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奇闻:善良老夫妻收留2个落难少年,2人居然结为夫妇
发布时间:2025-08-29 13:30 浏览量:29
故事发生在明朝宣德年间。
有个叫刘德的老者,住在河西务镇。
这镇子在运河边,离京200里,是各省进出京城的要道。
船只聚集如蚁,车马日夜不断,镇上有几百户人家,靠河做买卖,很是富庶。
刘德夫妻60多岁,没儿没女,有几间房、几十亩地,门口还开了家小酒馆。
刘公为人善良,常接济别人。
有人喝酒钱不够,他不较真;有人多给钱,他只收该得的,剩下的一定退还。
有人不解,他说:
“我没后代,怕是前生没积德,怎能做亏心事?
万一不该得的钱到手,惹出事或生病,反而亏本,不如退还安稳。”
镇上人都敬他,叫他刘长者。
一天隆冬,大风大雪。
刘公和妻子对饮热酒,起身看雪时,见远处一人带个小厮冒雪而来。
两人滑倒在雪里,好半天才爬起来。
刘公细看,老者60来岁,穿着破烂;小厮清秀,穿小布靴。
老者进店坐下,让小厮买酒驱寒。
刘公端来热酒、牛肉和小菜。
他见小厮斟酒有礼,刘公问起,得知老者叫方勇,是京师龙虎卫军士,山东济宁人,回家取军庄盘缠,小厮是他12岁的儿子申儿。
刘公见他们只吃小菜,不动牛肉,问后才知他们盘缠不够,怕吃了牛肉就走不到家了。
刘公心生怜悯,让他们尽管吃,不算账。
方勇起初不肯,刘公坚持,他才动筷。
刘公又盛来两碗饭,让他们吃饱再赶路,方勇连说:太过意不去。
父子俩正饿着呢,拿起饭就狼吞虎咽地吃了个饱。
吃完酒饭,刘公又叫妻子倒了两杯热茶来。
老军从腰间摸出银子要付饭钱,刘公连忙拦住:
“刚都说了是我请你,怎么又给钱?这样的话,倒像是我故意说好听的来卖这盘肉了。
你留着钱,路上当盘缠吧。”
老军便收了手,千恩万谢后背上包裹告辞。
走出店门,雪下得更大了,对面都看不清人。
寒风一吹,两人直往后退。
小厮说:“爹,这么大的雪,怎么走啊?”
老军说:“没办法,只能往前挨,找个住处歇脚。”
小厮眼里流下泪来。
刘公看着不忍心,说:
“长官,这么冷的天,下这么大雪,何必受这苦!
我家有空房床铺,不如在这住下,等天晴了再走也不晚。”
老军说:“要是能这样,太好了,只是太打扰了。”
刘公说:“说啥呢!谁还能背着房子走?快进来,别淋湿了。”
老军带着小厮重新进门。
刘公领他们到一间房,让放下包裹。看床上,席子草垫都有。
刘公怕他们冷,又拿了些稻草铺在上面。老军打开包裹拿出被褥铺好。
这时天还早,父子俩走出房,见刘公已经关了店门,正和妻子烤火。
刘公见他们出来,就说:“方长官,冷的话过来烤烤火,暖和暖和。”
老军说:“好是好,只是有奶奶在,怕不方便。”
刘公说:“都是老人家,没事。”
老军这才和小厮走过去,坐在火边。
两人更熟了些,老军就问:“近河,怎么只有你们老两口?儿子们另住吗?”
刘公说:“不瞒你说,我们夫妻都64岁了,从没生过孩子,哪来的儿子?”
老军说:“怎么不领养一个,也好伺候你们养老?”
刘公答道:
“我起初也想过,但见别人家领养的,不但不做事,还惹气,不如没有清静。
真要找,也没合适的,就断了这念头。要是有你儿子这样的,就好了,可哪能呢?”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天渐渐黑了。
老军讨了灯火,就和儿子去客房休息。
他对儿子说:“儿啊,今天幸亏遇到好人,不然非冻死不可。明天不管天晴下雪,早点走,打搅人家,心里不安。”
小厮说:“爹说得对!”
