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2025年第2輯（總第151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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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石刻疑難字新考

梁春勝

（河北大學文學院教授）

提要：六朝石刻中待考的疑難字仍然不少，本文選取17例試作考釋，認爲“ ”當是“疢”字俗寫，“ ”當是“微”字俗訛，“ ”當是“幜”字俗寫，“ ”當是“牝”之换旁俗字，“ ”當是“景”字俗寫，“ ”當是“翳”之俗字，“ ”當是“星”字俗寫，“ ”當是“犯”字俗訛，“ ”當是“序”字俗寫，“ ”當是“懋”字俗訛，“ ”當是“冥”字俗寫，“ ”當是“旃”字俗寫，“ ”當是“虚”字俗省，“ ”當是“忿”字俗寫，“ ”當是“稻”字俗寫，“ ”當是“布”字俗訛，“ ”當是“招”字俗訛。

關鍵詞：六朝 石刻 疑難字

古書訛字的時代問題研究

白軍鵬

（東北師範大學文學院、“古文字與中華文明傳承發展工程”協同攻關創新平臺副教授）

提要：漢字在發展的過程中經常有兩字或多字間的形近，形近之字會造成書寫或識讀上的訛混，體現在古書上就是訛字的大量出現。古今學者據傳世及出土文獻對古書中存在的訛字作過很好的校讀工作。但漢字在不同的發展階段其形體亦往往不同，因此，在某一種字體的書寫中形近或訛混的兩字在其他字體中未必形近或訛混，對於這一點過去往往關注不够，目前尚無系統的研究。本文以出土文獻及傳世古書中訛字爲基本研究對象，分析了不同時期、不同字體文字的形近訛混在傳世古書中的表現，提出了古書形訛字的時代問題：在校讀古書形訛字時要根據不同時期文字的形體判斷其訛混發生的時代。在大量事實的基礎上，認識到傳世古書中形近致訛之字多發生於隸楷階段，以往所謂的“因古文而誤”有些並不可靠，而有些則雖然在古文字階段確實形近，却也在隸楷階段存在形近訛混的情況。對文字訛混時代問題的關注還可影響對出土文獻的釋讀；同時，對形訛發生時代的探索還對古書流傳過程中的相關問題有所啓發。關鍵詞：訛混時代 隸楷 校勘 古書流傳

上古漢語L-類聲母的音位化構擬新探

邊田鋼

（浙江大學漢語史研究中心/漢語言研究所特聘研究員、博士生導師）

提要：在上古漢語音系中，中古舌齒音聲母可以再次離析爲不同音類，其中L-、T-兩類聲母間的分野，不僅可以得到漢語内部文獻證據的支持，還經得起漢藏語同源詞證據的檢驗。音類方面，L-、T-兩類聲母均可分布在中古透、定、徹、澄、書母；L-可分布在中古心、邪、船、以母，T-則否；T-可分布在中古端、知、章、昌、禪母，L-則否。音值方面，構擬*l-、*l̥-兩個音位，就可以解釋相關L-類聲母的分化演變問題。構擬如下：

關鍵詞：上古音 流音聲母 音位化構擬 諧聲類型 音變

魏晉南北朝史籍稀見語音史資料發覆及其時代音韻特徵

董 剛

（杭州師範大學人文學院講師）

提要：傳統的魏晉南北朝語音史研究極少直接利用當時的歷史文獻，本文針對這一缺環細緻檢讀了魏晉南北朝史籍，從中搜羅出爲數不少且以往稀見的語音史材料，在此基礎上對該時期的輔音腭化問題、複輔音分化痕迹、上古魚部字元音高化問題、上古單元音的裂化問題、上古微部字* -l尾韻與上古次入韻韻尾保留問題，以及具體聲紐、韻部的時代音值問題作了不同程度的分析與討論。總體上看，魏晉南北朝史籍反映的語音史信息表明了此時期的語音演變兼具存古和新變的複雜特徵，與《切韻》音系所反映的一致性區别較大。它較爲適應詞彙擴散理論對於音變事實的闡釋。關鍵詞：魏晉南北朝史籍 語音史 音變過程 中古音系

