落在我头顶。
“……小心点。”
和大师兄的对决果然艰难。
他的寒冰剑气让我剑上的火焰时明时灭。
我的蹄子很快结了一层霜,动作越来越慢。
“假的就是假的。”
交错而过时,大师兄低声说。
“你以为师父真把你当女儿?不过是对那头死麒麟念念不忘罢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体内的真火不受控制地爆发。
剑上的火焰变成了纯白色。
擂台上的寒霜瞬间蒸发。
“不许你说我娘!”
我一招**“疯牛摆尾”**朝大师兄攻去。
大师兄显然没料到我还有余力,匆忙格挡。
双剑相击,他的剑竟“咔嚓”一声断了。
全场哗然。
大师兄看着手中的断剑,脸色惨白。
按规矩,兵器断者败。
“玄明花胜!”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就见大师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他悄悄抬手,一道寒光朝我心口射来。
“小心!”
我爹的喊声从远处传来。
我本能地一张嘴,喷出一道纯白火焰。
那道寒光在火焰中化为乌有,而余势未减的火柱直奔大师兄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掌门师伯袖袍一挥。
一道水幕挡在大师兄面前。
蒸汽散去后,大师兄瘫坐在地。
裤裆湿了一片。
“玄策子违反比试规则,暗箭伤人,罚面壁三年。”
掌门罕见地沉下脸。
“玄明花获得本届论剑大会魁首!”
我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小师姐和一群弟子抛上了天。
恍惚间,我看见我爹站在人群外围。
嘴角微微上扬。
那晚的清虚阁格外热闹。
掌门、玉衡师叔和各峰长老都来道贺。
还送了一堆礼物。
大部分是灵草仙药。
等人群散去,我趴在地上数礼物,我爹坐在一旁喝茶。
“爹,我厉害不?”
我得意地晃着缺了一块的角。
我爹轻哼一声:“侥幸而已。”
“那我以后能跟您学更厉害的剑法吗?”
“先把你的功法抄十遍再说。”我爹的拂尘轻轻敲在我脑袋上。
“你今天用的那招火树银花,招式粗陋,全凭蛮力……”
“我那叫疯牛摆尾。”
我笑嘻嘻地听着他唠叨。
想起什么:“爹,掌门师伯说的麒麟崖是哪儿啊?”
我爹的手一抖,茶水洒了一半。
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是你娘生前住的地方。”
我蹭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问:“爹,能跟我说说娘亲吗?”
他轻轻抚摸着我残缺的角。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啊……是世上最倔的麒麟……”
倔的。
那不就是牛么。
“爹,你说,我娘是不是……其实也是一头牛啊。”
“你闭嘴。”
论剑大会结束后的第七天清晨,我爹把我从草堆里拽出来时,我正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麒麟,角上挂着云霄宫的牌匾满山跑。
“起床,日上三竿了。”
我爹的拂尘毫不留情地抽在我的屁股上。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
发现他罕见地换了一身新道袍。
背上还背着个包袱。
“爹,您这是要出家啊?”
我打了个哈欠。
我爹的拂尘又举起来了。
“胡说什么,今天带你去麒麟崖。”
我顿时清醒了,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真的?去见娘亲?”
我爹的表情微妙地变了变。
“去取你娘留下的东西。”
从云霄宫到麒麟崖要经过三座山两条河。我爹本想御剑带我飞过去。
但我坚持要走着去。
“书上说,修行重在过程。”
我摇头晃脑地背着我爹教我的大道理。
其实只是怕高。
我爹拗不过我,只好步行。
一路上我撒欢似的跑来跑去。
见到蘑菇采蘑菇,见到野果啃野果。
见到兔子追着兔子满山跑。
“玄明花。”
我爹把我从灌木丛里揪出来。
“你是牛不是狗。”
我顶着一脑袋树叶和蜘蛛网,委屈巴巴。
“那只兔子笑话我角短……”
正午时分,我们在一条小溪边休息。
我爹从包袱里取出干粮。
我则把整个脑袋埋进溪水里“咕嘟咕嘟”喝水。
“爹,娘亲长什么样啊?”
