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 大历史——马伯庸《历史中的大与小》主题分享会见闻

发布时间:2025-09-28 09:31  浏览量:20

读者在海报前合影。

马伯庸分享趣味故事和写作经验。

手持门票,走进故事。

文/团结报全媒体记者 彭宁 龙俊玉 通讯员 向菲 图/团结报全媒体记者 田华

穿着最基础的白T恤和深色裤子,45岁的马伯庸亲切得就像邻家一位大哥哥,出现在湘西读者面前。

9月24日晚,容纳600余人的吉首大学演奏厅座无虚席,作家、编剧马伯庸以《历史中的大与小》为主题,与湘西文学爱好者展开分享。

他一上来就讲了个身边的小故事:如何用一个极富画面感的叙述,巧妙说服母亲不再催促他生二孩。他笑着引出主题:“人常常记不住道理,却记得住故事和画面。讲道理不如讲故事,历史也一样。”

大历史里的小故事

整场分享,马伯庸其实都在做一件事:讲故事,讲大历史中那些被尘埃掩埋的小故事。

第一个故事关于高僧玄奘的“归乡泪”。

玄奘西行取经,是位名垂青史的“大人物”。但马伯庸并未重述他穿越沙漠的艰险或译经弘法的伟业,而是将他还原为一个离家四十多年的普通游子。五十岁时,玄奘重返故里,却发现唯一的亲人只剩一位老姐姐。在父母坟前,他“追惟平昔,情不自宁”,痛哭失声。

“那一刻,他不是高僧,只是一个想念父母的孩子。”马伯庸说,“我们总以为历史人物是‘神’,但他们也会哭、会想家、会脆弱。人性才是最大的公约数。”

第二个故事,关于一封两千年前的家书。

出土于湖北云梦睡虎地的这两封信,被称为“中国最早的家书”。兄弟二人在信中问候母亲安康后,便“图穷匕见”地开始要钱要物。“母亲,寄点钱和夏衣来啊!”“丝布太贵,直接寄钱就好!”“千万别寄太少!”马伯庸笑问:“这语气,是不是像极了今天的大学生月底向爸妈‘求救’?”

然而,信的结局令人唏嘘——它们是在大哥“衷”的墓中被发现的。黑夫与惊,最终很可能战死沙场,再未归家。“‘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常常只记得‘将’,却忘了‘骨’。而历史,正是由无数这样的‘骨’支撑起来的。”马伯庸说。

第三个故事,来自两块砖。

在成都武侯祠的“大三国志展”上,马伯庸注意到两块铭文砖。一块烧制于公元170年,砖匠刻下“仓天乃死,当搏”抒发受压之愤——这比黄巾起义的著名口号早了14年。另一块刻于公元280年,一位姓朱的老匠人写下“晋平吴 天下太平”,为战乱终结而欣喜。

“乱世的开始与结束,不是单由史官决定的,更是由一个个普通人感知、记录并推动的。”马伯庸说,“砖匠不会写史书,但他们用最朴素的方式,留下了时代的情绪。”

小故事里的大人性

为什么这些微小的故事能深深打动我们?马伯庸的答案简单而深刻:因为人性亘古不变。

“科技会变、制度会变、朝代会更迭,但人对亲情的眷恋、对压迫的反抗、对太平的渴望,是跨越时空的共鸣。”

玄奘的眼泪、黑夫要钱的家书、砖匠的刻字——这些细微的情绪,恰恰是历史最真实的体温。马伯庸称之为“历史的温度”,并视之为理解历史的钥匙。

马伯庸坦言,他并非科班出身的历史学者,也写不来帝王将相的权谋史诗。“我做了十年上班族,最懂的就是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正是这种“普通人视角”,让他的讲述格外具有亲和力。

他进一步阐发自己的“人民史观”:历史并非少数英雄书写的宏大叙事,而是无数普通人愿望与行为汇聚成的长河。“每一个小人物单看都微不足道,但当千千万万人产生同一种诉求、同一种愿望,这种合力就会形成历史的趋势,推动时代向前。”

他认为,关注历史中小人物的遭遇、选择与作为,实则是在触碰历史的本质。“从细节看到人性,从小看到大,带着这样的温度与同理心回望历史,我们才能真正理解历史从何处来,向何处去。”

互动环节,有读者问及如何面对人生逆境。马伯庸分享了自己的写作起点:最初是为赚稿费,而《风起陇西》的创作,竟是为了躲避毕业论文。“逆境或许会逼你走出另一条路,而那条路可能更适合你。”

谈及湘西城市文化品牌塑造,他建议:“湘西文化底蕴深厚,但今天讲故事不能只停留在表面,需洞察人性共通之处。只有讲清楚人性,才能打通古今,打动不同时代的人。”他认为,深厚的文化底蕴是文旅发展的宝贵素材,而关键在于“激活它们,找到其在当代的价值所在”。

分享会在掌声中落幕,关于“小人物”与“大历史”的思考,已在许多读者心中悄然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