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配看八点档! 丈夫逼我净身出户, 2年后我成国风大师让他悔

发布时间:2025-08-26 16:03  浏览量:29

苏望舒的手指在离婚协议书上悬了半空,指尖微微发颤。

对面的男人,沈知行,她爱了整整五年的丈夫,此刻正用一种近乎于审视艺术品的冷漠眼神看着她,薄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却像淬了冰。

“望舒,签了吧。对你我,都好。”

他的旁边,坐着他的母亲,沈夫人周佩兰。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绿得逼人,此刻正用眼角鄙夷的余光扫过苏望舒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棉质长裙。

“知行,跟她废话什么?一个连蛋都下不出的母鸡,还妄想占着我们沈家的太太名分?赶紧签了字,拿上那点‘遣散费’滚蛋,别在这里碍眼。”

“遣散费”三个字,周佩兰咬得极重,像是在施舍路边的乞丐。

苏望舒的目光从沈知行英俊却毫无温度的脸上,缓缓移到协议书上那刺眼的条款。

**净身出户。**

唯一的补偿,是市郊一套六十平米的老破小,还是婚前沈知行随手买来投资的,如今价值不过百万。对于资产百亿的沈家而言,这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更像是一种侮辱。

【五年……我嫁到沈家五年,放弃了自己的专业,洗手作羹汤,像个保姆一样伺候他们一家老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后换来的,就是这个?】

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她抬起头,眼中尚存一丝希冀,望向沈知行:“知行,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我可以改,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都可以改。”

沈知行终于舍得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他的眉宇间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疲惫,那种疲惫,苏望舒见过无数次,在她精心准备了晚餐他却说要加班的时候,在她想与他分享生活趣事他却说“很忙”的时候。

“望舒,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袖扣,那枚价值不菲的袖扣还是她去年生日时,用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钱买给他的。“我谈的是资本运作,你看的是八点档的家庭伦理剧;我的朋友聊的是纳斯达克,你的朋友聊的是菜市场哪家打折。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了。”

“够了!”周佩兰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骨瓷茶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沈知行,你还跟她解释什么?她配吗?苏望舒,我早就跟你说过,麻雀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你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女人,骨子里就带着一股穷酸气,怎么配得上我们知行?要不是当初你耍手段怀了孕,你以为你能进我们沈家的门?”

提到那个未曾出世的孩子,苏望舒的脸色瞬间惨白。

那是她心中永远的痛。怀孕三个月时,她不小心在楼梯上滑倒,孩子没了。从那以后,她的身体受损,再难有孕。而这一切的起因,不过是周佩兰嫌她碍事,故意把地上的水渍视而不见。

现在,这竟成了她被扫地出门的“原罪”。

“我没有耍手段。”苏望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决,“是知行当初……亲口说爱我,非我不娶的。”

“爱?”周佩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锐地笑了起来,“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真是天真得可笑!现在知行爱的是白芷,白家的千金,留洋回来的高材生,那才是我们沈家未来的女主人!她知书达理,家世显赫,跟你这种女人,云泥之别!”

**白芷。**

这个名字像一根毒针,狠狠扎进苏望舒的心脏。

原来如此。

难怪最近沈知行回家越来越晚,身上总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陌生香水味。难怪白家那位小姐最近频繁地出现在沈家的家宴上,而她这个正牌的沈太太,却总被以各种理由支开。

【原来,不是没有共同语言,而是他找到了更想对话的人。】

所有的卑微和乞求,在这一刻都显得无比可笑。她的尊严,被他们母子俩联手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沈知行看着她惨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愧疚,但很快便被决绝所取代。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支万宝龙的钢笔,拔掉笔帽,放在苏望舒面前。

“签了它,我们好聚好散。以后,你我各不相干。”

好聚好散?

