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从生活土壤中生长的多元之花

发布时间:2025-09-21 14:47  浏览量:21

2025年9月20日,由包头市作家协会、《鹿鸣》杂志等单位联合组织的作家学习班上,我有幸聆听了人民文学出版社副总编辑孔令燕老师的专题讲座。

孔老师演讲之词,值得珍藏。

其言如下……

文学:从生活土壤中生长的多元之花在木兰祠所在的黑山头,在大青山与阴山的连绵脉络里,蕴藏着极为丰厚的历史资源。这里曾是边塞要地,是民族融合的前沿,也是走西口的终点。在成为钢铁城市之前,这片土地见证过吕布所处的时代风云,承载着数千年的岁月沉淀。这些宝贵的历史遗存,连同当下火热的现实生活,共同为包头的作家们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文学素材。

新大众文艺赋予每个人书写的信心,让文艺创作走向民主化、多元化。我们眼中的世界不再是单一的平面,而是多棱镜般的丰富存在。文学书写不应是千篇一律的“念文件”,而应是百花齐放的百花园——就像文学馆门口“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题字所昭示的,每个人都该写出属于自己的生活。

外卖员王继斌的诗歌《赶时间的人》便是绝佳例证。他以亲身经历为笔,写下“从空气里赶出风,从风里赶出刀子,从骨头里赶出火,从火里赶出水”。在外卖员疾驰而过的身影里,在夏日满头的汗水里,他捕捉到了奔波的本质。对他而言,“没有四季,只有一站和下一站,世界是一个地名,王庄村也是”,这些外卖员“用双脚垂击大地,在人间不断淬火”。

王继斌或许没有高深的学历,却凭借对生活的热爱与真切体悟,写出了有血有肉、不苍白的诗句。这也印证了,用心感受是文学从业者的基本功,无论是书写者、阅读者还是文学爱好者,唯有用心观察、体验生活,才能触及文学的本质。

在一日三餐之外,在广场舞、电影、逛街、运动之余,有人选择拿起笔书写,皆因文学具有记录与抒情的功能。当内心的情感难以言说时,文学便成为自我表达的载体,这也是从古至今,文学始终是时代中最柔软、鲜活、形象领域的原因。

我们的《鹿鸣》杂志,名字便源自《诗经》。“悠悠鹿鸣,食野之苹”,《诗经》本就源于大众,那些动人的诗句皆是人们在生活生产、四季更迭中自然生发。漫步塞罕塔拉公园,看着茫茫青草,便会想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春风送友时,“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诗句便会涌上心头。这些看似“高级”的诗句,当初都是普通人触景生情的脱口而出。

唐诗宋词亦是如此。杜甫的《赠卫八处士》,道尽了中年重逢的复杂心绪。“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以星宿喻离别之苦;“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写尽重逢的惊喜;“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感慨岁月流逝;“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又道尽离别后的茫然。短短数句,便将一场跨越二十年的重逢与离别写得淋漓尽致,堪比一部微型电影。这便是现实主义的力量,无需刻意雕琢,用朴素直白的文字便能打动人心。

汪曾祺的作品亦是如此,没有复杂的设计,却充满真诚,将日常烟火中的韵味娓娓道来,给普通书写者以信心。苏东坡的诗词则风格多样,豪迈、婉约、深情、超脱兼具,一句“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道尽人生的豁达。

文学的价值不止于记录与抒情,更在于表达态度与立场,这也是文学作品高下之分的关键。记录生活是第一层次,抒情抒怀是第二层次,而对世界表达态度,则是更高级的层次。古今中外的经典作品,无论是批判现实主义、浪漫主义,还是伤痕文学、寻根文学,都传递着作者对时代的思考。

将包头的记忆作为文学书写的使命,便是一种态度。我们不仅要书写自身的人生体验,更要关注那些能为社会带来力量的宏大题材,书写他人的生活。鲁迅的作品便有着鲜明的态度,他以文字为匕首、为投枪,批判当时的社会与历史。但鲁迅并非只有冷峻的一面,他的《野草》充满诗意,《两地书》里满是对许广平的温情,他还热心鼓励、帮助青年作家,萧红、萧军等都曾受其提携。前段时间,上海书展上复刻的鲁迅紫背心火出圈,那是许广平为他织的毛衣,让人们看到了这位“战士”温情、风趣的一面,也让鲁迅的形象更加立体丰满。

新大众文艺是现实主义的集中体现,而书写现实主义,需解决两个问题:文学如何进入现实,如何高于现实。

文学进入现实,就是写熟悉的生活。无需追求宏大,从自身、家人、家族记忆开始便好。就像湖南一位青年所写的《虎西山下》,虽非名家之作,却记录了家族几代人的变迁,成为时代的缩影。每个人的生活,都可成为文学的素材。

文学高于现实,则是通过抒情与表达,赋予生活更深的意义。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衣食住行本是平淡的,但当我们用文字表达对生活的理解时,文本便有了超越现实的价值。

无论文学如何变迁,最终都要回到生活、回到人。这便是文学的根,也是新大众文艺给予每个人的启示——只要用心感受,每个人都能写出属于自己的、有温度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