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锋 18 到底还要不要中央苏区了?下一步往哪里撤?
发布时间:2025-08-04 16:40 浏览量:35
渡湘江恶战全州
高兴墟一役,我军失利,红一军团集结在距兴国东南七十多 里的仙下贯、乱石墟一线,我们三团撤到乱石墟休整待命。这一 仗没打好,我团损失甚重,连队的思想较乱,埋怨情绪也大。走 到那里,都能听到战士们在议论:这个仗是怎么打的?东撤西 撤,撤到这里,到底还要不要中央苏区了?下一步往哪里撤?
战 士们提出的这些问题,也是我心里的迷团。部队刚一住下,供给 部的同志就给我们发新军装、新鞋子、被子、粮食、子弹。战士 们又高兴、又纳闷,都不约而同地问:“哟!兵站部长杨立三同 志和叶季壮这次怎么这样开通呀?”
第二天,参加了师里召开的 连以上干部会议后,我才琢磨到一点意思。其实蒋介石早就知道 红军要突围,所以提前了一个月发动大规模进攻。
这次会议是一次全师连以上积极分子会议,会议由谭政同志 主持,朱瑞同志宣读了在《红色中华报》上发表的中华苏维埃政 府人民委员张闻天同志写的文章,叫《一切为了保卫苏维埃》。
朱瑞同志反复向我们解释, 一切为了保卫苏维埃的伟大意义,提 出哪里能粉碎敌人的第五次“围剿”,就打到哪里去。并一再强 调要严格遵守组织纪律,对部队的行动要绝对保密, 一切行动听 指挥,让留就留,让走就走。
会议后,我向到我团协助工作的军 团青年部长周冠南同志打听说: “冠南,你在上边工作,听到有什么消息?”
他沉思片刻后说:“从敌人的动向看,大仗可能还要 打。近来敌人调动很频繁,我们的兵站部长杨立三同志,不是也 把苏区几年来积存的家底都分给部队了吗?看样子象是要走远 路,要冲出敌人包围圈。但究竟从哪里突出去,怎么个突法,我也 不清楚。上边的消息特别保密,打听不出来。”
我跟冠南是患难 与共的战友,我们碰到一起,就在一起交换意见,互相鼓励。他 停了一会,又对我说:“忠渭,林龙发政委已经伤愈归队了,你 现在是总支书记,要集中精力把党的工作搞好。对不可靠的分 子,一定要清理出去;老、弱、病、残也一定要妥善安置。部队 要准备行动,千万不可大意。”
在连以上干部和积极分子会议后,师部又找团以上干部接连 开了几次会,李聚奎师长和赖传珠代政委一再交代说:“部队准 备要向南行动,冲破南线敌人的封锁线。我师是前卫军, 一、三 团是前卫团,各单位一定要抓紧准备,部队随时有行动的可能。” 这时,我们越来越感到情况有些紧急。
十月十六日早上,满天乌云,敌机已不见踪影了。我和冠南 组织部分战士写标语,检查群众纪律。我们一边走,冠南一边教 大家唱《出征歌》“十月里来秋风凉,红军战士出征忙,赣南赣 北风光好,红军誓死保家乡。”
这时,突然接到上级命令:部队 于午后四时出发,三团为左路前卫。 一说要走,大家的心里都不 是滋味。战士们舍不得离开生死与共的苏区人民,更舍不得丢下 这块自己用鲜血和生命保卫过的兴国县土地。
从一九二九年春,朱、毛率领工农红军挺进闽粤赣边界,创 造了以瑞金、兴国、长汀为中心的中央苏区已快六年了。在这六 年中,朱、毛指挥工农红军,紧紧地依靠苏区人民,深入土地革 命;运用灵活机动的游击战术,连续打垮了国民党的多次围剿, 使根据地不断发展、扩大,苏区政权日益巩固,苏区人民的生活不断改善。
可是,自从一九三三年十月国民党发动第五次“围剿”以 来,由于“左”倾机会主义者,排斥了毛泽东同志的正确领导, 拒绝朱、毛、周等领导人的正确主张,致使红军主力在黎川、硝 石口、南城、宜黄、乌江、高虎脑、万元年等战役中,接连失 利。
接着,他们又先后在广昌、温坊、沙县、高兴墟等地,集中 红军主力与敌决战。搞什么“御敌于国门之外”, “ 堡 垒 对 堡 垒”、“工事对工事”,同敌人死打硬拚。
古今中外,弱军战强 军的战例很多,可从来没见过象这样的打法。造成红军不断损兵 失地,走到了这种极为艰难的地步。现在国民党军队大兵压境, 红军主力要撤出中央苏区,根据地要被敌入糟踏,苏区人民要遭 殃,想到这些,指战员们怎么不难过呢!
但是,军令难违啊!