苏望舒看着那支冰冷的钢笔,忽然就笑了。她笑得凄凉,眼泪却一滴都没有掉。

【哭有什么用?在厌弃你的人面前,眼泪是最廉价的东西。】

她拿起笔,不再犹豫。

刷刷几下,在签名栏里写下了“苏望舒”三个字。她的笔迹,一如既往的清隽秀丽,只是最后一笔,力透纸背,几乎要将纸张划破。

“好。”她放下笔,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对面的母子二人,“我签了。从此以后,我苏望舒与你们沈家,再无瓜葛。”

周佩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轻蔑道:“算你识相。”

苏望舒没有理她,只是最后看了沈知行一眼。那一眼,没有爱,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沈知行,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挺直了背脊,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她付出了五年青春,却如同一个华丽囚笼的家。

没有行李,因为这里的一切,本就不属于她。她只带走了她的身份证,和碎了一地的心。

走出别墅大门的那一刻,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冰冷的雨丝打在她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沿着盘山公路,一步一步地往下走。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跑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溅起一片泥水,打湿了她的裙摆。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精致而得意的脸。是白芷。

白芷戴着墨镜,红唇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苏姐姐,这么大的雨,怎么一个人走路啊?哦,我忘了,你已经被赶出来了。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苏望舒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她。

“不必了。豪车,我嫌脏。”

白芷的脸色一僵,随即又笑了起来:“嘴还挺硬。不过没关系,失败者也就只剩下这点口舌之利了。以后,知行是我的,沈家也是我的。而你……只会像条丧家之犬,在阴沟里腐烂。”

说完,她一踩油门,跑车发出一声轰鸣,绝尘而去。

苏-望舒站在原地,任由雨水将她浑身浇透。她抬起头,看着山顶那座灯火辉煌的别墅,像一座巨大的坟墓,埋葬了她的爱情和天真。

【腐烂?不。】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我不会腐烂。我会从泥泞里,重新开出花来。而你们今日加诸于我身上的所有羞辱,他日,我必将百倍奉还!】

一个星期后,苏望舒搬进了那套位于城市边缘的老旧公寓。

六十平米的空间,墙皮剥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与沈家那金碧辉煌的别墅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但苏望舒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里,没有周佩兰的刻薄挑剔,没有沈知行的冷漠疏离,只有她自己。

她用身上仅剩的几千块钱,买了最便宜的清洁工具,花了整整三天时间,将这个小小的空间打扫得一尘不染。然后,她去二手市场淘来了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桌子。

夜晚,躺在吱呀作响的床上,苏望舒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自己的未来。

离婚这件事,像一把刀,剖开了她过去五年安逸而麻木的生活,露出了血淋淋的现实。她没有工作,没有存款,没有技能,与社会脱节太久,像一株被圈养在温室里的藤蔓,一旦离开依附的大树,便只能倒在地上。

【不能这样下去。】

她想起了自己的大学专业——古典织绣。

结婚前,她曾是苏绣世家最年轻也最有天赋的传人。她的指尖能绣出山川河流,花鸟鱼虫,一针一线,皆是灵气。当年,沈知行就是在一场艺术展上对她一见钟情,惊叹于她指尖的鬼斧神工。

可为了他,为了那个所谓的“豪门阔太”的身份,她放下了绣针,藏起了天赋,甘心为他洗手作羹汤。

现在想来,多么可笑。

她最珍贵的东西,被她亲手抛弃了。而她以为能抓住的爱情,不过是镜花水月。

尘封的记忆被唤醒,那份对刺绣的热爱,像一粒埋在心底深处的种子,在绝望的土壤里,重新生根发芽。

【我要把我的手艺捡回来。】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卖掉了周佩兰“施舍”给她的最后一个名牌包,换来了一万块钱。她用这笔钱,买了一套最顶级的苏绣工具,和一批上好的丝线、绸缎。

