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败家皇帝”的字,超过了宋徽宗,赵孟頫跟他比也略逊一筹!
发布时间:2025-09-26 08:52 浏览量:29
在江南雨里写字的皇帝:赵构的两面人生
历史上有一位皇帝的评价极为复杂,有人说他是“中兴之主”,政治手腕毒辣,也有人说他是“无道昏君”“败家子”,此人就是宋高宗赵构。他是宋徽宗赵佶的第九子,也是“靖康之难”后仅存的皇族“独苗”。
他逃南的时候,江南连着下了几场阴雨,城墙湿得发黏。我们常说,人被大灾吓过之后会变两种样子,要么一条路冲到底,要么抱紧手里这点火苗,怕风一吹就灭。赵构更像后者。你可以说他不争,也可以说他活得清醒——他在北方看过地裂天倾的那一眼,余生都在防这眼再落下来。
这一段故事的开场,就是他一路往南,带着伤兵、散卒、文官和仆夫,沿着江水走。船舱里煮着稀饭,船板响得躲不过耳朵。有人劝他在江北拼一拼,他没敢。他绕着水系布防,选了临安做窝,先把命续上再说。南宋这口气,靠的是江防也靠的是人心——他把旗子立起来,安定的城门对百姓来说就是饭碗。
他不是没有勇将。岳飞、韩世忠、刘琦、虞允文这些名字,一个个都是硬骨头,到了阵前能把雪啃下去。岳飞一路往北,溅泥带雪,把收复两字挂在嘴上,临安城里的百姓也跟着嗓门高。但到了朝里,灶头上的火温温吞吞——赵构不是没看见这团热,他看见了,只是他不愿让锅沸。他谨慎得近乎苛刻,怕一个翻滚就把整个锅掀了。于是,朝局开始倾向和解、求稳,和敌人达成一纸旱路尽头的协议,换一个南边的晴天。那时候,主战的官员落得下场很难看,冷宫不是只有给妃子准备的,清冷的也是那些热血的心。
有人由此骂他。他也并非毫无自知。有一个冬夜,他在内廷写了一页字,手指上都是墨,听到外头风过竹的声音,和蓝色火焰的噼啪。他说过类似的话,书法这东西不从魏晋一路扎根,容易走偏门。换成政事,也是这个理儿:他宁可让局面不漂亮,也要让它不塌。那是的确的“独苗心态”,你说小心眼也行,你说保命也是。
不过这人有个好玩的反差:他对字,认真得过分。大事之外,几乎每日磨墨写字,从青年一直到做了太上皇,几十年没怎么断过。你要是想象他,可能是晨起先喝一盏清茶,手指在砚台边摸一圈,远处的钟声敲得清脆,然后他开始一笔一笔地写。很多人说他继承了徽宗的“爱美人也爱美术”,但他身上那股劲是实打实的勤,不像父亲那样轻飘飘地拈花。他出身好,眼见得多,雕版、刻帖都繁盛,他像个贪心的学生,古今名家的字都拿来拆解、拼合、琢磨。
早年,他迷“宋四家”,对米芾和黄庭坚尤其着迷。米家的疯癫里有骨力,黄家的瘦长里有筋道。他临过它们,临得像一个人先学会了走路。但到中年,他往回头看,觉得走路只是开始,想学的是怎么在风里站稳。他把目光彻底转向魏晋和唐,拿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的法度当尺,把那种提按之间的节奏当“心法”。他跟秦桧也聊过书,意思很直白:书写若不从魏晋的规矩起步,写着写着就会越写越野路子——这也是他对世界的一种看法。
临“圣教序”、“兰亭序”,他不只是学外形。他研究转折处的轻与重,研究每一笔的呼吸。有人看他的摹本,笑说“像影子贴在原件上”,近得让人起鸡皮疙瘩。我们平时临碑帖,常被一个问题困住:笔起笔收都像,只是魂不在纸上。他解决的恰恰是“魂”的问题——每一笔它从哪来、要往哪去,不靠气势堆,靠的是规矩里有活。
