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湖诗潮》总第268期：回归古典，当代中国诗歌的必由之路

回归古典，当代中国诗歌的必由之路

〇张光国

时下诗坛，颇有“乱花渐欲迷人眼”之象。新体迭出，流派纷呈，看似热闹，实则多有浮泛之作。窃以为，当代中国诗歌欲求新生，非回归古典不可。这不是简单的复古，而是精神上的溯源与重构，犹如江河奔流千里，终须回顾源头活水。

现代诗自白话文运动以来，挣脱了格律的束缚，却也在自由中迷失了方向。许多作品如无根浮萍，随波逐流；如断线风筝，飘摇无依。诗人成了词语的游牧民族，在语言的荒原上流浪，却找不到诗魂的栖居地。反观中国古典诗歌，虽体制严谨，却在限制中创造出无限意境，如戴着镣铐的舞蹈，反而跳出了惊世的华章。

古典诗歌之精髓，首在“意境”二字。王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短短十字，道尽人生穷通之理。现代诗往往说得太多，反而意蕴全无。诗贵含蓄，如中医讲究“留白”，给读者以想象空间。李商隐“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究竟何指？千古以来众说纷纭，正是这种不确定性，成就了诗的永恒魅力。

中西诗学本可互通。艾略特在《传统与个人才能》中强调历史意识的重要性，认为诗人必须感知“从荷马以来的整个欧洲文学”。中国诗人何尝不应如此？李白漫游天地间，胸中自有《诗经》《楚辞》的底蕴；杜甫“读书破万卷”，下笔方能“如有神”。今天的诗人，若只读当代作品，犹如只吃快餐，难免营养不良。

回归古典，非为模仿形式，实为承接精神。陶渊明“采菊东篱下”的超然，苏轼“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豁达，这些人生境界远比格律更重要。现代人处境虽异，但面对的根本问题——生死、爱恨、得失——古今皆同。古典诗歌提供了应对这些问题的智慧视角。譬如面对物欲横流，我们可以重温“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的洒脱；身处竞争压力，不妨体会“人生得意须尽欢”的释然。

当然，回归不是倒退，而是创造性转化。北岛早期诗歌融合了现代主义技巧与中国古典意象，创造出独特的诗风；余光中《乡愁》一诗，形式是现代的，情感内核却是中国式的。这些成功案例表明，古典与现代可以完美交融。

诗人应当成为“时间的炼金术士”，将古典精髓融入当代语境。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养浩然之气，得天地之灵。写作时当求“奇而不怪，华而不浮”，既要有现代意识，又要有古典底蕴。如烹小鲜，火候要恰到好处；如调琴瑟，高低音需相得益彰。

“不薄今人爱古人，清词丽句必为邻。”杜甫此语，道出了对待传统的正确态度。当代中国诗歌欲在世界文学之林立足，必须扎根于自己的文化土壤。回归古典，不是退守，而是进取；不是怀旧，而是新生。唯有如此，我们的诗歌才能既具有民族特质，又具备世界视野；既承接千年文脉，又唱响时代新声。

诗道千年，本无新旧之分，只有真伪之别。真诗必能贯通古今，融合中外，既是个人的低语，也是人类的高歌。当诗魂找到栖居之地，词语自会生根发芽，开出穿越时空的花朵。

2000年2月1日夜

【作者简介】张光国，笔名毓榕、轩辕国，1975年生于山东潍坊，1998年毕业于山东省曲阜师范大学，曾进修于鲁迅文学院，做过教师、编辑、记者、报社驻潍坊工作站站长、潍坊万众传媒总经理。系《新诗歌》、《中国诗选刊》、《中国诗歌月刊》总编，中国诗歌会名誉会长，当代诗歌会、中国李清照诗歌会、中国仓央嘉措诗歌会会长，中国山水诗社、中国草原诗社、中国大唐诗社社长，中国诗名家俱乐部主席，白浪书院客座教授，作家诗人高级研修班导师，神洲文学院院长。创始诗人网、中国诗歌会网、诗家网和诗家APP。组织诗意的行走、北海文艺沙龙、大唐诗歌节等现场活动百余场。

出版诗集《诗人与美人鱼》、《陶罐上的少女》，诗学专著《诗术》（第一卷），诗论集《同凤凰与白狼一起吟唱一一首届中国诗歌展优秀作品点评》，诗话专著《黄鹤楼诗话》、《北海诗话》，文论集《煮酒南山歌北海——张光国文论集》（第一卷），长篇小说《沙僧别传》，编著《当代中国诗人名录》、《当代作家新势力文萃》等数十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