父子俩上床睡了。
没想到老军受了风寒,下半夜发起高烧,嘴里直喘气,要水喝。
小厮大半夜在客店里,哪去弄水?
熬到天亮,起身开门,见刘公夫妻还没起,又不敢惊动,只好关上门守在床前。
过了一会儿,听见外面刘公咳嗽,小厮赶紧开门出去。
刘公一见,问:“小官儿,怎么起这么早?”
小厮说:“公公,我爹昨晚突然发烧,一直喘气,要水喝,所以起得早。”
刘公说:“哎呀!怕是昨天受了寒。冷水可不能喝,我烧点热汤给你。”
小厮说:“怎好再麻烦公公?”
刘公让妻子烧了一大壶热水,送到房里。
小厮扶起父亲,喂了两碗。
老军睁眼看刘公在旁边,道谢说:“麻烦你老人家了,怎么报答才好?”
刘公走近说:“别这么说,你安心躺着,盖暖和点出出汗就好了。”
小厮把父亲放平,刘公帮他盖好被子,见被子单薄,说:
“难怪着凉!这么薄的被子,怎么能出汗?”
妻子在门外听见,赶紧拿了条大棉被来:“老官儿,这有被子,你给他盖好。这么冷的天,可不能马虎。”
小厮连忙接过来。
刘公把老军安顿好,才走出去。
过了一会儿,刘公梳洗完毕,又走进房里,问小厮:“他出汗了吗?”
小厮说:“我刚才摸了,一点汗都没有。”
刘公说:
“要是没汗,这寒气就侵入得很重了,得请个太医来用药,让他出汗才行。
不然,这风寒怎么能散出去?”
小厮说:“公公,我身上没钱,怎么请医生买药啊?”
刘公说:“不用你操心,有我呢。”
小厮一听,立刻磕头说:
“太感谢公公的大恩了,救了我父亲。
这辈子要是没法报答,死后做牛做马也要报恩!”
刘公赶紧扶起他说:
“别这样,既然在我这儿住下,我就是你的亲人,怎么能不管呢!
你去房里伺候你父亲,我去请医生。”
2这天雪停了,天气放晴,街上的积雪被车马踩过,全变成了泥泞,有一尺多深。
刘公穿着木屐,到街头看了看,又转身进门。
小厮见刘公回来了,还以为他不去了,含着眼泪正要上前询问,却见刘公从后屋牵出一头驴骑上,出门去了,小厮这才放了心。
好在太医住得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太医也骑着驴,家人背着药箱跟在后面,到门口下了驴。
刘公把他请进堂屋,喝茶后,带到房里。
这时老军已经神志不清,完全不省人事了。
太医诊了脉,说:
“这是双感伤寒,风邪已经侵入皮肤肌肉之间。
这是治不好的病。别的医生可能会说还有救,我是老实人,不骗你,这病没法用药了。”
小厮一听,吓得泪如雨下,跪在地上说:
“先生可怜我们父子是异乡人,求您开帖药救救他,我们绝不会忘恩!”
太医扶起他说:“不是我故意刁难,实在是病太重了,我也没办法。”
刘公说:
“先生,常说‘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
你别拘泥于古法,大胆试试,也许他命不该绝,就好了呢。万一不行,绝不会怪你。”
太医说:
“既然您这么说,就先开一帖药试试。
如果吃了能出汗,还有生机,赶紧告诉我,我再给他开药。
要是没汗,这病就没救了,不用再来告诉我。”
他让家人打开药箱,拿出一帖药递给刘公:
“用生姜做药引,快点煎给他吃。这也是万分之一的希望,别抱太大指望。”
刘公接过药,拿出一百文钱递给太医:“一点药钱,图个吉利。”
太医坚决不肯收,离开了。
刘公夫妻亲自把药煎好,送到房里,和小厮一起扶老军吃了药,然后用被子把他盖得严严实实,小厮在旁边守着。
刘公因为这事忙了一整天,店里的生意都耽误了,连饭都没工夫做,直到中午才吃早饭。
刘公去叫小厮吃饭,小厮见父亲病重,心里着急,根本吃不下,刘公再三劝,他才吃了半碗。
到了晚上,摸老军身上,还是一点汗都没有。
这时连刘公也慌了,再去请太医,太医不肯来了。
到第7天,老军就断气了。
可怜小厮申儿哭得倒在地上。
刘公夫妇见他哭得伤心,也跟着流泪,扶起他说:“方小官,人死不能复生,哭也没用,你先保重自己。”
小厮跪下哭着说:
“我不幸,前年母亲去世,还没入土,所以和父亲打算回原籍,想办法弄点钱安葬母亲。
没想到遇上这场大雪,路途艰难。幸亏遇到恩人,给我们饭吃,留我们住下,本来以为是天大的幸运。
谁知道老天不保佑,父亲突然病重。又麻烦恩人请医买药,日夜照顾,比亲人还亲。
本来指望父亲好起来,报答大恩,没想到还是没能救活,辜负了您的好意!