“禪與他心通”傳説辨證——兼論《景德傳燈録》的史源

嚴世偉

（南京師範大學文學院講師）

提要：《廣異記》《歷代法寶記》《酉陽雜俎》和《景德傳燈録》四部典籍中記載了一類相似的傳説，故事的主角分别爲慧安與女菩薩、智詵與婆羅門、普寂與一行/柳中庸、慧忠與西天三藏。起初慧安、智詵、普寂、慧忠的心思能被完全猜透，後來這四位禪師依法想念不生，他們的思維也就無法再被捕捉到。自段成式《酉陽雜俎》提出此類故事衍生於《列子》後，迄今幾乎被學界接受而少有異議。但段氏忽略了這類故事的佛教邏輯、衍生順序和生成背景，導致該傳説的史料價值被嚴重低估。該傳説自有其佛教理論基礎，即“禪與他心通”。先有慧安、普寂的傳説，之後智詵的故事受此啓發而被創造，最後才附會到慧忠身上。一行等中國人形象在《歷代法寶記》和《景德傳燈録》中變成了婆羅門是因同時期衆多胡僧活躍於兩京地區，這是造僞的生動歷史背景。《景德傳燈録》中的情節來源不明，通過和《祖堂集》、敦煌文獻S.1635《泉州千佛新著諸祖師頌》等材料的對比，表明慧忠的傳説很可能首先出現於《寶林傳》中。這提示可進一步考索《景德傳燈録》的史源，剥離出其中的前代史料，最大程度地恢復《寶林傳》等已佚禪宗史書的原貌，開拓禪宗史研究的新空間。關鍵詞：禪 他心通 《景德傳燈録》 史源

《菩薩善戒經》的成立史研究——基於《序品》所見懺悔法的討論

方 圓

（上海科技大學人文科學研究院教學助理教授）

提要：《菩薩善戒經》是中國早期菩薩戒接受史中極爲重要的經典，但其成立過程尚存許多疑點，學界多有分歧。通過經録的記載，可以梳理出《菩薩善戒經》從八卷本到十卷本，最終形成一卷本與九卷本並行形態的過程。將《序品》與《決定毗尼經》作文本對勘，可以看到《決定毗尼經》存在一個同本異譯，經過對其中懺悔法的改造後，作爲《序品》加入了《菩薩善戒經》中。《序品》的加入使《菩薩善戒經》從論書轉向了佛説經典。據旅順博物館藏《承陽三年菩薩懺悔法》殘件，《序品》的懺悔法是通過援入《優婆塞戒經》加以改造。《菩薩善戒經》偏重出家的特點，通過對北涼系菩薩戒經典的吸收，形成在家通戒化的情況，由此産生了一批歸於求那跋摩翻譯，實則在中國編集成立的實踐手册。通過對“撿得《序品》及《戒品》後分”一事的時間節點“摩訶乘死”的討論，及《優婆塞五戒威儀經》中對六十《華嚴經》的借用，可以確定《菩薩善戒經》的改修，受到了活躍於荆州的求那跋陀羅與玄暢的影響。宋文帝從求那跋摩受菩薩戒未果一事的記載，則是《菩薩善戒經》在經歷了戒經化及彌補優婆塞受戒闕環後，爲了建立權威而形成的叙事。關鍵詞：菩薩戒 《菩薩善戒經》 《決定毗尼經》 求那跋摩 懺悔

北宋中期南北朝七史校正問題三論

李全德

（中國人民大學歷史學院教授）

提要：北宋嘉祐六年八月開始校正南北朝七史，其中南朝四史的校正始於嘉祐七年，結於治平二年，其校上次序以《宋書》最早，《南齊書》最後。南朝四史校正全出編校官之手，兩見於《陳書目録序》《南齊書目録序》之“臣洙”，並非陳洙，而是孫洙。北朝三史中，《北齊書》的校正過程不明，《魏書》《周書》的校正始於治平三年，分别是由《通鑑》書局、編校所負責，同時進行，至熙寧四年校畢。其中兩見於《魏書目録叙》《周書目録序》之“臣燾”，一爲安燾，一爲梁燾。七史校上之目録序作者當爲序末署名最後之人。關鍵詞：嘉祐校史 編校官 《資治通鑑》 陳洙 安燾 梁燾

《元史·太宗紀》文本面貌的形成——兼論元初實録與功臣列傳的關係

馬海若

（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博士後）

提要：《元史·太宗紀》的源頭“太宗實録”係多種文本拼接而成。其主體框架與《聖武親征録》同源；二者可能爲蒙古國史“脱卜赤顔”的不同漢譯本。在此基礎上，“太宗實録”中還加入了外來文本。這些文本包括耶律鑄添加的耶律楚材事迹以及拖雷後裔添加的拖雷家族事迹。目前“太宗實録”已佚，但除了保留在《太宗紀》中的部分内容外，還有相當一部分内容被保留在《元史》的功臣列傳中。這是因爲在元代，部分蒙古功臣的事迹取材於實録。關鍵詞：元太宗 實録 耶律楚材 拖雷 速不台

