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志怪传奇:妖妾、狐狸、张瑶、要钱不要命、祝翁
发布时间:2025-09-23 11:22 浏览量:26
妖妾
段宰一家人住在婺州浦江县的僧舍里。有一次,他妻子百无聊赖,在寺庙门口观看来来往往的路人,遇到一个女子正在沿路行乞。
女子很年轻,看得出容貌很清丽。段妻上前询问她的姓氏,还问她为啥行乞。女子自称流离失所,没有丈夫,也没有婆家和亲戚。
段妻于是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当人家的小妾,而偏偏要四处乞讨呢?假如我让你留下来,你肯跟着我吗?”
女子回答:“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别人嫌弃我贫贱,不肯收纳我。如果能被您收留,为您做些烧火煮饭的杂事,那是我天大的荣幸啊。”
段妻于是将女子喊进家来,让她沐浴更衣,又让家中厨师教她烹饪厨艺,女子十来天就学会了。接下来又训练她唱歌,不到一个月也学得有声有色。
调教了很长时间,女子变得姿色出众,气质超群。段妻于是让她见了段宰,女子自称名叫莺莺。段宰收下她,当作侧室看待。一晃过去了五六年,段宰夫妇总是隐隐担忧,唯恐这女子会突然离去。
有一天晚上,已是半夜,段宰一家全都睡下了,这时有人在门外呼喊看门人,还说:“我是莺莺的丈夫。”看门的仆人说:“我从没听说过莺莺有丈夫,就算你说的是实话,等天亮了再来也不晚啊,何必半夜三更来敲门。”
来人显然很愤怒,说:“如果不开门,我就从门缝里钻进去。”仆人大惊失色,随即敲响了堂门,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段宰。莺莺听说了,脸上显露出喜色,说:“他来了。”说完走了出去。
段宰疑心她要逃走,于是自己带上灯火追到了厅堂的厢房。大家只听到有声音很响,随即灯就灭了。段妻让婢女出去查看,发现段宰已经死去,七窍流血,而对外的窗户和大门都锁得好好的。
段宰就这样稀里糊涂送了命,竟然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妖怪。这件事是浦江人何叔达说的,我从程资忠那里得知。
(出自《夷坚志》)
狐狸
巴里坤、辟展、乌鲁木齐一带的群山中,都有很多狐狸,不过没有听说有害人的狐狸。只有根克忒有个孩子夜间捕捉狐狸时,被一个黑影扑了一下,掉下山崖摔伤了脚,人们都说那黑影就是狐妖在作怪。
这也许是胆怯所以眼花,并不是狐狸成妖。大概自从突厥、回鹘以来,这一带就以捕猎为业。到现在,逃荒的、屯兵驻防的、开垦的、出塞谋生的,都搜遍岩缝,踏尽山洞,其中捕猎的人又很多,狐狸时常遭到捕杀伤害。
这里的狐狸因为不能长寿,所以也就不能够长久修炼而成为精魅吧?或者是由于地处边疆偏僻所在,人都不知道导引炼形术,所以狐也不知道炼形吧?
由此可见,风俗必须有所开化才能形成习惯,不开化就不能形成习惯;风土人情随习惯而来,没有形成习惯就没有风土人情。道家所谓教化人性而产生虚伪的说法,并非没有见地。姚安公说云南南部是偏僻地区,连鬼也淳厚善良。就是这个道理。
张瑶
东阳人张瑶病死,几天后才活过来。他说:“被差役领着经过一个府舍,里边有一个身份高贵的人。从穿戴看,像个大王。”
张瑶来到院子当中,看见他所杀的众多生灵,全都跑来和他对质。张瑶曾经杀过一头牛,事后用两匹布为它乞福。这头牛也在院子里,角上挂着两块布。
张瑶也曾供养过有病的僧人,这个僧人也来了。僧人对管事的人说:“张瑶念诵《金刚经》已满三千遍,功德很深,已入骨中。还写过一部《法华经》,福多罪少,所以不应该死。”
管事的人叫下属公平处理这件事。动物们都起来,而张瑶还在地上。管事的人叫下属拿来司命簿检查。
一个穿紫色衣服的人领着穿黄衫的差役抱着黄色的册子到了,看了看册子,然后说:“张瑶的名字已被盖上了,该死。”再看司命簿,的确有纸帖盖上了他的名字。