这里我举目无亲,又没钱,棺材之类的东西肯定买不起,求恩人借一小块地,让我把父亲埋了,我愿意一辈子做您的奴仆来报答大恩,不知恩人肯不肯答应?”
说完,就趴在地上磕头。
刘公扶起他说:“小官人别担心!送终的事,都包在我身上,怎么能草草埋葬呢?”
小厮又哭着拜谢:“能有块地埋父亲,已经超出我的期望了,怎么敢再麻烦恩人花钱!这份恩情,我该怎么报答啊?”
刘公说:“这是我平常就想做的事,不指望你报答!”
刘公立刻拿出银子,去买了棺材和寿衣,叫了两个土工,把老军入殓了。
又准备了饭菜祭奠,烧了纸钱,小厮的悲痛就不用说了。
之后把棺材抬到屋后空地上埋了,还立了块碑,上面写着“龙虎卫军士方勇之墓”。
事情都办完后,小厮向刘公夫妇磕头道谢。
过了两天,刘公对小厮说:
“我想让你回去,找亲戚族人来把你父亲的灵柩运回乡,但又怕你年纪小,不认识路。
你先在我家住下,等有认识的人从这儿经过,托他们带你回故乡,之后再慢慢想办法运灵柩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小厮跪下哭着说:
“我受公公这么大的恩,恩情深重,还没报答,怎么敢说回去!
而且恩人又没有儿女,我虽然没什么本事,要是您不嫌弃,就让我做您的奴仆,早晚伺候您,尽一点孝心。
万一您百年之后,我也能在坟前祭拜。
等我到京城取回先母的遗骨,和父亲的骸骨一起葬在刘公坟墓旁边,永远守在这里,这便是我的心愿。”
刘公夫妇特别高兴,说:
“要是你肯这样,就是上天赐给我们当儿子啊!哪能让你做奴仆。以后咱们就以父子相称。”
小厮说:“既然承蒙收留,我今天就拜您二老为爹妈。”
说完就搬来两把椅子放在中间,请老夫妇坐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认作父母,于是改姓刘。
刘公又不忍心让他忘了本姓,就用“方”字做名,叫他刘方。
从此,刘方日夜辛勤,帮家里干活,侍奉刘公夫妇,非常恭敬孝顺。
老夫妇也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
3时光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刘方在刘公家已经住了两年。
到了深秋,大风大雨下了半个多月,运河里的水暴涨了十来丈,水流又急又猛,来往的船坏了无数。
一天下午,刘方在店里收拾,只听到人声嘈杂。
他还以为是失火了,赶紧出去看,只见岸上的人挤得水泄不通,都望着河里。
他急忙走上前,原来是上游有一只大客船被风吹坏,顺流漂了下来。
船上的人,一大半都淹死了,剩下的抱着桅杆、抓着船舵,哭喊着“救命”。
岸上看的人虽然想救,但风大浪急,没人敢冒险。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落水,嘴里喊着“可怜”。
忽然一阵大风把船吹到岸边,岸上的人一起喊“好了”。
立刻有20多张挠钩扔过去,勾住船,救起十几个人,之后,这些人便各自找店投宿。
其中有个少年,不到20岁,身上被挠钩划伤了好几处,走不动,倒在地上,快没气了,还紧紧抱着一个竹箱不肯放手。
刘方在旁边看到这情景,想起自己往年冬天的遭遇,不禁流下泪来,心想:
“这人的苦难和我当时一样。我那时要是没有刘公,父子的尸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这人现在却没人救,我回去跟爹妈说,救他一命。”
他赶紧回家,把这事告诉刘公夫妇,想把少年扶回家调养。
刘公说:“这是积德的好事,就该这么做。”
刘妈妈说:“怎么不直接带他回来?”
