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那场大祸：史官司马迁为何被施宫刑？（秦汉史36）

公元前99年的长安城里，发生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这件事不仅改变了一个史官的命运，还间接催生了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史书之一。事情的起因，得从一场发生在漠北的败仗说起。

那年秋天，李广的孙子李陵带着五千步兵深入匈奴腹地。按理说，他只是个副将，本该跟着主帅李广利行动。可李广利是皇帝宠妃李夫人的哥哥，本事不大，全靠妹妹得宠上位。

李陵出身将门世家，打心眼里瞧不上这种靠关系的主帅，一咬牙带着自己的人单独行动了。没想到在浚稽山，他们撞上了匈奴单于的八万骑兵。

李陵画像

仗打得那叫一个惨烈。五千步兵靠着强弩硬扛匈奴骑兵，箭雨一轮接一轮射出去，硬是打退了敌人三次冲锋。可步兵再能打，也架不住骑兵人多马快，打到最后箭矢用光了，士兵们就拿车辐条当武器，跟敌人肉搏。

等援军迟迟不到，李陵实在撑不住，被俘虏了。他本想着先假意投降，找机会再逃回汉朝，哪知道长安那边的消息，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战败的消息传回长安，汉武帝当场就火了。他本以为李陵就算打不过，也会拼死抵抗，给大汉留点脸面。结果听到的却是投降的消息，这不是打皇帝的脸吗？

满朝大臣一看皇帝生气，立马跟着落井下石，你一言我一语，把李陵骂得狗血淋头。就在这时候，有个人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这人就是太史令司马迁。

司马迁画像

司马迁刚从父亲司马谈手里接过太史令的职位，平时的工作就是记录历史、编写史书。他为人正直，眼里容不得沙子。

在他看来，李陵带的兵不到五千人，却能深入敌境，杀伤的匈奴比自己的兵力还多，最后弹尽粮绝没援兵，投降实在是被逼无奈。说不定他是想找机会立功赎罪呢？

司马迁就这么在朝堂上替李陵说了几句好话，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几句话，给自己惹来了天大的祸事。

汉武帝正在气头上，哪听得进解释？他心里盘算着，李广利是自己宠妃的哥哥，这场败仗的责任可不能往他身上推。正好李陵投降，那就把黑锅全扣他头上！

司马迁这时候站出来替李陵说话，不就是在暗示李广利指挥不力，顺带打皇帝的脸吗？一怒之下，汉武帝给司马迁定了个“诬罔”的罪名，意思是欺骗皇帝，按律当斩。

影视剧司马迁受宫刑场景

那时候，被判死刑有两种办法可以免死：要么交五十万钱赎罪，要么接受宫刑。司马迁家里没什么钱，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是痛快一死，保住名节；还是接受宫刑，忍辱偷生？

换作别人，多半会选择死。可司马迁不能死，他还记得父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哭着说：“咱们家世代都是史官，你一定要把史书写完啊！”要是就这么死了，父亲的遗愿怎么办？自己“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志向又怎么办？

最终，司马迁选择了宫刑。受刑之后，他成了所有人眼里的“异类”。以前认识的人见了他绕道走，同僚们在背后指指点点。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心里的痛苦没处说。

后来在给朋友任安的信里，他写道：“我每次想到这耻辱，肠子就像被绞了九回，汗水把衣服都湿透了。”可只要一拿起笔，开始写那些历史故事，他就觉得，这一切忍辱负重都是值得的。

司马迁搬到城外的一间小屋里，专心写他的史书。他写黄帝如何打败蚩尤，写项羽在乌江边上的最后一战，写韩信胯下受辱的故事……表面上是在写古人，实际上是在写自己的感慨。

他写汉武帝迷信方士，花了大把银子求长生不老；写李广利带兵打仗劳民伤财，根本不像个大将军。这些话要是被皇帝知道了，肯定是杀头的罪。所以他写完书，偷偷藏了起来，直到多年后才流传出来。

这本耗费了司马迁毕生心血的史书，就是后来的《史记》。鲁迅称赞它是“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如果没有当年那场大祸，如果司马迁没有遭受宫刑，也许就不会有这本流传千古的著作。

历史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一场败仗、几句真话，竟然改变了中国文化的走向。

如今，当我们翻开《史记》，读着那些鲜活的历史故事时，或许能想象到，当年那个在小屋里奋笔疾书的史官，心中憋着多大的一股劲儿。

资料出处

1. 《史记·太史公自序》《史记·李将军列传》《史记·报任安书》

2. 《汉书·司马迁传》《汉书·武帝纪》

3. 翦伯赞《秦汉史》相关章节

4. 杨燕起《史记的学术成就》相关论述

5. 陕西历史博物馆汉代历史研究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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