后世的赵孟頫,小时候练字就拿智永和尚的帖和赵构的字当师傅。他后来也坦白,少年时追着“思陵”(赵构的称号)学,终究只得了个两三分,越写越觉着人家手里的法更深。你说有点谦虚也行,但这句话反过来也能看出,赵构的成就不是只靠皇帝身份撑出来的。
他留存的作品不算多,真正让人挑不出大毛病的,是那卷行书《千字文》。别看名字普通,这一卷展开很长,垂直大约二十九厘米,横向能铺出三米多,分成几十行,字数自然也过千。行距和字距安排得利索,三厘米左右的字径,写得既不挤也不空,像把房间里的家具摆得刚刚好——桌子能转身,椅子不碰壁。
说细一点,这卷字的起笔很有意思。不是一路冲出去,常常先轻轻逆挫一下,让笔锋整起来,再从笔心走正。你能看到他在一笔里有三次呼吸,提一下、按一下、再收一下,节奏清清楚楚。转弯处,方和圆是一起用的,有棱角,但棱角上包着肉。有的竖画,直直落下,不拖泥带水;有的横画,微微挑起,像鱼尾轻摆。牵丝的地方不夸张,像是说“我知道你在那,我也不打扰你”。绞转也到位,笔毫在纸面上拧过来,不会把墨拉成死结。这些东西拿出来跟王羲之的“圣教序”比一比,血脉关系看得清,都是一家风骨,只是发音略有差别。
如果你真想学行书,这卷是个好入手的师傅。它规矩立起来了,又不是严肃得让你害怕,写起来能听见字在说话。等你把这卷摸熟,再去临王家的帖,会更知道“中锋”的路往哪儿走,怎么在转折处不丢劲。很多人临王帖临到后来,往往只剩下轻灵,失了老劲儿,这卷可以帮你把那股劲先养出来。
回到他的政治。绍兴年间的那张协议,是他人生里最重的一纸,字里行间都是忍和等。他让南宋活下去,也让一群热血的人伤心。韩世忠曾在江上把敌人堵得喘不过气,岳飞有时候一封奏疏写来像火烧纸,虞允文采石一战把金人打得丢盔弃甲。这些胜仗,都是金光闪闪的钩子,勾着人心去北望。但你看赵构的脸,他总在想“如果赢得太快,会不会惹怒对方,结下更大的死仇?”他一直走的是把水位控制在一个不翻船的高度。这种心态,后来导致了我们不愿意听到的事情:岳飞被褫削、下狱,那两个字的罪名简直像戏弄人。人们因此把他和秦桧拧在一块儿骂,也不全是冤。
我有时会换个角度想想。一个在灭门之灾里逃出的人,拿命和江山二选一,他选了命带着江山往南躲。他并不想要“恢宏叙事”,他要的是生存的剧本。他字写得好,政治上也走了字里那样的法度:先顿一下,再行,转弯要稳,不要被风刮跑。这当然让历史看起来不够英武,但我们现在坐在书桌前总喜欢豪情万丈,真到了刀口上,多半会像他那样先摸一摸底。
他晚年做了太上皇,江南风软,屋子里常常飘墨香。他依旧写字,隔窗能见到梧桐影子晃动。朝局换了人,他把那口大锅交给了后辈。人们记他,有人记得岳飞之死,有人记得南宋的偏安,也有人记得那几米长的《千字文》把古法写得活灵活现。评价的标签贴上贴下,像给旧箱子打一层层封条,终于也就变成了他复杂的一面。
故事到这里,其实也没个完。你说他是保守的皇帝也罢,是爱纸墨的文人也罢,是把名将推进冷窖的君主也罢——这些都是真的。他的一生像一幅行书:有顿挫,有回旋,有地方写得壮,有地方写得细,整体看过去,未必大开大合,却很耐看。我们总说历史要有正邪分明,但人心里那点“怕”与“爱”,很少这么单纯。到最后,你更愿意和哪个赵构坐在一起——江防那位,还是磨墨那位?我也不急着替你选。只是在江南雨里,他真的每日都要写那么几行,这件事,大概谁也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