刘方说:“没跟爹妈说,不敢擅自做主。”
刘公说:“说什么话!我和你一起去。”
父子俩走到岸边,只见众人围着那少年看。
刘公分开人群挤进去,说:“小官人,你撑着点,我扶你回家养伤。”
少年睁开眼看看,点了点头。
刘公和刘方上前搀扶,一个年轻力弱,一个年老力衰,根本扶不动。
旁边一个高大的后生说:“老人家让开,我来。”
上前一抱就把少年轻轻扶起来。
后生在右,刘公在左,架着少年的胳膊走。
少年说不出话,心里却清楚,用嘴朝着竹箱努了努。
刘方说:“这箱子我帮你背着。”
随后,就把箱子背在肩上,在前面开路。
众人让开道,跟在后面看。
其中认识刘公的人说:
“还是刘老先生讲义气。这异乡落难的人在这儿这么久,没人肯救,就刘老先生知道后,立刻扶回家。
这样的人真是少见!可惜没儿子,这也是老天爷没眼力。”
还有人说:“他虽然没亲儿子,现在过继了刘方,刘方很孝顺,比亲儿子还好,这也算是上天报答他了。”
不认识的人见老夫妇亲自搀扶,一个小厮背着竹箱,还以为是少年的亲人,后来听当地人说,都赞叹刘公仗义。
也有人惦记竹箱里有没有钱财,这都是人心不同。
刘公和那后生把少年扶回家,放在客房里。
刘公说了声“多谢”,后生就走了。
刘方把竹箱放在少年旁边。
刘妈妈赶紧拿干衣服,帮少年换下湿衣服,然后把他扶到床上。
落水的人不能喝热酒,刘公懂这个道理,让老伴拿浓酒稍微温了一下,让少年尽情喝。
又取来刘方的被褥给他盖上,夜里就让刘方陪着他睡。
4第二天早上,刘公进房探望。
那少年已经精神好些了,连忙挣扎着想下床道谢。
刘公赶紧拦住说:“别动弹,养好身子最要紧!”
少年就在枕头上磕头说:“我是快死的人,承蒙公公相救,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不知公公贵姓?”
刘公说:“我姓刘。”
少年说:“原来和我同姓。”
刘公问:“你是哪里人?”
少年回答:
“我叫刘奇,山东张秋人。两年前,跟着父亲在京城参加三次考试。
不幸赶上瘟疫,几天之内,父母都去世了。我没能力把灵柩运回家乡,只能火化了。”
他指着竹箱说:
“我带着他们的骨灰回去安葬,没想到又遭这场大难。
本以为必死无疑,幸亏遇到恩人救了我的命。
只是行李都丢了,一无所有,该怎么报答您的大恩啊?”
刘公说:
“你这话就错了!恻隐之心人人都有,救人性命比修七层佛塔的功德还大。
要是说报答,就成了图利益,可不是我的本意!”
刘奇听了,更加感激。
调养了两天,刘奇就能起身了,向刘公夫妇磕头哭着道谢。
刘奇性格温柔文雅,待人有礼貌,刘公夫妇特别喜欢他,每天都用好酒好饭招待。
刘奇见他们这么殷勤,心里很不安。
想告辞回家,可身上被钩子划伤的地方溃烂成疮,走路不方便,身边又没路费,只能暂时住下。
刘方和刘奇年纪相仿,脾气相投,各自讲了自己的经历。
两人因为处境相似,就结拜成兄弟,像亲骨肉一样友爱。
一天,刘奇对刘方说:“贤弟这么好的资质,怎么不学些书史知识?”