当指尖重新触碰到光滑的丝绸,当五彩的丝线在指间缠绕,苏望..舒..感觉到,那个真正的自己,正在一点点回来。

她把自己关在小小的公寓里,没日没夜地练习。

起初,五年没有碰针的手指变得僵硬,常常被针扎得鲜血直流。但她不肯停下,用创可贴包住伤口,继续绣。

她绣的第一幅作品,是《枯木逢春》。

一截干枯的老树桩上,顽强地抽出了一枝新绿,绿叶之上,一朵小小的红梅傲然绽放。整个画面构图简单,却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那是她自己的写照。

绣完最后一针,苏望舒看着眼前的作品,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这不是软弱的泪,而是重生的喜悦。

但光有手艺还不够,她需要一个平台,需要让别人看到她的作品。

她想到了一个人——陆青崖。

陆青崖,国内顶尖的艺术品策展人,以眼光毒辣、脾气古怪著称。她一手捧红了数位新锐艺术家,在圈内拥有极高的声望。

据说,陆青崖从不看名气,只看作品。

苏望舒抱着自己那幅《枯木逢春》,找到了陆青崖的工作室。

工作室的前台小姐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怀中用布包着的画框,眼神里带着一丝职业性的审视和疏离。

“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苏望舒摇了摇头,“我想请陆老师看一样东西。”

“抱歉,陆老师很忙,没有预约是不会见客的。”

苏望舒没有放弃,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麻烦你,请你把这个交给陆老师,她如果觉得没有价值,我立刻就走。”

她将画框递了过去。

前台小姐面露难色,但看着苏望舒清澈而执着的眼神,鬼使神差地还是接了过来。

苏望舒就在门口的休息区静静地等着。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从满怀希望,到渐渐失望。她想,或许是自己太异想天开了。

就在她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工作室的门开了,一个穿着一身干练黑西装,气质清冷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约莫四十岁上下,短发,眼神锐利如鹰。

她就是陆青崖。

陆青崖的手中,正拿着苏望舒那幅《枯木逢春》。

她走到苏望舒面前,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片刻,然后落在她的手上。那双手,因为长时间的刺绣和家务,指尖布满细小的针孔和薄茧,与她清秀的脸庞格格不入。

“这幅绣品,是你绣的?”陆青崖开口,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清冷干脆。

“是。”苏望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陆青崖举起画框,指着那朵红梅:“这里的‘抢针’用得很有意思,明暗过渡堪称一绝。但这一片绿叶的‘虚实针’,火候还差了点,显得匠气有余,灵气不足。”

一针见血,直指核心。

苏望舒非但没有沮丧,反而眼睛一亮。这是真正懂行的人!

“您说得对。”她诚恳地低下头,“我……已经五年没有碰过绣针了。”

“五年?”陆青崖挑了挑眉,“浪费了五年光阴,可惜了这份天赋。”

她顿了顿,又问:“为什么想重新捡起来?”

苏望舒沉默片刻,没有说那些狗血的离婚故事,只是平静地回答:“为了……找回我自己,也为了活下去。”

这简单的八个字,却蕴含着千钧之力。

陆青崖看着她,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温度。

“我这里缺一个绣品修复师的助理,没有工资,只管吃住,但可以接触到国宝级的古代绣品。你,敢不敢来?”

苏望舒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这是一个天大的机遇!能够亲手触摸和修复那些历经千百年的艺术瑰宝,对于任何一个学织绣的人来说,都是无上的荣耀和最好的学习机会。

她没有任何犹豫,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愿意!谢谢您,陆老师!”

从那天起,苏望舒搬出了那间阴暗的公寓,住进了陆青崖工作室的阁楼里。

她的生活,被无限地压缩,只剩下两件事:学习,和刺绣。

白天,她跟着工作室的老师傅们学习如何修复那些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古代绣品。她学习分析不同朝代的针法,辨认各种天然染料的颜色,学习如何用最古老的方法,将破损的丝线重新续上。

这个过程枯燥而乏味,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毅力。有时候为了修复一小块不到一平方厘米的破损,她需要对着放大镜,耗费一整天的时间。

晚上,等所有人都下班了,她就在自己的小阁楼里,点一盏台灯,继续练习自己的绣艺。

陆青崖对她极为严苛,常常会半夜过来,毫不留情地指出她作品中的瑕疵,有时候甚至会让她把绣了好几天的东西全部拆掉重来。

“苏望舒,记住,你的针尖,要有魂。没有灵魂的作品,不过是一块绣了花的破布!”