午后四时,我们含着热泪,依依不舍地 告别了兴国苏区人民,告别了这块掩埋着无数先烈遗骨的土地, 经银墟、社富,不断向南前进。沿途的山岗、河岸、大小村庄都 有敌人的工事、碉堡。
经过三天的跋涉,我们进到了信丰县一 带。这一带曾经是我战斗过的地方。 一九三三年三月至十一月 间,我在信康南搞少共工作,并兼独立团的政委。对这里的人 民,这里的山山水水,我都那样的熟悉。 一踏上这块土地,红军 又回来了的消息就传开了。有的党员纷纷来向红军报告情况,有 的群众还自动组织担架队,支援红军。来到这里,就像回到了自 己母亲身边,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从安远、信丰到南康、赣州的五百里弧形地带,国民党沿赣 江设置着第一道封锁线。
十九日,军团命令我红一师和红二师, 分别在梅岭山脉东西两侧,突破敌人的第一道封锁线。师部指令 我红三团单独行动,为部队前进开辟道路。当天午后四时,我团奉命出发,经南坑口、沙窝田向信丰县 前进。
二十一日下午,我团从信丰县的金田进击驻守金鸡镇的保安团。
晚上十一时,我团三营冲入了金鸡镇。当时,敌人完全没 有料到红军进击这样神速, 一接火,就被我军打得晕头转向。当 场被我军击毙二、三百敌人,幸存者纷纷弃械而逃。
接着,我团进 攻新田之敌,又消灭了二百多敌人, 一下子,我团就胜利地到达 了安息的古陂。
廿三日晚,师部命令我团进攻驻守安息北的陈济棠第一师第三团。这是国民党的一个正规部队,战斗力较强。
当 晚,我红一师向白军三团发起总攻,激烈的战斗一直进行到深 夜。消灭了敌人一个多营。但因一时无法攻克安息墟,师部命令 我团撤出战斗,避开敌人,向西转移。我团立即转到坪石墟一 带。经过几天的紧张战斗,我团终于突破了敌人的第一道封锁 线。
原来我们以为突破第一道封锁线很不容易。可是却见不到敌 人的正规部队,只碰到几个保安团和靖卫团。在信丰县的固陂区 也只有陈济棠一个教导师,这是为什么?
慢慢一想,我想起了九 月底听到的传说。据说陈济棠曾送给我们一份秘密停战声明,并 派人同我党中央周副主席进行谈判,答应在我军通过的地区,向 后撤退四十里。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比较顺利地突破了敌人的第 一道封锁线。
随后第一军团,中央梯队和第八军团也顺利地通过 了封锁线。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 突破敌人的封锁线。
第一道封锁线突破后。我团转到广东南雄地区的乌迳、上中 站一带。这里是粤赣交界地区,山高林密,非常有利于进行游击 战。
部队刚要宿营,忽然接到师部命令:要迅速向西北转。
这是 怎么一 回事?是要打回苏区去?还是要调动敌人,寻机打运动 战?
我们一时无法弄清。我们忽南忽北,到处奔波,又回到了江 西,在行军途中,正好碰到了谭政主任。
我问他:“部队究竟向 哪里行动?怎么又往崇义、遂川方向走?”
他笑着说:“哪里好打仗,就往哪里行动,走是为了歼灭国民党的有生力量。现在进 到蒋管区,我们要转到敌人纵深的无垒区去,这样行动就主动 了。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加强连队的政治思想工作,要抓紧扩 大红军,安置好伤病员。要避免逃亡,不断提高部队的战斗力。”
我们边走边说,谭政主任还提出: “连队要积极开展行军认字运 动,一人一天认一个字,一年就可以认三百六十多个字,扫除文 盲,才能更好地学习马列主义。”
经过几天辗转,我们渡过了习水河,翻过了天华山,红二师 攻占了湖南的汝城,红四师消灭了何键的两个团,攻占了桂东 城。
之后,我红一方面军分成三路继续前进;
左路攻取城口,夺 白石渡,
中路由新桥向盖子排进军;
右路是红三军团,正开向湘 东的桂东等地。
这时,广东军阀陈济棠派部队缓慢尾追我军。我 军就同他们“捉迷藏”,追堵的敌军走的是大路,行进速度快,而 我们走的是山间小道,山高路滑。加上整天在敌人的追堵下爬山 过岭得不到很好的休息,粮食供应又紧张,同志们又累又饿,前 进速度很慢。走也走不动,打也打不得,真是“叫化子打狗,边 打边走”啊!
十一月六日,我军要爬过大王山,到九峰宿营。大王山山势 险要,荆棘满山。这一天,天气又不作美,小雨下个不停。下午 四时,我们按计划出发, 一直爬到半夜,还没有上完山。
这时,我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边走边迷迷糊糊睡了。俗话说,上山容 易下山难。因下山路滑,又迷迷糊糊,脚一滑,就摔下四、五十 米的山沟,幸好被半山腰的树丛挡住了,没有再往下滚。
这时, 我被惊醒过来,使劲地大喊“救命—!”