管事者又叫拿来太山簿验证。很快,也是紫衣人领着黄衫差役拿了簿子来到。查过后说:“张瑶盖了,该死。”于是又叫拿来阁内簿检查。使者这次说:“字前头只盖上一半,不该死。”
大王问张瑶:“你的名字两处全盖上了,一处盖上一半。六分之中,五分该死。所以不应该再生。因为你有功德的缘故,所以放你回到人间世界,不要再残杀生灵。”
接着吩咐张瑶进地狱,把那些受罪的人都去看一遍,火烧、坑埋、锅煎、汤煮等各种酷刑无一不有。僧人说:“你不需要再受这样的罪。”于是就用印盖在他的大腿上,说:“用这个做为记号。”
张瑶活了以后,被盖印的地方很清楚,至今也没消失。
要钱不要命
北方人刚劲彪悍,好勇斗狠,甚至有人不惜伤残自己的肢体,以博取钱财。
光绪初年,我在京城目睹两件事,记下来证实一下北方的习俗。有一年端午节前几天,我去往琉璃厂,刚进入西门,就看到一家饼店前人山人海,我感到奇怪,于是也跑上前去围观。
只见一个少年赤裸着上身卧在地上,另一少年举着擀面大杖用力向他的两肋打着,卧在地上的少年一声不吭。打了五六十下,卧地少年突然跳起身来,对饼店的人说:“这下我吃定了。”饼店的人说:“好小子,你吃罢。”
我大惑不解,就找旁边的人打听,这才知道原委。原来卧地少年欠了饼店很多债,他不偿还还要像过去一样赊账,所以店主拿出擀面杖威胁他,说如果能受挨几十杖不喊痛,不但之前的欠债一笔勾销,而且从此吃饼子不要钱。所以卧地少年任由别人痛击也咬紧牙关,决不做声。
还有一年秋天,我信步来到五道庙三岔路口,遇见一群人,全都是黑绸夹衫打扮,脚穿快靴从北面过来。其中有一人自己袒着胸,外衣全都敞开,而脸上血淋淋的,鲜血由衣裳一直流到脚上,一边行一边滴。等他走近,我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一只眼睛被剜去了。
我心中大骇,当时我正好站在羊肉店外,于是问店家这是什么情况。店里的人说:“这是吃宝局的。”
原来开场聚赌是犯法的事,而地痞恶棍每天都要索取规费为赌场做保护。然而不是强有力的人,拿不到这份规费。
只有舍得伤残肢体的人,才会被赌场奉为上客,每天都有规费送上。而伤残肢体,又分上中下三等,根据等级得到的规费有高有低。这种剜去眼睛的,可以享受最上等的规费。哦豁,这很怪异吧。
祝翁
济阳的祝家村,有位姓祝的老翁已经五十多岁,这年他得病去世了,家里人进屋为他准备丧服时,忽然听到祝翁急切的呼喊声。
众人都跑到停棺的地方,见他已经复活,便都高兴地向他问长问短。但他只对老妻说:“我刚去的时候,决心不再回来。走了几里路,又一想,撇下你这把老骨头在孩子们手里,冷热吃穿都要依靠他们,也没什么活下去的乐趣,不如跟我一起走。因此才又回来,想叫着你一起走。”
外人都以为他刚苏醒过来,脑子还不是很清楚在说胡话,都不相信。老翁又把这话重复了一遍。他妻子说:“这样办倒也很好。但我正活着,怎么就能死了呢?”
祝翁一挥手说:“这个一点也不难,家中的日常俗务,你可以赶快去办理完。”他妻子只是笑,并不动身。祝翁又催她,她这才走出门去。在外面拖延了几刻钟,回来哄他说:“一切都料理好了。”
祝翁又命她快去打扮一下。老妻不肯去,他催促的更加急迫了。她不忍心违背了丈夫的意愿,便去穿上裙子稍稍打扮了一下再出来。闺女、媳妇们见她这副打扮,都偷偷地笑。祝翁把头往枕边移了移,用手拍着枕头另一端,示意老妻躺下。
老妻说:“孩子们都在这里,咱俩直挺挺地躺着,那像什么样子啊?”老翁用手捶打着床说:“一块死有什么可笑的!”儿女们见祝翁急得不行,就劝老妪暂照他的意愿办。
于是老妪就与祝翁一个枕头躺下了,家人又都笑了起来。接着一看,发现老妪忽然收敛了笑容,又渐渐合上了双眼,好久没有动静,像熟睡的样子。众人这才走近察看,见她肌肤已经冰凉,鼻子里也没有了气息。再试祝翁也是一样。大家这才震惊悲痛起来。
清康熙二十一年,祝翁的弟媳妇在毕刺史的家里当佣人,这事发生时她就在场,所以说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