苏望舒从不抱怨,陆青崖指出的每一个问题,她都用心记下,反复琢磨,直到彻底领悟。

她的技艺,在这样高强度的打磨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并精进着。她原本就极具天赋,如今又多了几分经历岁月沉淀后的坚韧与沉静,针法越发老道,意境也越发深远。

她的双手,因为长时间的劳作,变得越来越粗糙,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有神。

脱离了沈家那个华丽的牢笼,她就像一株被移栽到广阔天地的植物,疯狂地吸收着阳光雨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茁壮成长。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围着丈夫和厨房打转的沈太太。

她是苏望舒,一个靠自己双手吃饭的手艺人。

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和骄傲。

两年后。

一场名为“丝缕华光”的国际艺术品博览会在本市最顶级的会展中心举行。

这场博览会汇集了全球顶尖的艺术家和收藏家,是圈内的一大盛事。而其中最受瞩目的,是一个名为“云舒绣庄”的新锐品牌。

“云舒绣庄”的主理人,正是苏望舒。

两年的时间,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狼狈的弃妇。在陆青崖的帮助下,她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取名“云舒”,取自“云卷云舒”之意,代表着她如今豁达的心境。

凭借着精湛绝伦的技艺和融汇古今的独特风格,苏望舒的作品很快在圈内崭露头角,尤其是在高端定制领域,备受追捧。许多豪门贵妇、商业巨头都以能求得她一幅作品为荣。

她不再需要依附任何人,她自己,就成了豪门。

博览会开幕当天,苏望舒穿着一身陆青崖为她量身定制的素色旗袍,长发挽起,气质清雅,站在自己的展位前,从容地为来宾介绍着自己的作品。

她的展位上,只挂了三幅作品。

一幅《锦鲤抄》,九条形态各异的锦鲤在水中嬉戏,鳞片上的光影变幻,几可乱真。

一幅《踏雪寻梅》,白雪皑皑的山林间,一个孤高的背影,意境深远。

而最中间的,是一幅名为《涅槃》的巨幅凤凰绣品。火红的凤凰浴火重生,羽翼上的每一根翎羽都仿佛在燃烧,那双眼睛,充满了不屈与坚毅,看得人灵魂都为之震颤。

这三幅作品,引来了无数赞叹和问询。

“太美了!这简直不像是绣出来的,倒像是画出来的!”

“这位苏老师真是天才,如此年轻,竟有这般功力!”

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让苏望舒的眼神微微一凝。

沈知行。

他正陪着一位商界大佬,显然也是来参加这场博览会的。他的身边,依旧跟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白芷。

两年不见,沈知行似乎更加沉稳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态。而白芷,虽然依旧光鲜亮丽,但眼角的细纹和那份强装出来的幸福,却没能逃过苏望舒的眼睛。

他们的目光,也被“云舒绣庄”展位前的人潮所吸引。

“知行,我们过去看看吧,好像很热闹。”白芷娇声道。

沈知行点了点头,带着白芷走了过来。

当他看清展位上站着的那个清丽身影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苏望舒?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这个女人,自信、从容、光芒万丈,与他记忆中那个总是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家庭主妇,判若两人。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云舒绣庄……是她的?】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沈知行的心头,有震惊,有错愕,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悔意。

白芷也认出了苏望舒,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嫉妒的火焰在她眼中燃烧。

“苏望舒?你怎么会在这里鬼混?”她脱口而出,语气尖酸刻薄。

她这一声,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三人身上。

苏望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像是看一个跳梁小丑。

“白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这里是国际艺术品博览会,不是你撒泼的菜市场。另外,我现在叫苏望舒,或者,你可以称呼我为‘云舒绣庄’的苏老师。”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白芷被她噎得满脸通红,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沈知行一把拉住。

沈知行的目光紧紧地锁在苏望舒身上,他走上前一步,声音沙哑地开口:“望舒,这些……都是你做的?”

