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这篇千古奇文,道破毁谤产生的原因,句句在理,建议收藏!

发布时间:2025-07-28 04:04  浏览量:27

韩愈,字退之,是唐代杰出的文学家、思想家,位列“唐宋八大家”之首。他是中唐古文运动的倡导者,主张以先秦两汉的质朴散文取代当时流行的华而不实的骈文。

韩愈的文学成就极高,其文气势磅礴,说理透彻,影响深远。在思想上,他力主复兴儒学,排斥佛老,其《原道》、《原性》等“五原”系列文章,系统地阐发了儒家道统思想。《原毁》便是这“五原”中的名篇,它不只是一篇文学作品,也是韩愈洞察社会、反思人性的哲学结晶。他身处中唐,目睹藩镇割据、朋党之争下的士风败坏,深感于同僚间相互倾轧、嫉贤妒能的恶劣风气,故而作此文,意在探究其根源,以期匡正时弊。

文章开篇,韩愈便树立了一个理想的典范——“古之君子”。他指出,“古之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意思是说,古代的君子要求自己,是严格而全面的;对待别人,则是宽容而简约的。因为对自己要求严格,所以自身修养从不懈怠;因为对别人宽容,所以大家乐于行善。

为了说明这一点,韩愈举了上古圣人舜和周公的例子。那些效法古风的君子,听闻舜的仁义,便反躬自省:“彼人也,予人也。彼能是,而我乃不能是。”他们日夜思考,努力革除自己身上不如舜的地方,向舜看齐。听闻周公的多才多艺,他们亦是如此,将自己与圣人的差距视为“吾之病也”。这种时刻以圣人为镜,不断自省、自我鞭策的态度,正是“责于身者重以周”的体现。

而在待人方面,这些君子则表现出极大的宽厚。他们看到别人有一个优点,便称赞“是足为良人矣”;有一项技艺,便肯定“是足为艺人矣”。他们“取其一,不责其二;即其新,不究其旧”,总是抱着欣赏和鼓励的态度,唯恐别人的善行和才能得不到彰显。

在他们看来,一件善行、一门技艺都值得肯定,这种宽容的态度,便是“待于人者轻以约”。这种理想人格,如《道德经》中所言:“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古之君子的宽厚,正如水一般,滋养万物,鼓励向善,营造出一种和谐的社会氛围。

紧接着,韩愈笔锋一转,将“今之君子”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与“古之君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写道:“今之君子则不然。其责人也详,其待己也廉。”这与古人恰恰相反,他们苛求于人,而宽纵于己。

这种“责人详”,体现在他们对他人的评判上。他们“举其一,不计其十;究其旧,不图其新”专门盯着别人的缺点和过错,即便别人有些许长处,也要百般挑剔,说“其人不足称也”,“其用不足称也”。他们内心“恐恐然惟惧其人之有闻也”,生怕别人的名声和才华盖过自己。这种心态,使得社会上“人难于为善”,因为无论怎么做,都难免遭到苛责和非议。

而这种“待己廉”,则体现在他们对自的放纵上。自己稍有一点善行或技能,便沾沾自喜,认为“我善是,是亦足矣”,然后便停滞不前。他们“外以欺于人,内以欺于心”,用浅薄的成绩来自我麻痹,也蒙蔽他人。正如《道德经》所批判的“不知知,病也”,这种不自知、不自省的状态,是阻碍个人进步的顽疾。

韩愈一针见血地指出,这种行为的实质是“不以众人待其身,而以圣人望于人”,即拿普通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却拿圣人的标准去衡量别人。这种双重标准,看似抬高了别人,实则是最大的不自尊。

为何世人会形成这样一种严于律人、宽于律己的扭曲心态?韩愈没有停留在现象的批判,而是继续深挖其思想根源,给出了两个字的答案:“怠与忌之谓也。”

“怠者不能修,而忌者畏人修。”“怠”,就是懒惰懈怠。因为懒惰,所以不愿在修养自身上下功夫,无法像古之君子那样“早夜以思”,见贤思齐。为了给自己的不作为寻找借口,他们便会转而苛求他人,通过贬低别人来获得心理上的平衡。“忌”,就是嫉妒猜忌。因为嫉妒,所以害怕别人进步,害怕别人的成就会映衬出自己的不堪。这种嫉妒心理,最终外化为毁谤和攻击。

为了证明“怠”与“忌”是毁谤的根源,韩愈甚至进行了一场社会心理实验。他尝试在众人面前夸奖某人是“良士”,结果,除了被夸者的同党、与他没有利益冲突的以及畏惧他的人之外,“强者必怒于言,懦者必怒于色矣”。反之,当他诋毁某人是“非良士”时,除了少数例外,大多数人都表现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强者必说于言,懦者必说于色矣”。这个生动的描绘,淋漓尽致地揭示了人性中阴暗的一面。

由此,韩愈得出了沉痛的结论:“是故事修而谤兴,德高而毁来。”一个人事业有成,毁谤便随之而来;品德高尚,攻击也就接踵而至。这看似不公的社会现象,其背后深刻的心理动因便是“怠”与“忌”。这使得有志之士“处此世,而望名誉之光、道德之行,难已!”

《原毁》的道理并不深奥,但要真正践行却异常困难。它要求我们进行深刻的自我剖析和严格的自我修炼。《易经》中“谦”卦的象辞说:“君子以裒多益寡,称物平施。”意为君子要减损多的,增益少的,权衡事物,使之均衡。这正应了古之君子的做法:对自己,要不断减损骄矜自满之心;对他人,则要增益其善行美德。这是一种内在的自我平衡,也是一种高尚的道德情操。

克服“怠”与“忌”,本质上是一场自我超越。《道德经》有言:“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能够了解别人,是智慧;能够了解自己,才是真正的明达。能够战胜别人,是有力量;能够战胜自己,才是真正的强大。韩愈笔下的“今之君子”,恰恰是“不自知”且“不能自胜”的。他们将精力全部用于“知人”和“胜人”的外部争斗,却荒废了“自知”和“自胜”的内在修行。

因此,要改变“德高而毁来”的困境,根本在于转变评价体系,将目光从向外索取转为向内探求。这需要个体有“不如舜,不如周公,吾之病也”的自省精神,也需要社会营造“恐恐然惟惧其人之不得为善之利”的宽容氛围。当每个人都致力于成为更好的自己,而不是忙于证明别人不够好时,毁谤之风自然会消弭。

韩愈的《原毁》,以古今对比的手法,层层深入,剖析了毁谤产生的社会与心理根源。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不仅是个人修养的至高境界,也是构建和谐人际关系、促进社会整体进步的基石。在千年之后,重读此文,我们依然能感受到其思想的锋芒。它提醒我们要时刻警惕内心的“怠”与“忌”,努力修行,在“责己重以周”的砥砺中完善自我,在“待人轻以约”的宽厚中成就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