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之南文学》总第279期：张光国《必须考虑机会成本》

必须考虑机会成本

〇张光国

人生如行歧路，每择其一，必舍其余。这被舍弃者中最优者，便是机会成本——它虽无形，却是世间最真实的价格标签。西方经济学此一洞见，实则贯通人类所有文明抉择的智慧，犹如隐形罗盘，指引着从国家兴衰到个人悲欢的每一次航程。

东方智慧虽无其名，早谙其实。孟子“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之叹，恰是机会成本的古老寓言。刘备三顾茅庐，所耗非止时间精力，更是错失抢先夺取荆州的战机——这份代价，后来需用关羽走麦城来偿还。敦煌遗书《茶酒论》中，茶与酒争功，实则道出选择任何一种饮品时，都自动放弃了另一种的妙处。《红楼梦》中宝玉择木石前盟而舍金玉良缘，其机会成本竟是整个贾府的兴衰，曹雪芹谓之“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

西方将此理系统化为学说。奥地利学派看破“成本即舍弃”，如米塞斯所言：“行动即选择，选择即舍弃”。莎士比亚借布鲁图斯之口道出：“世间事非黑即白，而选择其一，另一必成永恒遗憾。”拿破仑远征俄国，表面损失五十万大军，实则葬送整个法兰西帝国气运——他未计算的机会成本，是同期可巩固欧洲统治的无限可能。乔布斯说“专注即拒绝千百个好点子”，正因深谙创新者的机会成本法则。

个人抉择更见其妙。鲁迅弃医从文，所舍者是良医生涯，所得乃是唤醒国魂的如椽巨笔。弗罗斯特《未选择的路》中那声叹息：“我选了人迹更少的一条，从此一切截然不同”——诗人早用意象点破机会成本的本质。少年时选择游戏人间或寒窗苦读，中年时选择安逸度日或劈浪前行，每个选择背后，都站着无数个被放弃的“可能自我”。

现代文明愈发达，机会成本愈显重要。数字时代注意力经济中，刷一小时短视频的机会成本，可能是读完一本经典的启迪；过度工作的机会成本，往往是错失陪伴子女成长的珍贵时光。碳中和目标下，发展高耗能产业的机会成本，实为后代生存环境的不可逆损害。巴菲特坦言：“成功秘诀在于说不”，正是对机会成本的极致掌控——拒绝99%的机会，才能抓住1%的精华。

然最高明者，能化成本为收益。王阳明龙场悟道，将贬谪的代价转化为心学诞生之机；苏东坡黄州躬耕，把政治失意的机会成本，酿成“大江东去”的千古绝唱。梵高放弃做牧师的机会成本，最终在绘画中获得永恒回报。

故曰：智者计算机会成本而不为其缚，勇者明知机会成本仍从容前行。人生得失天平上，看不见的砝码往往最重。唯有洞察每条道路隐藏的代价，方能在选择的十字路口，听见未来自己的掌声或叹息——那被舍弃的千万种可能，终将定义我们选择的这一种人生。

2020年1月3日夜于静思轩

【作者简介】张光国，笔名毓榕、轩辕国，1975年生于山东潍坊，1998年毕业于山东省曲阜师范大学，曾进修于鲁迅文学院，做过教师、编辑、记者、报社驻潍坊工作站站长、潍坊万众传媒总经理。系《新诗歌》、《中国诗选刊》、《中国诗歌月刊》总编，中国诗歌会名誉会长，当代诗歌会、中国李清照诗歌会、中国仓央嘉措诗歌会会长，中国山水诗社、中国草原诗社、中国大唐诗社社长，中国诗名家俱乐部主席，白浪书院客座教授，作家诗人高级研修班导师，神洲文学院院长。创始诗人网、中国诗歌会网、诗家网和诗家APP。组织诗意的行走、北海文艺沙龙、大唐诗歌节等现场活动百余场。

出版诗集《诗人与美人鱼》、《陶罐上的少女》，诗学专著《诗术》（第一卷），诗论集《同凤凰与白狼一起吟唱一一首届中国诗歌展优秀作品点评》，诗话专著《黄鹤楼诗话》、《北海诗话》，文论集《煮酒南山歌北海——张光国文论集》（第一卷），长篇小说《沙僧别传》，编著《当代中国诗人名录》、《当代作家新势力文萃》等数十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