当同志们发觉我摔到 山沟里了,立即向师首长报告。李聚奎师长和谭政主任让战士们 打着手电,解下绑腿带,拴好手电,才好不容易地把我吊了上 来。真是死里逃生。
自渡贡水以来,我中央红军好不容易地爬过大王山,渡过章 水河、桃河,进到汝城、城口、沙田一带。蒋介石企图利用崇山 峻岭困死、饿死我们的梦想落空了。
我们甩掉粤军的追截,进入湖南后,军团司令部立即命令我 团为先头部队,要在十一月十一日前抢占白石渡镇,掩护全军通过粤汉铁路,向湘西行动。
白石渡是敌人设置的第二道封锁线的重要支撑点。占领白石 渡,对我军顺利进入湘西有着重要的意义。因此,周恩来副主席 和刘伯承总参谋长从九峰墟中央梯队来到红一师亲自指挥我团的 行动。
十一月八日早晨,周副主席和刘总参谋长到了我们团。周 副主席身穿灰布军装,披着一件旧的黄色雨衣,穿着一双草鞋。 因长途跋涉,鞍马劳顿,周副主席消瘦多了,胡子也长得很长 了,但他那双大眼却更加显得炯炯有神。
一见面,周副主席就向 我详细的询问了部队的行军、思想情况,各连队多少人,掉队的 有多少,战士们有些什么想法,生活怎么样,粮食好不好解决等 等。我们都一一作了汇报。
当他知道有些干部、战士对目前的行 军有许多问题想不通时,便和蔼的对我们说:“一切为着革命, 要敢于流血牺牲,排除一切困难。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光明和前 途,要提高信心和勇气,不要被困难吓倒。”
停了片刻,周副主 席乐观地说:“蒋介石围攻苏区,构筑了千沟万垒,企图置红军 于死地,我们不是打出来了吗?大王山看上去高不可攀,我们不 是也闯过来了吗?革命本身就是不断地同机会主义和各种艰难险 阻进行斗争中得到发展和胜利的。”
接着,周副主席告诉我们:“蒋介石在粤汉铁路沿线布置了二十万兵力,企图将我军消灭在 粤汉铁路以东,赣江以西,我们要赶在敌人布防之前,攻占白石 渡,掩护红军主力通过粤汉铁路,向湘西挺进。”周副主席的 话,使我们明白了许多,也深感责任的重大。
刘总长年纪较大,身体虚弱,视力又不大好,行动不方便, 但他坚持要同我们三团一起行动,指挥我们战斗。
当全团指战员们听到周副主席的指示后,信心更足了。他们: 以“一切为着革命”的战斗口号鼓舞自己,战胜行军途中的各种 困 难 ,
一路上,阴雨连绵,周副主席和刘总参谋长随着部队,在泥 泞的山路上缓慢地前进。在急行军中,有一位伤病员走不动了, 周副主席立即牵过他那匹黄骡子让伤病员骑上。他一边行军, 一 边和战士们聊天,还不时地同刘总长查看地形,调查行军路线。
十一月十日,我们走了一百多里路,终于从田头渡过武水 河,赶到了白石渡附近。在周副主席、刘总长亲自指挥下,我团 立即向白石渡守敌发起猛攻, 一下消灭了何键军阀的二个连,胜 利攻占了白石渡镇。敌人的第二道封锁线又被突破了。
在镇南的 一个小土坎上,周副主席含着微笑对我们说: “你们别看这是个 小镇,可它是敌人第二道封锁线的重要支撑点,占领了它,我们 就可以挡住南面的陈济棠部队,保证全军顺利通过粤汉铁路,向 湘南进军。”
晚饭后,我们团里的几个干部在祠堂里点起了几盏油灯,围 坐在首长的周围,听周副主席和刘总长讲形势和任务。周副主席 一再告诫我们,要关心贫苦工农的生活,要同工农站在一起闹革 命,要依靠贫苦工农打倒土豪劣绅,组织抗日反蒋的苏维埃政 府。还要注意加强部队的政治思想工作提高士气,巩固部队。
第二天周副主席和刘总长要赶回中央纵队,我和林政委、彭参谋长、黄永胜等同志一直把首长送到白石渡镇外。
临别时,周 副主席亲切地拍着我的肩膀说: “忠渭同志,我们到白区作战, 困难很多,你是总支书记,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加强连队党支 部的战斗堡垒作用。要认真执行党的政策,坚定地相信和依靠群众,搞好宣传工作,使红军走过的地方都播下革命的火种。”
当 时,他看到一位站岗的战士背着一个写有“站好岗”几个字的识 字牌,便高兴地称赞说:“既打仗行军、又识字,战斗不忘学 习,这个办法好。我们工农现在打仗需要文化,将来建设新中国 更需要文化,要好好学习。”
战士激动地回答: “是!”周副主 席满意地点点头,就同刘总长走了。
打下白石渡后,我团在原地休整待命,扩充队伍。红三团从 兴国的乱石墟出征时,共有二千七百多人,现在只剩下一午七百 多人了。我们利用体整的机会,吸收了在白石渡一带修路的三百 多名工人参加了红军。队伍又发展到了二千多人。
同时,我们根 据师部的指示,发动当地群众,成立了白石渡三个区的苏维埃政 府,发展了四十二个党员,组建了三个秘密党支部;还帮助成立 了一支有六十多人的游击队和一支有一百多人的武装赤卫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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