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五十年来,能把书法问题透切讲解仅此一篇!黄惇先生论书第一话

发布时间:2025-09-13 17:28  浏览量:25

在书法史上,米芾与董其昌皆为旷古罕见的杰出之才。1993 年,我对董其昌的书论进行了一番系统梳理,并出版了《董其昌书论注》。此前,因未曾深入研读,对书法领域的诸多认知尚显浅薄。后来了解到明代的董其昌,他不仅精擅书法,对书法理论亦有深刻见解,同时还是一位卓有成就的鉴藏家。

与一般仅专注于书法理论研究的人不同,董其昌对中国古代书法的源流脉络了如指掌,这使我对中国书法史有了焕然一新的认识。

在研读董其昌书论的过程中,我留意到他师法米芾,而王铎同样以米芾为宗。他们皆将米芾视作学习 “二王” 书法的重要跳板。王铎为实现将字放大书写的目的,寻得米芾这一门径。每当发现米芾那些字形较大的字时,他便激动不已,甚至焚香礼拜。

米芾有一言,董其昌亦常引述,即 “大字如小字,以势为主”。然而,自清代起,书法风格发生了转变,不再以 “势” 为核心,而更多地侧重于可视的字形。

(大字书法的流行自明代始,关于大小字的技法异同研究自董其昌方得要领。董其昌大凡书写大字行书,必以米氏风格相始终,而随各作品内容之差异分别兼容王羲之、张旭、欧阳询、颜真卿的细节处理技法。虽然他的大字作品并不多,但也能观察到他一生对于大字行书的深刻洞察的增进。虽然艺术高度有差,但无疑《明董其昌岳阳楼记全品》为其巅峰名作!大成识)

蔡邕曾言:“书者,散也。欲书先散怀抱,任情恣性,然后书之。” 张怀瓘论书亦云 “玩迹探情”。刘熙载则称 “书者,如也。如其学,如其才,如其志,总之曰如其人而已”,古人亦有 “书为心画” 之说。而至康有为,他提出 “书者形也”。我以为,书法中探讨人的性情、神韵、情感、意境等内容,皆关乎精神层面,属于由技艺升华至道的高深境界,所谓 “神采为上,形质次之”。

然而,“书者形也” 这一观点,将关注点降至形而下的层面,此乃清代后期出现的现象。

那么,为何会产生这种观点呢?这或许与碑学的发展息息相关。碑学与帖学的关系,一直是我长期关注的焦点。从清代碑学的兴起直至最终的发展结果,它究竟对中国书法史产生了何种影响?

“碑学” 的提出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就书法本体而言,碑与帖本无本质区别。碑上的文字,同样需先书写,而书写所遵循的便是所谓 “帖” 法。书法的核心在于 “写”,只不过碑是通过镌刻而成。碑与帖在对书法的根本追求上,理应存在共通之处,我也曾提出,历史上本不存在纯粹独立的帖学。

碑学的兴起过程,用现代的说法,可称之为 “解构帖学”。碑学以帖学为对立面,掀起了一股浪潮,致使碑与帖看似形成了对立之势。然而,仔细观察诸多书家,会发现即便以写碑著称的书家,同样也涉猎帖学。例如康有为,他亦对《兰亭序》有所研究。故而,真正能找到一位整日反对碑学的人,实属罕见;同样,要寻得一位始终反对帖学的人,也并不容易。

从理念上明确提出碑学的,首推金农。他有一首诗表达得极为清晰:“会稽内史负俗姿,字坛荒疏笑骋驰。耻向书家作奴婢,华山片石是吾师。” 此诗蕴含多层含义:其一,对王羲之予以否定;其二,认为王羲之的风格已然过时,自己将在书坛纵情驰骋;其三,以向传统书家学习为耻,宣称只以碑为学习对象。这三层意思紧密相连,关键在于摒弃对历史经典书家的学习,转而取法于碑以及无名书家,在取法观念上发生了重大转变。