我抬头,晃了晃脑袋,水珠四溅。
我爹正喝水,闻言呛得直咳嗽。
他摸出一块素白的手帕。
那手帕角上绣着一只小小的麒麟。
“她……”我爹的目光飘向远处。
“很爱笑,也很固执。明明是最尊贵的金麒麟,却总爱变成人形混在集市里吃糖葫芦。”
我眼睛一亮。
“那我这贪吃的毛病是遗传娘亲的?”
我爹的拂尘又习惯性地举起来。
却轻轻落在我头顶,摘下一片枯叶。
傍晚时分,我们终于到了麒麟崖下。
一座陡峭的山峰,峭壁如削。
山顶云雾缭绕,隐约有金光闪动。
我爹的表情变得肃穆,整了整衣冠。
“跟紧我,别乱跑。”
上山的路崎岖难行。
我的蹄子好几次打滑。
我爹看不下去。
把我拎起来夹在腋下。
几个起落便到了山顶。
山顶平台中央立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散发着微光。
“这是……”
“你娘的洞府。”
我爹的声音有些沙哑。
“麒麟死后会化为原石,这里就是她最后停留的地方。”
我小心翼翼地用鼻子碰了碰那块玉石。
凉凉的,却有一丝暖意传来。
仿佛在回应我的触碰。
“娘亲……”
我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砸在玉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爹背过身去。
肩膀微微发抖。
我蹭到他身边。
用脑袋顶他的手心:“爹,不哭。”
“谁哭了……”
我爹凶巴巴地说,反手摸了摸我的角。
“你娘临走前,在这石头里留了东西给你。只有她的血脉才能取出来。”
我好奇地凑近玉石:“怎么取?”
“不知道。”
我爹难得老实。
“她说到时候自然明白。”
我绕着玉石转了三圈。
又是用角顶,又是用蹄子敲。
甚至试着用我那粗浅的真火烤它。
玉石纹丝不动。
“娘亲骗人的吧?”
我累得直吐舌头。
我爹盘腿坐下。
“静下心来。麒麟传承靠的是血脉感应,不是蛮力。”
我学着他的样子打坐。
虽然以我的体型,看起来更像一坨蹲着的年糕。
闭上眼睛,试着感受体内那股温暖的热流。
渐渐地,我感觉到玉石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残缺的左角开始发烫。
一股暖流从角根流向全身。
“爹!我角疼!”
我忍不住喊出声。
我爹立刻睁开眼,却愣住了:“明花……你的角。”
我低头一看,原本被金角套遮住的断角处。
竟然长出了一截晶莹剔透的水晶角。
与此同时,玉石发出耀眼的金光。
表面浮现出一个锦囊。
我取下锦囊。
里面是一片金灿灿的鳞片和一张字条。
字条上写着:
“给我亲爱的崽崽,不管你是牛是麒麟,记得每天都要开心。——爱你的娘亲。”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把鳞片和字条都捂在胸口。
我爹凑过来看,“咦”了一声。
“这鳞片……是逆鳞?”
我抽抽搭搭地问。
“啥是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我爹皱眉。
“麒麟也有逆鳞,但从不轻易予人……”
我娘把逆鳞留给我做什么?
我正想问,水晶角一阵剧痛。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我的脑海。
麒麟一族的天赋传承苏醒了。
我疼得满地打滚。
身上的青色毛发开始脱落。
露出了下面金色的鳞片。
我爹慌了神。
想按住我又无从下手。
“明花!你怎么了?”
“疼……好疼……”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要被硬生生撕裂开来。
骨骼深处传来“咔咔”的爆响声,仿佛在进行一场毁灭性的重组。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疼死之时,一股清凉的暖流忽然从额头贴着的逆鳞处传来。
剧痛像潮水般渐渐退去。
我大口喘着粗气爬起来,惊愕地发现自己……依然是一头牛。
只不过,我不再是先前那头青色的耕牛,而是一头通体金光灿灿、闪耀着水晶光芒的牛。
我爹玄清子彻底目瞪口呆。
“这……这算是变身成功了一半?”他喃喃自语。
我尝试感应体内的力量变化。现在我喷出的不再是火焰,而是一道凝实的金色光柱,直接将远处一块巨大的岩石炸得粉碎。
“哇哦!”
