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氏豫才传
发布时间:2025-09-02 08:33 浏览量:24
鲁氏豫才者,讳树人,其先出于会稽周氏。昔大禹会计诸侯于兹,勾践卧薪尝胆于斯,地灵人杰,世载其英。祖玉田公宦游京华,父伯宜公研经乡塾。然天命无常,父早逝,家道中落。孺子日踟蹰于质肆,夜彷徨于药炉,尝睹斩囚于市,观者如堵,竟拊掌称快,由是知华夏之疾不在腠理,而在膏肓。
及冠,负笈东瀛,习岐黄于仙台。见扶桑之维新,观横滨之舳舻,每思故国羸弱,未尝不中夜推枕。会观影戏,见同胞梏首于市,国人漠然如观俳优,乃掷解剖之刀,叹曰:“身疴易除,心死奚救?”遂弃方技,执素毫,本庄生“哀莫大于心死”之旨,契灵均“众人皆醉”之怀。昔班超投笔从戎定西域,今豫才弃医从文醒愚蒙,虽异代而同契。
于是作《狂人札记》,裂千年礼教之帷;撰《阿Q本传》,照百代愚氓之魄。其文如禹鼎铸魑魅,楚锷斩蛟虬;其意若屈子问天,史迁直笔。当是时也,桐城余韵尚存,鸳鸯俳语方炽,忽见剑戟文章,真乃石破天惊。虽但丁游冥府,陀氏拷灵魂,未遑多让。
嗣后十年沪渎,八载燕京,七百杂文皆投枪匕首,三百万译字尽药石砭针。战绅士于翰苑,其文熔韩非之峭、庄周之诡;斥闲人于林泉,其辩合孟轲之雄、墨翟之辩。尝喻旧邦为“铁铸之室”,譬传统作“染玄之缸”,言“墨伪不若血诚”,语“痛击落水之犬”。昔荆卿图穷而匕现,今鲁子墨尽而刃出。
至若拒诺奖如敝履,避冠冕若浮云。缊袍萧然,孤灯宵永,自比波兰诗客之择歧路,援陀氏拷魂之思。著《野草》则地火奔涌,题墓碣而抉心自食。较之卢梭《忏悔》尤见血诚,实开华士文人自剖之先河。昔屈子行吟泽畔,宁溘死以流亡;豫才荷戟彷徨,誓我血荐轩辕,虽古今异时,其志一也。
太史公曰:昔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豫才著杂文而陈腐幽灵惊。观其一生,荷戟独战星垂野,负栋孤行脊挺梁,岂止文章之士?实乃铸魂之人。今稽山镜水犹闻呐喊,沪渎墓园尚见横眉。读其书若闻晨钟,研其思如对明月。《诗》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其鲁子之谓乎?
赞曰:
轩辕血荐裂穹苍,铁屋焚时见曙光。
千夫指冷眉犹横,孺子牛甘首自俯。
墨伪岂遮血撰真,魂灵终照汗青章。
今看华夏春凝处,浩气依然贯八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