“与沈总无关。”苏望舒的回答,礼貌而疏离,仿佛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让沈知行难受。

他看着那幅《涅槃》,凤凰的眼睛仿佛正在灼烧着他的灵魂。他忽然明白了,这幅作品绣的是什么。

绣的是她自己。

那个被他亲手推入火海的女人,如今,已经浴火重生,成为了他需要仰望的存在。

就在这时,陆青崖走了过来,她自然地挽住苏望舒的胳膊,对着沈知行微微颔首,眼神却冷得像冰。

“沈总,久仰。望舒现在是我们工作室的首席艺术家,她的时间很宝贵,恐怕没空叙旧。”

陆青崖的气场太强,沈知行在她面前,竟感到了一丝压力。

“陆总,客气了。”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想到……望舒这么有才华。”

“她的才华,一直都在。只是有些人,眼盲心瞎,把珍珠当鱼目罢了。”陆青崖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沈知行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我们走!”白芷再也待不下去,用力拽着沈知行的胳膊。

沈知行被她拽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他的背影,竟显得有几分狼狈。

看着他们远去,苏望舒脸上的淡然才慢慢褪去,化为一片冰冷。

【沈知行,白芷,这只是一个开始。我为复仇而来,好戏,还在后头。】

博览会结束后,“云舒绣庄”一战成名。

苏望舒的作品《涅槃》被一位神秘的海外富商以八位数的天价拍下,创下了当代织绣艺术品的拍卖纪录。

苏望舒这个名字,彻底在圈内打响。

然而,她并没有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因为她的复仇计划,才刚刚拉开序幕。

她通过陆青崖的关系网,不动声色地调查着沈氏集团近两年的动向。

沈知行接手家族企业后,一直急于证明自己,作风激进,投资了好几个大型地产项目。其中最大的一个,是位于城东的“盛世华庭”顶级奢华酒店。

这个项目,是沈氏集团未来几年的重中之重,沈知行几乎押上了全部身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酒店即将竣工,正在面向全球招标内部的艺术品陈设。

苏望舒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你要面子,要声望,要用这个酒店来证明你的品味和实力。那我就让你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变成你最大的耻辱。】

她以“云舒绣庄”的名义,参与了“盛世华庭”大堂主背景墙艺术品的竞标。

她的竞标方案,是一幅长达十米的巨幅苏绣作品,名为《海市蜃楼》。

方案一出,立刻引起了项目组的轰动。无论是从艺术水准还是从创意理念上,都遥遥领先于其他竞争对手。

项目负责人将方案递交给沈知行时,他看到“云舒绣庄”四个字,愣了很久。

他当然知道现在的苏望舒已经今非昔比。用她的作品,无疑能为酒店增添巨大的艺术价值和话题性。

但……那是苏望舒。

他的前妻。

白芷知道后,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知行你疯了?你要用那个贱人的东西?你让她来做我们酒店的艺术品,是想让所有人都看我的笑话吗?”

沈知行揉了揉发痛的眉心,疲惫地说:“芷若,这是公事。她的方案是最好的,对酒店最有利。我们不能意气用事。”

“我不管!”白芷蛮不讲理地尖叫,“你要是敢用她的东西,我们就分手!”