我兴奋地尥了个蹶子。
“爹,我是不是变得超厉害了?”
我爹还没来得及回答,天空瞬间乌云密布,一道粗壮的闪电直直劈落下来。
“天劫?!”
我爹大惊失色,猛地将我推开。
闪电重重地劈在了麒麟玉石上,竟然在玉石表面劈出了一道刺目的裂缝。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闪电接连不断地劈下,目标清晰,直指我!
我慌不择路,满场乱窜。然而,我新长出来的水晶角却像一个巨大的避雷针,将雷电引着追我跑。
“明花!快把逆鳞贴在额头上!”我爹在我身前大喊。
他正在用剑气硬抗雷劫的余波,已是强弩之末。
我赶紧照做,将那片金色的逆鳞用力贴向额头。逆鳞贴上的瞬间,一道耀眼的金光冲天而起,与最后一道粗壮的天雷狠狠相撞。
现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烟尘散去后,我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我竟然毫发无伤。
我爹冲过来检查我的情况,双手都在不停地颤抖。
“没事……我没事,爹。”
我咳嗽着站起来。
我发现水晶角上多了一圈玄奥的雷电纹路。更神奇的是,我居然能部分控制身体的麒麟化了——虽然暂时只能把牛尾巴变成麒麟尾,但这也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我爹看起来像是想哭又想笑。
最后,他只是狠狠揉了揉我的脑袋。
“跟你娘一样,都是能惹麻烦的家伙!”
下山时已是深夜,皎洁的月光铺洒在山间。
我走在前头,新长出的麒麟尾巴得意洋洋地摇来摇去。我爹跟在后面,时不时伸手摸一下那块玉石留给他的玉佩。
在我引发天劫后,麒麟玉石彻底裂开。
里面还藏着一块刻有麒麟图案的玉佩,想必是娘亲留给爹的念想。
“爹,娘亲为什么要把逆鳞留给我啊?”
我忍不住好奇地发问。
我爹沉默了一会儿。
“麒麟的逆鳞是全身最坚硬的鳞片,同样,也是命门所在。”
我脚步猛地停住:“娘亲把命门给了我?”
“嗯。”我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酸涩。
“她把最脆弱的部分,变成了你最坚固的铠甲。”
我鼻子一酸,金豆子又要往下掉。
我爹赶紧岔开话题,语气又变得凶巴巴的:“回去后加紧修炼,你这半吊子的变身……甚丑。”
“知道啦。”
我甩了甩麒麟尾巴。
月光下,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渐行渐远。老的那个时不时用拂尘抽一下小的。小的那个则总是试图用新长出的尾巴绊倒老的。
而在麒麟崖顶。
那块裂开的玉石在月光中微微发亮,仿佛传来了一声欣慰的叹息。
从麒麟崖回来后的第三天。
我正在后山努力练习控制麒麟尾巴。这玩意儿比普通的牛尾难使多了,甩起来经常抽到自己的脸。
“左边,右边,转圈……”
我全神贯注地指挥着尾巴,结果一使劲,“啪”地抽在了眼睛上,疼得我直蹦跶。
“噗嗤。”
一声轻笑从树后传来。
我眯着被抽红的眼睛看去。
大师兄玄策子正倚在树干上,满脸讥讽。
“面壁三年这么快就结束了?”
我甩着尾巴,故意将尘土扬到他雪白的道袍上。
大师兄脸色一沉,手中寒光微闪。
“师父偏心,掌门护短,但我今日倒要看看,你这孩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的不是剑。
而是一根通体漆黑的铁鞭——**云霄宫禁器“噬魂鞭”。**据说这法器专克灵兽元神。
“大师兄,你疯了?动用禁器是违反门规的。”
我后退两步,水晶角开始隐隐发烫。
“门规?”