金农一生钟情于写经体,对《华山碑》以及北齐的书法颇为喜爱,其学习无名书家、推崇碑学的观念极为明确。后来康有为笑言金农 “欲变而不知变”,又借用袁枚的话,将金农和郑板桥比作牛鬼蛇神。实则金农与郑板桥存在差异。康有为还评价赵之谦的书法为 “靡靡之音”,因其字中含有帖学的成分,不符合康有为所倡导的雄强风格。

(金农对《华山庙》不只是深爱,近乎溺爱!这也是古今相契的佳话。他一生临华山数十通,存世有三通,其中最能看出其“实临”+研究的细节要旨的,《清金农临华山庙碑册》为首。以此作为津梁,透过金农眼看透经典,当有重大意义!大成识)

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中总结出 “魏碑十美”,这无疑是他的成功之处。然而,他的理论亦存在诸多问题。例如,他对穷乡儿女造像的推崇,便走向了极端。他否定金农、贬低赵之谦,一番批判下来,致使清代碑学未能形成公认的经典,几乎将经典书家否定殆尽。他所推举的经典书家,一位是刘墉,称其集帖学之大成;另一位是张裕钊,赞其为碑学之集大成者。

但实际上,刘墉与张裕钊的书法,在中国书法历史中究竟能占据多少分量呢?虽不能称之为末流,但至少难入一流之列。

许多人认为赵之谦碑帖兼通,其刻印技艺精湛,诗词文章俱佳,堪称通才。然而,康有为却以一句 “靡靡之音” 将其贬低。由此可见,清代碑学内部较为混乱,直至康有为所处时代,仍未形成被广泛认可的清代书法经典。

《清史稿》将邓石如推举为清代第一,如今回顾,邓石如真能称得上一流书家吗?碑学到了清代末年逐渐走向衰落,而康有为便是这一下滑趋势的标志。

如今,碑学仍在持续发展,且我认为碑学在中国历史上具有重要价值,其发展的支撑条件主要有两点:一是无名书家,二是碑刻与金石文字。近三十年来,大量文物出土,这些皆成为碑学的取法对象。

碑学的取法对象并非王羲之、米芾、褚遂良,亦非赵孟頫、董其昌、王铎。只要是从未见过的、新出土的古代书法遗迹,皆可成为学习的样本,从这个角度而言,碑学正在不断前行。

对于我的这一观点,有人并不认同,这也在情理之中。比如有人质疑,汉简怎能算作碑学范畴?汉简的写法与汉碑明显不同,且并非镌刻而成,而是直接书写的。此言固然有理,但他们忽略了汉简这类遗迹中的一个关键因素,即不知其书写者是谁。

(书法之发展,如钱塘潮层层堆叠与推进。当下时代之审美标准与学术条件为前所未见,亦可称为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新出土书迹层出不穷,强行归入碑学或者帖学,未免有人在当代,脑滞晚清之弊。碑帖之辩已为陈迹,面对所有书迹,择其善者而从之的态度,不论继承或是创新都为必须。《肩水金关汉简菁华》这般古人无由得见的佳品,学就是了,碑学或者帖学、经典或者民间书法之类的分类标签,重要吗?不重要!大成识)

在明朝以前,但凡不知作者的书法,书法家通常不会将其作为取法对象,这是一个十分明确的历史现象。例如,赵孟頫学习锺繇的隶书,可又有谁真正见过锺繇的隶书模样呢?实际上,他学的是曹魏时期的碑刻,即便没有明确作者,也要牵强附会到名家身上。

王羲之开创的帖学体系,以历史长河中沉淀下来的诸多书法大家的作品作为取法的核心支撑。与之不同,碑学的主要支撑则来源于无名书家。有人认为,近代因敦煌藏经洞的发现,写经学习掀起过热潮,但觉得这与碑学并无关联。实则不然,写经虽为书写形式,然而其中将无名书家作为重要取法对象的观念,在整个碑学体系中占据着至关重要的地位,而这种观念在帖学体系中却毫无立足之地。

在明代以前,基本无人学习抄经体,像王羲之、赵孟頫等人的抄经作品,与经生抄经的性质也大相径庭。所以,若从取法系统的角度,而非单纯以写与刻的视角来考量,写经应归属于碑学系统,毕竟碑学体系之人多以无名书家为取法对象。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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