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张瑞图这副对联,将读书人的精神与自然意趣巧妙缝合,堪称佳作

发布时间:2025-10-04 21:17  浏览量:24

四壁图书成雅集;

五更风雨入幽眠。

张瑞图/联豆万龙/书

明代书画家张瑞图这副对联:“四壁图书成雅集,五更风雨入幽眠”,勾勒出两种截然不同却又浑然相融的生活场景,白日是书卷环绕的文人雅趣,夜半是风雨叩窗的静谧安闲。在时空交错间,将读书人的精神世界与自然意趣巧妙缝合,读来既有墨香浸润的温润,又有风雨入怀的清旷,堪称一副意境与才情兼备的佳联。

上联“四壁图书成雅集”,“四壁”二字开篇,便以空间的包围感构建出一个独立的精神场域,非亭台楼阁之阔,非曲水流觞之闹,而是一间被书籍环绕的斗室。这“四壁”不是冰冷的砖石,而是由“图书”垒砌的文化屏障,将尘世的喧嚣隔绝在外,只留满室书香。“图书”二字亦有讲究,古之“图”多为图谱、画轴,“书”则是经史子集,二者并举,既含文字之深邃,又具丹青之雅致,比单用“书籍”更显丰富。而“成雅集”三字,是全联的神来之笔,它将静态的“图书”赋予了动态的“雅集”意涵,无需呼朋引伴,无需置酒设茶,四壁间的典籍本身便是一场永不散场的雅会。读书人静坐其间,便是与古今贤达共论天地,这种“无人之雅集”,比有朋满座的热闹更显清贵,更见精神世界的丰盈。它写出了真正爱书者的心境:书籍不仅是知识的载体,更是灵魂的友伴,一间书屋,便是一座私人的文化殿堂,一场跨越时空的精神盛宴。

下联“五更风雨入幽眠”,如果说上联是白日里清醒的精神遨游,下联则转入夜半时分的自然沉醉,一“雅”一“幽”,一“动”一“静”,形成绝妙的对仗与互补。“五更”点明时间,正是夜尽天将晓的时刻,此时万籁俱寂,人心最静,也最易与自然相融。“风雨”二字,本是自然界的寻常景象,却在“五更”的背景下有了别样的意趣——它不是疾风骤雨的狂暴,也不是绵绵细雨的缠绵,而是带着夜凉与清润的“风雨”,轻柔地叩击窗棂,如自然的私语。“入幽眠”三字,将风雨与睡眠无缝衔接,这“入”字用得极妙:风雨不是扰人清梦的噪音,而是潜入梦境的伴侣,它顺着窗隙、伴着夜色,悄然融入读书人的“幽眠”之中。这“幽眠”,是白日与书卷对话后的安然休憩,是精神满足后的恬淡入梦,风雨的淅沥声非但不违和,反而成了最自然的催眠曲,让梦境也染上了清润的诗意。试想,夜半醒来,听窗外风雨轻吟,室内墨香未散,翻个身继续酣眠,这般情境,既有自然的野趣,又有文人的闲适,何等惬意,何等自在。

从对仗与炼字来看,此联亦颇具匠心。“四壁”对“五更”,空间对时间,一实一虚,却同样构建出具体可感的情境;“图书”对“风雨”,人文之物对自然之景,前者是精神的滋养,后者是感官的慰藉,相得益彰;“成雅集”对“入幽眠”,动词“成”与“入”精准传神,前者赋予静态事物以动态生机,后者则写出自然景象与人体感知的交融,联语的张力由此而生。全联没有生僻典故,没有华丽辞藻,只用“四壁”“五更”“图书”“风雨”等寻常字眼,却组合出意蕴深远的画面,恰如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淡远,于质朴中见风雅,于平实中藏深致。

这副对联写出了一种理想化的文人生活状态:既有“四壁图书”的精神追求,又有“五更风雨”的自然意趣;既能在白日与古今圣贤对话,又能在夜半与天地自然相融。读此联仿佛能闻到满室书香,听到夜半风雨,让人暂时忘却尘世的浮躁,寻得一份内心的安宁,原来最动人的生活,不过是墨香伴雨眠,雅趣藏晨昏。

张瑞图(1570-1644),字长公、无画,号二水、白毫庵主平等居士等,晋江二十七都下行乡(福建省晋江市青阳下行乡)人,明代画家、书法家。万历三十五年探花,授翰林院编修,后以礼部尚书入阁,晋建极殿大学士,加少师。崇祯三年,因魏忠贤生祠碑文多其手书,被定为阉党获罪罢归。张瑞图的书法奇逸,峻峭劲利、笔势生动,著有《送康侯杨外孙北上七篇》《卫民祠碑》刻等;张瑞图的山水画效法元代黄公望,苍劲有劲,著有晴雪长松图轴、山水图扇页等。与董其昌齐名,有“南张北董”之号。

豆万龙:陕西彬州人,中国书法家协会新文艺群体书法家。著名书法家、中国书协首届顾问权希军先生入室弟子。现任北京华夏诗联书画院副院长、北京楹联学会秘书长、《华夏诗联书画》副总编、《北京楹联》副主编。著有《豆万龙楹联书法选集》、主编“经典古碑名帖集字原创书斋雅联100副”系列字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