玄策子冷笑,眼神充满了扭曲的怨毒。
“自从你这斯来了,云霄宫还有规矩可言?”
话音未落,噬魂鞭已如毒蛇般袭来。
我仓促闪避,还是被鞭梢扫到前蹄。顿时一阵刺骨寒意直冲脑门。
“嘶……”
我倒吸冷气,体内的血脉被激怒,水晶角金光大盛。
玄策子见状更怒。
“装神弄鬼!”
噬魂鞭舞成一片黑网,将我团团围住。
我左冲右突,还是挨了好几下,疼得眼泪直冒。最要命的是,每次被抽中,体内的麒麟之力就紊乱一分。
我控制不住开始部分麒麟化。蹄子变成爪子,背脊冒出鳞片。我整头牛看起来像是一个被胡乱拼凑的怪物。
“看看你这丑样子。”
玄策子讥笑道。
“师父居然为了你这斯,拒绝收我妹妹为徒。”
原来如此。
我恍然大悟,难怪他一直针对我。
“收徒要看缘分……”
我试图讲道理,却被一鞭子抽在了嘴上。
“闭嘴。”
玄策子面目狰狞。
“今日我就剥了你的逆鳞,看你还怎么嚣张!”
他怎么会知道逆鳞的事?
我还没想明白,噬魂鞭已经直奔我额头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
我本能地低头用角去挡。
“咔嚓。”
噬魂鞭竟然被水晶角劈成了两截。
玄策子目瞪口呆,随即暴怒。
“你竟敢毁我法器!”
他弃了断鞭,直接伸手来抓我额头的逆鳞。
我闪避不及,被他一把扣住鳞片。
“啊——!”
我发出一声不似牛吼的惨叫。全身鳞片倒竖,体内两股血脉疯狂冲突。
玄策子狞笑着用力一扯。
“给我下来!”
剧痛中,我听见“铮”的一声脆响。
不是逆鳞被剥落。
而是它融进了我的血肉。
一道耀眼的金光从我额头爆发。
玄策子被震飞数丈,撞断三棵树才停下。
而我则被一团金火包围。
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变形……骨骼移位,鳞片增生,体型膨胀。
当金光散去时。
我低头看见的不再是蹄子。
而是四只覆盖金鳞的爪子。
“我……我变成麒麟了?”
我难以置信地晃了晃脑袋。
水晶角现在修长而优美。颈后还有飘逸的金色鬃毛。
玄策子挣扎着爬起来。
见到我的模样后脸色惨白:“不……不可能……”
我试着迈步。
新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力量澎湃得吓人。随便一抬爪,就在岩石上留下五道深沟。
“大师兄,”
我开口。
“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玄策子却阴笑起来:“很好……很好,师尊一定会很高兴……”
师尊?他不是从来都称呼师父的么……
他掏出一张符箓捏碎,顿时黑雾弥漫。雾中传来令人心悸的嘶吼声。
三头形似饕餮的魔物缓缓浮现。
“魔修?”
我震惊不已,“你竟勾结魔道!”
玄策子已经退到怪物身后。
“师尊早就想抓只麒麟炼药了,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
三头怪物同时扑来。
我仓促应战,虽然力量大增,但不会运用,很快落了下风。一道毒液喷在我左前腿,鳞片立刻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嘶——爹!救命啊!”
我疼得下意识喊出了三百年来最熟练的求救。
说来也巧,我爹还真来了。
不过不是一个人。
而是带着整个云霄宫的长老团!
“孽徒!”
我爹的怒吼如雷霆炸响。
青霜剑化作百丈青光直劈而下。一头怪物当场身首异处。
掌门师伯袖袍一挥,困住另一头怪物。玉衡师叔则用丹炉扣住了第三头。
玄策子见势不妙,转身就逃。
却被我爹一剑钉在了地上。
“明花?”
