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任天义：香山大士迹，仁爱古今同—贺紫琪供僧团大香山寺行记

文/任天义：香山大士迹，仁爱古今同——贺紫琪爱心供僧团大香山寺行记

晨钟撞碎大香山的薄雾时，东峰的娑罗树正抖落夜露，西峰的舍身崖畔，野菊在石缝里擎着细碎的金黄。1600年前，妙善公主以手眼布施的慈悲，为这座"北地普陀"埋下不灭的火种；而今，西安市雁塔区贺紫琪爱心供僧团，二十余双带着人间烟火气的脚步，正沿着她曾走过的石阶向上——米面油的香气混着经卷的墨香，在铁瓦殿的飞檐下，与鸠摩罗什译经时留下的梵音撞了个满怀。

一、三峰藏古刹，青史见慈心

大香山的晨雾总裹着三分禅意。东峰"白雀寺"的残碑上，苔藓漫漶的"符秦年间"四字，仍能牵出公元四世纪的光影：鸠摩罗什大师在此译经时，亲手栽下的娑罗树已亭亭如盖，树影婆娑间，仿佛还能看见他伏案的剪影，笔尖滴落的墨汁，竟在石桌上洇出半阙《金刚经》。中峰铁瓦殿的飞檐下，一口明代铜钟悬在半空，钟身"妙善真身"四个篆字被香火熏得黝黑，敲起来时，余音能绕着西峰的"舍身崖"转三圈，像是在低吟那个穿透时光的故事。

传说妙善公主当年避入香山，父王追兵放火烧山时，她便跏趺于石窟中，任烈焰舔舐衣袍却面色如常。火灭烟散处，崖壁竟开出千叶莲华，花瓣上的露珠，映出她悲悯的眉眼；而修行的石窟顶，天然生成"观音大士"四字，笔锋苍劲如铁，老人们说，那是菩萨以心为笔、以气为墨写就的。后来父王恶疾缠身，需亲女手眼为药引，公主凝视着铜镜里的自己，忽然笑了——那笑容落在铜镜上，竟化作千手千眼的法相。如今铁瓦殿后的"奇峰洞"里，石壁上仍有模糊的手印，指节分明，像是按下去时还带着温度，供香的老妪总说："摸一摸，能沾三分慈悲气。"

2025年8月2日，当贺紫琪带着供僧团的二十余人踏上石阶，西峰的风正卷着松涛而来，松针簌簌落在他们肩头，像是在说："又一批带着热肠的人来了。"

二、物资载厚意，言笑透禅机

"贺居士这筐油麦菜，叶尖还挑着露水呢。"常明法师接过蔬菜筐时，指腹蹭到一片带水珠的叶子，水珠滚落，恰好打在石阶的青苔上，晕开一小圈湿痕。他身后的慧能师父正帮着搬米袋，粗布僧袍的袖口卷到肘弯，露出小臂上晒出的麦色，"去年你们送的小米，熬粥时能浮三层米油，今年这新米，闻着就带股土腥香。"

贺紫琪笑着揩了把汗，鬓角的碎发沾在脸颊上："可不是嘛，长安县的老周叔说，供佛的米得用山泉水泡过才养人，凌晨四点就起来淘米晾着。"她转头朝身后喊，"小李，把那箱护膝拿过来，慧能师父去年说爬台阶膝盖不得劲，这是我托人从洛阳捎来的艾草护膝。"

正说着，供僧团里的高中生小林蹲在地上，盯着殿角一堆修补过的蒲团发愣。释果心走过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声道："这是前几年香客捐的，边磨破了就用衲衣布补一补。佛陀当年在竹林精舍，不也用草席当座吗？"小林忽然抬头："师父，您说'慈悲'到底是什么？是像妙善公主那样舍身，还是我们这样送米送油？"

常明法师恰好听见，拿起一颗团员们带来的苹果，用袖子擦了擦递给她："你看这苹果，生在树上时向着阳光，落在人手里能解饥渴，这就是它的慈悲。儒家说'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佛家讲'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其实都是一个理——把别人的难处放在心上，就是慈悲的起头。"他忽然指着贺紫琪腰间的布袋，"去年你说母亲常年失眠，我让果心给你带的酸枣仁，管用吗？"