刘方说:“我很有这个想法,只是没人教。”
刘奇说:“不瞒你说,我从小读书,古今知识都懂些,本来想考取功名。不幸父母去世,就没心思了。你要是肯学,找些书来,我教你。”
刘方说:“要是能这样,真是我的福气。”
他赶紧告诉了刘公。
刘公听说刘奇学问好,还肯教刘方读书,格外高兴,立刻去买了很多书。
刘奇尽心教导,刘方聪明,一教就会。
白天在店里帮忙,晚上就挑灯读书。
过了几个月,经书诗文都学得很精通。
刘奇在刘公家住了半年,彼此互敬互爱,比亲人还亲。
虽然住得安稳,但整天白吃白住,心里不安。
这时伤口早就好了,他想回故乡,就对刘公说:
“多亏公公夫妇大恩,救了我的命,又打扰了半年,这份恩情不是言语能谢的。
现在我想暂时告别公公,送父母的骨灰回家安葬。
守完孝,一定来报答您。”
刘公说:“这是你的孝心,我怎么好拦着?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刘奇说:“今天跟公公说,明天就走。”
刘公说:“这样的话,我去给你找个顺路的船。”
刘奇说:“水路风浪大,而且我没路费,还是走陆路吧。”
刘公说:“陆路的脚力钱比坐船贵好几倍,还累。”
刘奇说:“我不用雇人,自己走就行。”
刘公说:“你身体弱,怎么能走长途?”
刘奇说:“公公常说,有钱用钱,没钱用力。我这么穷,还怕什么辛苦!”
刘公想了想说:“这也好办。”
他让老伴准备酒菜给刘奇送行。
喝酒时,刘公哭着说:
“我和你萍水相逢,相处半年,情同骨肉,实在舍不得分开。
但你送父母骨灰回家安葬,是做儿子的大事,不好强留。
只是这一别,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
说着,抽噎不止。
刘妈妈和刘方也都哭了。
刘奇说:“我这次走也是没办法。等守完孝,一定连夜赶来探望您,您别太伤心。”
刘公说:
“我夫妇快70了,风烛残年,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恐怕等你守完孝来,我们还在不在都不好说。要是你不嫌弃,送完父母安葬后,就来看看我们,也算不辜负这份交情。”
刘奇说:“既然您这么吩咐,我一定照办。”
第二天一早,刘妈妈又准备了酒饭让他吃。
刘公拿出一个包裹放在桌上,又叫刘方到后院牵出那头小驴,对刘奇说:
“这驴养了很久,我也没什么远门要走,用处不大,你就骑着它去吧,省得路上雇车。
包裹里是一床被子和几件粗布衣服,防备路上着凉。”
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包银子递给刘奇:
“这三两银子当路费,差不多能到家了。事情办完后,一定要回来看看,千万别失信。”
刘奇见给了这么多东西,哭着下拜:
“我受您这么大的恩惠,这辈子怕是报不了了,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一点。”
刘公说:“别这么说!”
随后把包裹、箱子都装到驴身上,刘奇告别出发。
刘公夫妇送到门口,流着泪分开。
刘方舍不得,又送了十里地,才分手。
5再说刘奇一路上晚上住店、早上赶路,饿了吃、渴了喝,没多久就到了山东老家。
没想到去年那场大风大雨,黄河涨水,张秋村镇全被淹了,人和牲口、房子都没了。
放眼望去,几十里地都没人烟。
刘奇没地方去,只能住在旅店里。
想把父母的尸骨埋在这儿,可又没地方落脚,怎么谋生呢?
得先找个安身的地方,再办这事。
于是到各处村镇找亲戚朋友,可一个也没找到。
住了一个多月,三两银子快花完了,心里着急:
“要是银子花光了,就动不了了。
不如还是回河西务,求恩人给块空地,把尸骨埋了,在那儿靠着,才是长久之计。”
算清店钱,骑上驴,连夜往回赶。
到了刘公门口,下了驴,见刘方正在店里,拿着本书看。
刘奇喊:“贤弟,公公婆婆还好吗?”
刘方抬头一看是刘奇,扔下书,赶紧接过驴,牵进家里,卸下行李,作揖说:
“爹妈天天想你,来得正好!”
一起走进堂屋。刘公夫妇看见,高兴得像天上掉下来好事,说:“官人,想死我们了!”
刘奇上前下拜,刘公赶紧回礼。
见过后,刘公问:“你父亲的事,想必办完了?”