我爹这才转头看我。
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你……你……”
我委屈巴巴地趴下来。
把受伤的前腿展示给他看:“爹,我疼……”
我爹手忙脚乱地掏出丹药。
意识到我现在体型比他大两倍,一颗丹药还不够塞牙缝。
“掌门师兄,快来帮忙!”
他急得声音都变调了。
一刻钟后,我缩水变回了青牛形态。
准确地说,是长着麒麟尾和半截水晶角的奇怪模样。逆鳞已经看不见了,完全融入了我的额头。
云霄宫大殿内。
玄策子被五花大绑跪在中央。掌门师伯亲自审问。
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说,你师尊是谁?”
玄策子冷笑不语。
我爹上前,一把扯开他的衣领。一个狰狞的鬼面刺青赫然在目。
“幽冥魔君。”
玉衡师叔倒吸冷气。
“他不是三百年前就被……”
“被鸣华夫人重创,但没死透。”**掌门沉声道。
“看来这魔头一直在图谋复仇。”
我竖起耳朵:“娘亲打过他?”
我爹神色复杂。
“当年你娘就是为了封印幽冥魔君,才会陨落。”
话未说完,大殿突然剧烈震动。
远处传来弟子的惊呼声。
“护山大阵被破了!”
我们冲出去一看。
只见天空被黑云笼罩。云中浮现一张巨大的鬼脸,正是幽冥魔君。
“玄清老儿……”
魔君的声音如雷轰鸣。
“把麒麟崽子交出来,本座饶你不死。”
我爹二话不说,提剑就要冲上去。
我赶紧用嘴叼住他后衣领:“爹,别冲动。”
掌门师伯按住我爹肩膀。
沉声道:“启动诛魔大阵,所有弟子各就各位。”
云霄宫顿时忙碌起来。
我被安排到最安全的后殿,由小师姐玄明澜看守。
“师妹,你千万别出去。”
小师姐紧张地握着剑。
“听说幽冥魔君专吃灵兽……”
我急得团团转。
“可这事因我而起,我不能躲着。”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弟子的惨叫声。
我和小师姐对视一眼,同时冲了出去。
前山已经乱成一团。魔君放出的妖兽正在肆虐,长老们勉强结成的诛魔大阵却迟迟不能成型。
缺了最关键的一环——我爹的青霜剑。
我一眼就看见我爹被困在半空,与魔君的分身激战。根本抽不开身送剑入阵眼。
“得把剑送过去。”
我急得直跺蹄子。
小师姐咬了咬唇:“我去。”
“不行。”
我拦住她。
“你修为不够,还没到阵眼就会被魔气侵蚀。”
我看着自己半麒麟化的身体,有了主意。
“我去,麒麟体质扛得住魔气。”
不等小师姐阻拦,我已经冲了出去。
一路上妖兽见我身上有麒麟气息,居然不敢阻拦。
我顺利来到我爹下方,仰头大喊:
“老爹,把剑扔下来!”
我爹百忙一中低头一看。
脸都绿了:“胡闹,回去!”
“信我一次。”
我跳着脚喊,“我可是您闺女!”
我爹一咬牙,将青霜剑抛了下来。
“接住!”
我后腿一蹬,高高跃起。
用嘴接住了青霜剑。论剑大会时练的叼剑功夫派上用场了。
叼着剑,我直奔阵眼。
魔君发现我的意图,一道黑光劈下,我本能地低头。
黑光擦着水晶角划过,角上顿时出现一道裂纹。疼得我眼冒金星,但我没停步。
终于冲到阵眼处,我奋力将青霜剑插入其中。
一道紫色光柱冲天而起。
与另外六道光柱汇合。
形成巨大的诛魔剑阵。
魔君惨叫一声,鬼脸被剑光绞得粉碎。
“不,小麒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随着这声不甘的咆哮。
黑云消散,妖兽们也化为灰烬。
我瘫在地上,舌头耷拉在外面直喘气。
我爹第一个冲过来。
抱起我的大脑袋检查伤势。
“傻丫头,谁让你冒险的!”