这两年,白芷的大小姐脾气越来越让沈知行感到厌烦。他开始不自觉地拿她和现在那个沉静从容的苏望舒作比较,越比较,心中就越是烦躁。

“这件事,我决定了。”沈知行第一次没有哄她,语气强硬。

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或者说,商业利益战胜了那点可怜的自尊。

沈氏集团向“云舒绣庄”发出了中标通知。

签约那天,苏望舒和沈知行在会议室里再次相见。

这一次,他们的身份彻底调转。

苏望舒是备受尊敬的艺术家乙方,而沈知行,是需要仰仗她作品的甲方。

整个会议,苏望舒表现得极为专业,公事公办,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她条理清晰地阐述着自己的创作理念和技术要求,气场强大,让沈氏集团的整个团队都为之折服。

沈知行看着她,目光复杂。他好几次想找机会跟她私下说几句话,但苏望舒身边总有助理和陆青崖跟着,让他找不到任何机会。

合同签订,项目正式启动。

苏望舒带着她的团队,开始了长达半年的创作。

这幅《海市蜃楼》,耗尽了她全部的心血。

画面上,是壮丽的云海和天宫,亭台楼阁,仙人瑞兽,美轮美奂,宛如仙境。整幅作品用了上千种颜色的丝线,运用了几十种早已失传的古老针法,其工艺之复杂,细节之精妙,堪称鬼斧神工。

然而,没有人知道,在这片看似祥和壮丽的仙境之下,苏望舒用一种特殊的隐线针法,绣上了一层截然不同的“底画”。

这层底画,在正常光线下完全看不出来。只有在特定角度的紫外光照射下,才会显现出来。

底画的内容,是崩塌的楼阁,哀嚎的怨魂,是一片炼狱般的景象。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就是她要送给沈知行的大礼。

半年后,“盛世华庭”酒店开业典礼隆重举行。

城中所有的名流、媒体、商界巨鳄齐聚一堂。沈知行穿着一身高定西装,意气风发地站在台上致辞,白芷则像女主人一样,挽着他的手臂,满脸幸福的笑容。

典礼的最高潮,是为大堂的主背景墙艺术品《海市蜃楼》揭幕。

“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这幅旷世杰作的创作者,当代最杰出的织绣艺术家——苏望舒,苏老师!”

在聚光灯下,苏望舒缓步走上台。

她今天依旧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未施粉黛,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她的平静和从容,与周围的喧嚣和浮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知行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痴迷。他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时间可以重来……

苏望舒接过话筒,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沈知行的脸上。

“感谢沈总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能创作这幅《海市蜃楼》。”她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这幅作品,灵感来源于我的一段人生经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海市蜃楼,看上去很美,很壮观,令人向往。但终究,只是虚幻的泡影。一旦支撑它的光影和角度消失,露出的,可能就是最不堪的真实。”

沈知行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他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苏望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她对着灯光师打了个手势。

“为了让大家更全面地欣赏这幅作品,我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惊喜。”

话音刚落,大厅的主灯光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几束紫色的光束,精准地打在了那幅巨型的绣品上。

奇迹,或者说,惊变,发生了。

原本美轮美奂的仙境画面瞬间消失了。

在紫光灯下,那层隐藏的底画显现了出来!

崩塌的天宫,折断的玉柱,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在火海中挣扎,仙鹤变成了枯骨,麒麟变成了恶兽……

整个画面,从天堂,瞬间坠入地狱!

**全场哗然!**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画风怎么突然变了?好诡异!”

“这……这根本不是什么仙境,这是地狱变相图啊!”

宾客们发出一阵阵惊呼,媒体的闪光灯疯狂地闪烁,记录下这惊悚而震撼的一幕。

沈知行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惊恐地看着那幅绣品,又惊恐地看着台上的苏望舒,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白芷更是吓得尖叫起来:“啊——!苏望舒,你这个疯子!你做了什么?”

苏望舒没有理会她的歇斯底里,只是举着话筒,用一种近乎于咏叹的语调,缓缓说道:

“各位,这才是《海市蜃楼》的真面目。它讲述了一个关于背叛和虚伪的故事。一个男人,用甜言蜜语和虚假的承诺,为他爱的女人建造了一座华丽的空中楼阁。女人天真地以为那就是幸福,为此付出了自己的一切。直到有一天,男人厌倦了,他亲手推倒了这座楼阁,任由女人坠入深渊,尸骨无存。”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沈知行的心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沈知行和白芷的身上。那些目光里,充满了探究、鄙夷和嘲讽。

圈内关于沈知行抛弃糟糠之妻,另娶新欢的传闻,本就不是秘密。此刻被苏望舒用这样一种决绝而艺术化的方式公之于众,瞬间引爆了全场。

“原来是影射沈总啊……”

“这反击,也太狠了!简直是诛心!”