刘奇哭着把情况细细说了,又说:
“我老家已经没地方可去,现在又带着尸骨来,想求您给块空地埋葬,我认您当父亲,在这儿靠着,早晚伺候您,不知您同意吗?”
刘公说:“空地有的是,随便你选。但认我当父亲,我可不敢当。”
刘奇说:“要是您不肯认我当儿子,就是不答应了。”
就请刘公夫妇上坐,拜他们为父母,把自己父母的尸骨埋在屋后。
从此兄弟俩一起努力干活,家业渐渐兴旺起来,伺候刘公夫妇,尽到了儿子的本分。
镇上的人,没一个不羡慕刘公没儿子却得了好儿子,都说这是积德的报应。
过了一年多,父子正安稳过日子,没想到刘公夫妇年纪大了,身体衰弱,生了病。
兄弟俩日夜伺候,衣不解带,求神、吃药都没用,眼看就不行了。
兄弟俩心里特别难过,又怕让父母伤心,只能嘴上安慰,背地里偷偷哭。
刘公知道自己不行了,叫兄弟俩到床前吩咐:
“我们老两口孤单一辈子,原以为会死了没人管,没想到老天爷可怜,让你们俩做我的儿子。
虽说名义上是义子,感情却比亲的还深。我死了也没遗憾了!
我死后,你们俩一定要同心经营家业,守住这点家产,我在地下也能闭眼了。”
兄弟俩哭着答应。过了两天,刘公夫妇先后去世。兄弟俩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替他们死。
买了好的衣被棺材,又请和尚做了九天法事超度。
入棺后,兄弟俩商量着筑个大坟,把三家父母葬在一起。
刘方就到京城,把自己母亲的灵柩接来,选了好日子,把刘公夫妇葬在中间,刘奇把父母的尸骨迁来葬在左边,刘方父母葬在右边。
镇上的人,一来是仰慕刘公往日忠厚的德行,二来是敬重这兄弟俩的孝心,都来送葬。
6刘奇两人自从刘公去世后,同吃同睡,感情更加深厚。
他们关掉了酒店,开了家布店。
各地来往的客商来买布,见兄弟俩年轻又实在,价格也公道,消息传开后,慕名来买的人挤都挤不下。
一两年时间,就挣下了一份大家业,比刘公在世时多了好几倍。
还雇了两个仆人、两个小厮,家里的用具器物也都置办得很齐全。
镇上有几户富人家,见兄弟俩家业越来越兴旺,又都年轻没成家,就托媒人来提亲。
刘奇心里已经愿意了,可刘方却坚决不同意。
一天,刘奇偶然去一个关系好的朋友钦大郎家探望。
两人聊到婚事,刘奇把刘方不肯成亲的事详细说了,又问:“不知道我弟弟到底是啥想法?”
钦大郎笑着说:“这事儿很明显。他和你一起创下家业,而且他先来,你后到,怕是不甘心你先结婚,所以故意推脱。”
刘奇说:“我弟弟是个仁义正直的人,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
钦大郎说:
“你弟弟年轻英俊,难道不知道夫妻间的乐趣?这么推托肯定有问题。
你要是不信,就找人偷偷去给他说媒,保证一劝就成。”
刘奇被这话说得半信半疑,告别回去了。
正好路上遇到两个媒婆,正要去刘家说亲,说的是本镇开绸缎店的崔三朝奉家的女儿,年纪和刘方正相配。
刘奇说:
“这门亲事正适合我家二官人,只是他性格有点古怪,在人面前容易害羞。
你们悄悄去跟他说,要是成了,肯定重重谢你们。
我先不回家,坐在巷口的油店里等你们回话。”
两个媒婆答应着去了。
没多久,就回来告诉刘奇:
“二官人真的古怪,我们费尽口舌劝他,他就是不答应。
再说下去,他就急了,弄得我们特别没面子。”
刘奇这才相信刘方是真心不想成亲,可还是不知道为啥。
7一天,刘奇看见梁上的燕子在筑巢,就提笔在墙上写了一首词,想试探刘方的心意,词曰:
刘方看见后,笑着读了几遍,也提笔在后面和了一首:
刘奇见了这首词,大吃一惊:
“从这词的意思来看,我弟弟竟然是个女子!