贺紫琪眼睛一亮，忙点头："太管用了！我妈现在睡前还念叨，说师父们的心比药还灵。这次特意让我带了她蒸的山药糕，说山里湿气重，吃这个养脾胃。"说话间，果心已经端来一盘刚沏好的菊花茶，茶杯沿印着"禅茶一味"，水汽氤氲中，她给小林递茶时，手腕上的菩提子串轻轻碰撞，"小林妹妹，你看贺阿姨记着我师父的膝盖，记着我师太的失眠，这就是把'慈悲'装在日子里了。就像妙善公主救父王，不是非得舍手眼才叫孝，寻常人家端汤喂药，不也是一样的心意？"

小林捧着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忽然想起出发前整理物资时，贺紫琪特意把自己孩子的旧书包洗得发白："寺里的小师父们下山买菜，背着新书包体面。"那一刻，她好像懂了法师说的"慈悲藏在细节里"——就像铁瓦殿的铜钟，敲的是钟，响的却是千万人心里的善念。

三、古洞忆前尘，心灯照古今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奇峰洞，将石壁上的手印照得透亮。常明法师伸手抚过那凹凸的痕迹，指腹碾过一道细微的裂纹："光绪年间有场山火，洞顶石头塌下来，偏就绕开了这手印。守洞的老僧说，是菩萨显灵，其实啊——"他转头看向贺紫琪，"就像你们每次来，总先问'师父们缺什么'，而不是'我们带了什么'，这份体谅，才是最珍贵的供养。"

贺紫琪的女儿朵朵正趴在洞壁上，小手比着那手印的大小，奶声奶气地问："师父，公主的手为什么这么小呀？"果心蹲下来，把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因为慈悲不在手的大小，在心里装着多少人。就像你妈妈，每次供僧都要记个小本子，谁家师父爱吃素鸡，谁家师父胃不好，记得比自己家的事还清楚。"

这时，供僧团里的老周叔忽然指着洞外的娑罗树叹道："鸠摩罗什大师当年译经，一定想不到千年后，还有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来续这份善缘。"常明法师合十微笑："《法华经》说'若人散乱心，入于塔庙中，一称南无佛，皆共成佛道'。儒家也说'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这'本'，就是颗向善的心啊。"

临别时，僧众们站在山门前相送，常明法师赠予每人一串柏籽手串，是寺里的师父们亲手从娑罗树上摘的柏籽穿成的。"这柏籽在山里听了千年经声，戴在手上，就当是香山在提醒你们：行住坐卧，皆可修行。"贺紫琪接过手串，柏香混着松风钻进鼻腔，忽然想起出发前母亲说的话："供僧不是去施舍，是去学怎么做人。"

车队驶下山时，暮色已漫过三峰，铁瓦殿的晚课钟声悠悠响起，与供僧团车厢里的笑语撞在一起。朵朵趴在车窗上，看着越来越远的香山，忽然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再来呀？"贺紫琪握着腕上的柏籽手串，轻声道："等秋叶红了，我们带些新收的核桃来——就像妙善公主当年，把最好的心意，都捧给这方山水，这方人。"

车窗外，娑罗树的影子在暮色里轻轻摇晃，仿佛在说：慈悲的故事，从来都不是传说，而是一代又一代人，把心放进日子里，慢慢熬出的暖。

乙巳年八月三日 作于乾县阳峪镇前进池老村家中

作者简介

任天义：笔名,碧溪，1956年生，陕西乾县人，大学文化，中华全国新闻文化研究会研究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曾陕西日报特约记者、评报员，咸阳日报.周末刋责任编辑等。2005年9月在盛世中华第六届征文获金奖，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领奖，受到国家领导接见合影留念。2024年6月在全国古树公园征文中获散文三等奖，同年10月在北京第九届“风雅古韵怀”大赛中获大奖。创作获国家北京有关部门和省市奖50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