“把家丑做成艺术品,挂在自己最得意的酒店里,让全城的人来参观,沈家的脸这次是丢尽了。”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来。

沈知行站在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想开口辩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引以为傲的酒店,他事业的里程碑,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一个展览他无情无义的耻辱柱!

“苏望舒!”他终于爆发出来,面目狰狞地冲着她怒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毁了我!”

苏望舒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毁了你?沈知行,你错了。”

“我不是在毁你,我只是把你当初对我做过的事情,还给你而已。”

“你不是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你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配不上你吗?”

**“现在,你再看看,究竟是谁,配不上谁?”**

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说完,她将话筒放在讲台上,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在无数摄像机的聚焦下,挺直背脊,转身,优雅地走下了台。

留给所有人的,是一个决绝而孤高的背影。

砰!

沈知行气血攻心,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整个开业典礼,彻底变成了一场灾难性的闹剧。

那一天之后,“盛世华庭”和沈氏集团,成为了全城最大的笑柄。

酒店大堂那幅诡异的《海市蜃楼》,因为合同的规定,无法立刻撤下,每天都有无数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前来“打卡”,让酒店的声誉跌至谷底。

沈氏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几天之内蒸发了数十亿。

而沈知行本人,则因为急火攻心,中风入院。虽然抢救了过来,却留下了半身不遂的后遗症。

白芷在巨大的舆论压力和沈家的迁怒下,选择了和沈知行解除婚约,拿着一笔分手费,灰溜溜地出了国。所谓的“真爱”,在灾难面前,不堪一击。

曾经不可一世的沈家,在短短一个月内,分崩离析,风光不再。

这一切,苏望舒都是从陆青崖口中听说的。

她没有丝毫的快意,也没有任何的同情。当大仇得报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只剩下一片空茫。

她知道,那个纠缠了她数年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她的人生,也该翻开新的一页了。

“云舒绣庄”因为“盛世华庭”事件,名声大噪,订单如雪片般飞来。但苏望舒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决定。

她推掉了所有的商业合作,解散了工作室的大部分团队,只留下几个核心的弟子,成立了一个非盈利的“古典织绣保护与传承基金会”。

她带着弟子们,开始走遍全国,去寻找那些濒临失传的民间绣法,去修复那些被遗忘在博物馆角落里的古代绣品。

她要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她所热爱的这门手艺。

一年后的江南水乡,一座临河而建的白墙黛瓦的小院里。

苏望舒坐在一架绣绷前,阳光透过雕花的木窗,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的指尖,丝线翻飞,一幅《江南春》的画卷正在慢慢成形。

院子里,几个年轻的徒弟正在练习着针法,时不时传来清脆的笑声。

陆青崖端着一壶新沏的龙井茶,走到她身边坐下。

“听说,沈知行前几天坐着轮椅,去你以前住的那个老破小找过你。”

苏望舒的针尖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稳。

“是吗。”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他想求你原谅。”

苏望舒笑了笑,没有说话。

原谅?

有些伤害,是无法原谅的。但她也早已不再憎恨。

因为她的人生,已经有了比仇恨更重要、更美好的东西。

她绣完最后一针,剪断丝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

小桥流水,杨柳依依,一派岁月静好。

她想起了两年前,那个在大雨中被赶出家门,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自己。

也想起了这几年来,在阁楼的灯光下,被针扎得满是伤痕的双手。

那些痛苦和磨难,都化作了今日的云淡风轻。

她失去了虚假的爱情和华丽的牢笼,却赢回了自己,赢回了尊严,也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人生价值。

【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清冽,沁人心脾。

阳光正好,春色正浓。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