明太祖“鐵牌”考

唐佳紅

（復旦大學歷史學系博士研究生）

提要：流行於晚明並在後世爲世人引爲事實的明太祖“鐵牌”及其衍生出來的一系列故事，其主要内容大約形成於正德、嘉靖時期，在經過嘉靖中陳建《皇明通紀》的文本定型以後，諸多關於明太祖“鐵牌”故事的版本或附會《明實録》，或采擇當時稗官野史之言，豐富了太祖“鐵牌”的細節，明代士人逐漸形成了對“鐵牌”故事的共識，甚至萬曆時一些史學著作的編刻、撰寫活動也在這個“共識”的影響下嘗試刻意造成這個“事實”。明太祖“鐵牌”“絲綸簿”等故事是晚明史學生態與現實政治共同影響下的産物，其背後體現着明人對“祖制”的理解和運用，也寄托着他們對國家政治體制的理想與期待。“鐵牌”的出現，或可從制度層面加以解釋，同時也反映出明代士大夫在面對宦官政治時的矛盾心理與現實選擇。清代明興以後，在明清兩代士人的努力之下，“鐵牌”創制遂成爲朝野一致確認的史實，並在清朝得以成爲一種制度事實。關鍵詞：鐵牌 祖制 宦官政治 《皇明通紀》 絲綸簿

尚死中的不死：明遺民論域下的夷夏與君臣

王羿龍

（清華大學人文學院博士後、助理研究員）

提要：喪亂之際，爲人臣子的生死、出處等抉擇常成爲世所矚目的焦點。此時，臣子殉節往往被視爲對君臣準則的履踐。這一點在道德嚴格主義風向下的晚明尤其明顯。然而，在夷夏視域下，當政權帶有“中國”的意味時，明遺民既仍然肯認“死”在某些情境下的正當，那麽如何在尚死風氣之中爲“不死”存留餘地，亦成爲了保存文明火種必須面對的問題。對此，明遺民在詮釋“管仲不死糾難”的命題時，藉助爲前賢所忽視的“九合諸侯”之功，重構君臣與夷夏、功與義間的關係，既爲管仲不死的正當性賦予强烈的夷夏色彩，也爲自身抉擇作出説明。同時，基於明遺民對“夷夏”内涵的不同闡釋，以“立節”與“徙義”爲中心，如何從君臣走向夷夏，分化成了兩條不同的路徑。他們對管仲不死是否全然正當固有歧異，但作爲評判選擇的基點，“夷夏”確已成爲明遺民認可生死兩種抉擇共同的正當性緣由。關鍵詞：夷夏觀 君臣之義 明遺民 管仲

《唐月令注》所引《洪範五行傳》考辨

王天然

（中國社會科學院古代史研究所副研究員）

提要：《唐月令》注文所引“洪範五行傳”，不能簡單理解爲《尚書大傳》四十一篇之一的《洪範五行傳》，是否爲劉向、劉歆對傳文之論説，也需辨析。經考察發現，引文某事某性修而某靈至，當爲東漢《左傳》學者基於“修母致子”説的推導，非向、歆父子所能言。唐開天之際，集賢院群臣在利用院内藏書撰寫《唐月令》注文時，所見《洪範五行傳》應是附入了東漢儒師五行學遺説的本子，書籍形態可能是具有集成性質的彙編本。關鍵詞：《唐月令注》 《洪範五行傳》 劉向 劉歆 修母致子

唐尚書省郎官史料拾補

夏 婧

（復旦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副教授）

提要：在清人勞格、趙鉞《唐尚書省郎官石柱題名考》基礎上，張忱石先生《唐尚書省郎官石柱題名考補考》《唐尚書省右司郎官考》廣泛徵引各類文獻，輯補考索唐尚書省諸司郎官行迹，奠定並充實該領域研究史料。上述三書未及寓目之碑誌、古文書、法帖等資料中猶存相關綫索，可據以增立唐代郎官51人，增補諸書已輯録郎官任職事迹、任職繫年依據121則。關鍵詞：唐尚書省郎官 名目 任職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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