难怪他总是那么娇弱,声音纤细,晚上睡觉不脱内衣,连袜子都不脱,大夏天还穿两层衣服。
原来她是学花木兰女扮男装啊。”
尽管这么想,刘奇还是有点怀疑,不敢轻易开口问。
他又去钦大郎家,把两首词念给钦大郎听。
钦大郎说:“词的意思很明白,你弟弟肯定不是男子。可你们一起睡了好几年,你就没发现?”
刘奇说起刘方向来不脱衣服的事。
钦大郎说:“这就更确定了!现在你该实实在在问她,看她怎么说。”
刘奇说:“我和她恩情深厚,情同亲兄妹,实在不忍心开口问啊。”
钦大郎说:“她要是真的是女子,和你成亲,既能保全恩情,又能成就姻缘,不是两全其美吗?”
两人聊了很久,钦大郎拿出酒菜招待。他们对饮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刘奇回到家时,已经是黄昏了。
刘方迎上来,见他醉了,扶进房里问道:“兄长从哪儿喝酒了,这时候才回来?”
刘奇回答:“偶然在钦兄家小喝了几杯,不知不觉聊得久了。”
嘴里说着,眼睛却细细打量着刘方。
以前没在意时,完全没觉得他是女子,现在有意分辨真假,越看越觉得像女子。
刘奇虽然没有别的念头,心里却想弄个明白,又不好直接说,就道:
“今天见贤弟和的那首燕子词,写得真好,不是我能比得上的。不知贤弟还能再和一首吗?”
刘方笑而不答,拿起纸笔,一挥而就。词曰:
刘奇接过来一看,就说:“原来贤弟果然是女子。”
刘方听了,羞得满脸通红,还没来得及回答。
刘奇又说:“你我情同骨肉,何必避讳。只是不知道贤弟当年为什么要这样装扮?”
刘方说:
“我当初因为母亲去世,跟着父亲回乡,怕路上不方便,所以才女扮男装。
后来父亲也去世了,只埋在浅土中,没能和母亲合葬,我因此不敢恢复女装,想找个安身的地方,来安置父母的灵柩。
幸亏义父留下这份产业,父母的骸骨才得以入土为安。
那时候我想说明真相,又考虑到家业还不兴旺,怕兄长一个人难以支撑,所以又拖延了。
现在见兄长屡次劝我成亲,所以不得不表明身份了。”
刘奇说:
“原来贤弟有这样的苦心,才成就了大事。
况且我和你同睡这么多年,你一点破绽都没露,真是又有气节又孝顺,虽是女子却有大丈夫的气概,可敬可佩!
而且你词里已经有愿意的意思,我也绝不会再娶别人。
我们萍水相逢,相处了这么多年,以前是兄弟,现在做夫妻,这不是人为安排的,实在是天意。
要是你肯答应,咱们就定下百年之好。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刘方说:
“这事我也早就想过了。三家的坟墓都在这里,我要是嫁给别人,父母的坟茔,就不方便早晚照看了。
况且义父义母,待我们就像亲生的一样,要是离开这里,也实在不忍心。
兄长要是不嫌弃我,让我能侍奉你,供奉三家的香火,那正是我的心愿。
只是没有媒人就私下结合,不合礼数。
还是请兄长斟酌办理,免得被别人议论,这样才完美。”
刘奇说:“贤弟考虑得周到,我这就去安排。”
当晚两人就分房睡了。
8第二天一早,刘奇跟钦大郎说了这事,请他妻子做媒人,去跟刘方说合。
刘方已经换上了女装。
刘奇准备了衣物首饰,选了个好日子,先去三个坟前祭拜告知,然后举行婚礼,大摆宴席,广请邻里。
那时整个河西务镇都轰动了,没人不觉得这事稀奇,都赞叹刘家一门孝义贞烈。
刘奇成亲后,夫妇相敬如宾,家业越来越兴旺,生了五个儿子两个女儿。
直到现在,子孙繁多,成了大家族。
人们都称那个地方为“刘方三义村”。
—完—
感谢阅读、点评、点赞、转发分享!
本文改编自《三言两拍》,为虚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