他声音都在颤抖。
我虚弱地咧嘴一笑。
“爹,我厉害不?”
“厉害……厉害个屁。”
我爹骂着骂着,把我整个脑袋搂进怀里。
“……吓死老子了。”
掌门师伯走过来,摸了摸我开裂的水晶角。
“明花这角……怕是保不住了。”
我爹脸色一变:“掌门师兄,难道……”
“不过塞翁失马。”
掌门意味深长地说。
“麒麟每断一角,便是新生一次。”
当晚,我发起了高烧。
角上的裂纹越来越大。
最后整只角脱落下来。
我疼得昏过去又醒过来。
朦胧中看见我爹守在床边。
手里拿着断角,眼圈通红。
“爹……”
我虚弱地喊他。
“在呢。”我爹赶紧凑过来。
“要喝水吗?吃不吃灵芝?”
我摇摇头,用鼻子碰了碰他的手。
“别难过……角还会长出来的……”
我爹沉默良久:“谁难过了,我是气你又乱来!”
但他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我蹭了蹭他的手心。
却发现触感不对。
抬手一抹,我的角根处竟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凸起。
“爹,新角!”
我惊喜地叫道。
我爹凑近一看,也愣住了:“这颜色……”
不是原来的水晶色。
而是金色,就像我娘的金麒麟角。
我的断角被拿去供养。
毕竟是灵兽的角,离了体也是灵物。
不料。
玉衡师叔慌张赶来。
“不好了,玄策子逃了,还偷走了明花的断角!”
我和我爹面面相觑。
我爹的拂尘“啪”地抽在桌上:“这孽障!”
我倒是很淡定。
“没事儿,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我爹瞪我一眼,又忍不住摸了摸我的新角芽:“你啊……”
我的金角长到一寸长时。
云霄宫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清晨我爹来叫我起床。
发现我正趴在窗口,用新长的角接雪花玩。
“玄明花。”
我爹的拂尘“啪”地抽在我屁股上。
“书看完了吗就玩?”
我扭头冲他咧嘴一笑:“爹,您看我的角又长大了点。”
说着我晃了晃脑袋。
我爹一时没忍住,眼里多了几分柔情,又立刻板起脸。
“少耍花样,今日不抄完书,晚饭扣了。”
我正要撒娇。
金角一阵刺痛。
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
寒光凛冽的剑锋。
麒麟金色的眼泪。
还有我娘温柔的低语……
“怎么了?”
我爹发现我不对劲,伸手摸我的角。
“长角疼?”
我摇摇头,那些画面又消失了。
“没事,可能昨晚偷吃太多仙丹,撑着了。”
我爹的拂尘立刻举了起来。
我赶紧蹦到书桌前,装模作样地开始磨墨。
其实心里直打鼓。
自从金角开始生长。
这些奇怪的幻觉就越来越频繁。
午饭后,我溜达到剑阁。
想找我爹的青霜剑玩。
说来奇怪。
整个云霄宫我就爱缠着这把剑。
总觉得它亲切得很。
可剑阁里空荡荡的,青霜剑不见了。
我正纳闷。
忽然金角又是一阵剧痛。
这次疼得我直接跪在了地上。
眼前浮现出清晰的画面:
三百年前,幽冥魔君大举进犯。
我娘鸣华现出真身与一搏斗。
虽然重创魔君。
自己却也受了致命伤。
临死前,她将最后一点精血注入一枚蛋中……
画面一转。
是我爹抱着剑和蛋跪在麒麟崖。
哭得像个孩子。
那剑发出悲鸣,剑身上裂开一道细纹……
“明花?明花!”
我爹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他蹲在我面前,满脸焦急。
我这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金角烫得吓人。
“爹……”
我抽抽搭搭地问:“青霜剑呢?”
我爹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奇怪:“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梦见……不对,我看见……”
我语无伦次地描述刚才的画面。
越说我爹脸色越白。
最后他长叹一声。
从袖中取出青霜剑。
“这把剑自你出生那日就裂了。”
我爹轻抚剑身。
“我原以为……是它舍不得你娘亲。”
我伸出前蹄碰了碰剑锋。
金角金光大盛,青霜剑也跟着亮起青光。两光交融中。
我想起来了我的来历。
我根本不是麒麟宝宝。
真正的麒麟宝宝早在三百年前就随我娘去了。
我娘不忍看我爹同时失去妻儿。
就用最后一点神力。
将青霜剑的剑灵注入了那枚蛋中……
也就是说。
我,原本只是我爹的佩剑……
“哞?!”
我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牛叫。
震得剑阁瓦片哗啦啦掉。
我爹也傻了。
手里拿着剑,眼睛瞪着我。
活像一只被雷劈中的青蛙。
“所、所以……”
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是您闺女,还是您的剑?”
我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只点了点头。
我本还有点伤心。
我爹看看剑,又看看我,“噗嗤”一声笑了。
“难怪你总爱叼着剑跑……”
他揉着太阳穴,“还总说剑柄像你角……”
我凑过去蹭他:“爹,您不生气啊?”
“生气?”
我爹把剑放在我面前。
“我养了三百年的剑变成牛闺女,还天天拆家……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我缩了缩脖子,准备挨训。
却见我爹轻轻抚过剑身上的裂痕。
“这些年……辛苦你了。”
原来剑灵化形需要极大代价。那道裂痕就是证明。我娘用麒麟精血补全了剑灵缺失的部分,所以我才有青牛的外形和麒麟的血脉。
“所以我现在是……剑牛?”
我试着理解自己的身份。
“是剑麟。”
掌门师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笑呵呵地走进来,手里拿着本古籍。
“青霜为骨,麒麟为魂,古今独一份。”
我爹赶紧行礼。
我则好奇地凑过去。
“掌门师伯,您早就知道?”
“猜到几分。”
掌门摸摸我的金角。
“你娘当年托梦给我,说给玄清留了个特别的礼物……”
我爹眼眶又红了。
赶紧转身假装整理剑架。
我正想安慰他。
金角再次刺痛。
这次传来的竟是玄策子的声音。
“……师尊,剑角已到手……麒麟崖下的封印……”
我“嗷”的一声跳起来。
“不好,玄策子要去麒麟崖破坏封印!”
掌门和我爹闻言色变。
三百年前,我娘正是将幽冥魔君封印在麒麟崖下。如今玄策子偷走我的断角,定是想用它破解封印。
“全宫戒备。”
掌门立刻下令。
“玄清,你带明花先走,务必守住封印。”
我爹二话不说,提起青霜剑就要御空。
我急得直蹦:“爹!带我啊!”
“你留下。”
我爹难得严厉:“太危险了。”
我四蹄一蹬,直接跳到他背上。
“我可是您的剑,剑不离身不是您说的吗?”
我爹还想反驳,掌门却笑了。
“带上她吧,青霜剑灵本就是封印的一部分。”
就这样,我爹御剑。
我扒在他背上,一人一牛急匆匆赶往麒麟崖。
路上我爹问:“明花,既然你是剑灵,能变回剑吗?”
我试了试,憋得满脸通红。
最后只把尾巴变成了剑穗。
“好像……还差点火候。”
我爹居然松了口气:“……还好。”
“爹,您是不是舍不得可爱的闺女啊?”
我笑嘻嘻地用角顶他后背。
“闭嘴,风大。”
赶到麒麟崖时。
玄策子已经开始了仪式。
我的断角悬浮在半空。
正将金光注入崖壁上的裂缝中。
整座山都在震动。
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破土而出。
“住手!”
我爹一声暴喝,青霜剑脱手而出。
直取玄策子咽喉。
玄策子仓促躲闪。
仪式被打断。
他狞笑着掏出一面黑幡。
“师尊说得没错,你们果然会来送死。”
黑幡舞动间,无数怨灵涌出。
张牙舞爪扑来。
我爹召回青霜剑,舞得密不透风。
却仍被怨气所伤,道袍瞬间血迹斑斑。
“爹!”我急得直跺蹄子。
我大喊:“爹,用我!”
我爹一愣,随即会意。
将青霜剑朝我掷来。
剑身与我接触的瞬间。
我全身化作一道金光融入剑中,青霜剑顿时暴涨数倍。
通体流转着两色光芒。剑格处生出麒麟纹样。剑穗则是我那条总不听话的尾巴。
“这是……”我爹握住剑柄,立刻感受到我的存在。
“明花?”
我的声音直接从剑身传出。
“爹,我在呢。咱们父女齐心,其利断金!”
有了我的加持,青霜剑威力大增。
我爹一个横扫。
剑气化作金色麒麟虚影。
将怨灵尽数吞噬。
玄策子见势不妙,转身要逃。
我们父女,岂能让他得逞?
青霜剑脱手飞出。
操控剑身一个漂亮的回旋。
剑柄重重敲在玄策子后脑勺上。
把他打晕在地。
“漂亮!”
我爹接住飞回的剑,难得夸我。
还没来得及高兴,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原来刚才的仪式已经动摇了封印。
幽冥魔君正在冲击最后屏障。
“明花,”
我爹严肃地问。
“作为剑灵,你能修复封印吗?”
我感应了一下:“能是能……但需要完全回归剑身,可能……暂时变不回牛了。”
我爹的手抖了一下。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不容易有个闺女,虽然闹腾了点……
“爹,”
我轻声说。
“我本来就是您的剑啊。”
崖壁轰然炸裂。
黑气冲天而起。
没时间犹豫了。
我控制剑身飞向裂缝。
金光大盛中,我最后看了我爹一眼:
“老爹,记得每天擦剑。”
“还有……嫩草别断了供应。”
金光没入裂缝,封印重新闭合。
最后一刻。
我听见我爹带着哭腔的怒吼:
“玄明花,你敢不回来,老子就把青霜剑熔了打锄头!”
这个威胁很有效。
我拼尽最后一丝意识。
在完全融入封印前。
将一点真灵寄存在金角碎片中……
不知过了多久。
我听见“叮”的一声脆响,
像是有人把什么金属物件放在了石头上。
我努力睁开眼。
见我爹正把青霜剑插在麒麟玉石前。
剑身旁,摆着我的金角碎片。
“掌门师兄说,以角为引,三年之内剑灵可重生。”
我爹对着剑自言自语。
“你要是敢超时,哼……”
我感动得想哭。
可惜剑不会哭。
只能震动两下表示听见了。
我爹红了眼眶,轻轻抚摸剑身。
“……爹等你回家。”
就这样,我开始了作为一把剑的修行。
白天晒太阳吸收灵气。
晚上听我爹唠叨。
他总说剑阁太冷清。
其实我知道,他是怕我寂寞。
第二年春天,青霜剑上长出了一朵金色的花。
我爹发现后,每天晨练都改在剑阁前。
说是要看着点,别让不长眼的蜜蜂采了。
第三年立冬那天。
剑身上的花金光大盛。
我爹闻声赶来时,正好看见金光中蹦出一头金灿灿的……
“怎么还是牛?!”
我爹的怒吼惊飞了一树栖雀。
我欢快地围着他转圈:“爹,我回来啦!”
虽然还是牛身麒麟尾。
但这次我能随意在剑与牛之间切换了。
我当场演示了一遍。
变成剑让我爹使了两招。
又变回牛啃了口他袖子。
我爹拿拿剑,又看看牛。
笑得合不拢嘴。
把我搂进怀里:“……回来就好。”
后来掌门师伯说,我这是剑麟一体。
千古未有。
我爹则吐槽得精辟:
“就是一把不省心的剑,变成了更不省心的牛闺女。”
不过说归说。
每天清晨。
他还是会偷偷在我枕头边放一把嫩草。
来日方长。
他有的是时间当严师。
我有的是机会当顽徒。
老爹,就等着被我烦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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