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有同志在刑讯室受刑,竟看到老虎凳上有林基路用指甲刻出的字
发布时间:2025-07-21 18:21 浏览量:26
林基路
1942年夏,李云扬在巴楚县长任内突然被盛世才调回,说是另行分配工作。其时,李云扬的妻子伍乃茵已先期到迪化(乌鲁木齐)参加全疆妇女大会了。李云扬到了迪化,就和伍乃茵一起被分配住到南梁新房子。
此时,张子意、马明方、李宗林、方志纯及其爱人方宜、陈谷音及其爱人熊石琦、于村、李景春都住在那里。中共在新疆工作的同志,除新疆航空队外,都集中住到南梁的八路军驻新疆办事处、羊毛湖、新房子、八户梁大院。彼此相距不远,允许往来,但不准上街,门口有盛世才的卫兵看守。
这一时期的主要任务是内部整风。大家学习整风文件(毛主席的三篇文章),写心得,开讨论会,出墙报,开晚会演节目等。李云扬虽然没有听到正式报告,但从同志们交谈中得知盛世才已经投靠国民党,逮捕了许多进步人士,国民党党部已在迪化公开成立。他把我们的同志软禁起来,却说是保卫众人的安全。
又过了一段时间,负责新房子领导工作的方志纯通知大家填写履历表,要交到苏联驻迪化总领事馆去。后来,李云扬才知道,原来是共产国际准备把我方人员全体撤到苏联,在那里按情况分配工作或学习。据说接人的汽车都已经到了中苏边境线上。
但这时发生了一件事:苏联外长维辛斯基、宋美龄同时分别从两个方向乘飞机来到新疆。
维辛斯基通过总领事馆转告大家,时局有可能好转,要全体同志驻新待命。但事实上,局势却在恶化,人员被全部集中在八户梁大院。9月17日早上,盛世才的军队包围了住宅,来了一辆小车,带走了5个领导人:陈潭秋、毛泽民、孟一鸣、刘西平、潘同。又过了一会,来了一辆卡车,带走了13个人,李云扬也在其中。
李云扬等人到了督办公署副官处。一直等到晚上,才由副官出来说,督办没有空,不能见了,请你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大家随即被转移到三角地。当晚伍乃茵等妇女小孩也搬来了。这个地方实质上就是监狱,警备森严,门口和房顶都有哨兵,但房间之间可以来往。
在新房子这一段,总负责人是陈潭秋,毛、孟、刘、潘、张也是核心领导成员。方志纯负责支部的工作。经李宗林建议,组织了一个三人小组,由李宗林、林基路和李云扬组成,李云扬负责学习工作,李宗林负责总的工作,林基路负责对外工作。
此时的学习,仍是学整风文件、联共党史、时事形势(可以看到《新疆日报》)和进行有关气节教育。李宗林曾比较多地跟李云扬谈到新疆局势。他说:“苏联红军第八旅还在哈密未撤走,因此,盛虽然反动了,还不敢做尽绝事。”
他还说起毛泽民同志被迫参加盛世才的审判委员会时英勇斗争的情况。敌人每天晚上整夜审讯,逼他签名承认对进步青年的逼供是对的,但毛泽民坚决拒绝签字。就在现场,一个进步青年站出来揭穿了盛世才爪牙使用残酷手段逼供的事实,使敌人阴谋暴露。
李宗林是曾坐过国民党牢房的老红军,他还领导大家学习气节问题,采用在晚会上猜谜的方法教大家如何识破敌人审判时的阴谋。这些都给李云扬很深的印象。
关于入狱以后如何对敌斗争,大家统一了如下认识:1、坚决反对敌人所谓“阴谋暴动案”,要求宣告无罪释放回延安;2、反对非法审讯,要求公审,以便揭发敌人;3、鉴于大家刚到新疆时,向盛世才方面填写了履历表,如问到这方面的问题,可以按照原来表格的内容回答;4、入狱后尽可能以各种手段抗议斗争,坚持党的立场。
1943年2月间的一天深夜,敌人来了个突然袭击,把男的都押到第四监狱监禁起来。李云扬等人进狱门时,头上蒙上黑布,身上所有袋子都解下来,衣裤口袋里所有金属物件都被收走。
进大门时,在一间像收发室的小房间内,李云扬听到敌人问:“这是谁?”押送的说:“李志梁。”不久,就把他送到一个院子里的牢房去了,这个牢房里有于村、马锐、王谟。这是一个四合院,李云扬所在的牢房是进院门的第一间,院门外是看守住的小屋。
住进去后,李云扬从隔壁谈话和歌声中听出,和他们同一排房的还有李宗林、林基路、马殊、陈谷音、曹建培、胡东、陈清源、白大方等人。厕所在坐东朝西一边。但是,他们对面那一排屋住什么人,李云扬就不知道了。过了几天,他听到了谭桂标的声音,知道那边也是自己人。
李云扬所在牢房的同志开了几次会,研究了当前的形势,确定了对敌斗争对策。早在三角地的时候,他们已从《新疆日报》上得知苏联红军在斯大林格勒打了个大胜仗,消灭了德军几十万。大家都认为,整个世界革命形势一片大好,战争已从危急关头转向了有利于我方的一面了。而且,苏联红军就在新疆哈密驻有一个团兵力。
在这时候,盛世才竟然逮捕我方人员,说明他已整个投到了国民党一边。这之后必然有一个生死斗争,大家必须坚守立场,坚决同盛世才斗争。
李云扬他们的对策是,尽快打通整个院子的联络关系,把其他同志组织起来,研究对敌斗争的策略,以便采取统一行动。以后,他们通过一段艰苦工作,除了对面许亮的那间房子以外,与其他牢房都打通了关系。
对许亮的那所房子,李云扬等人用了许多方法,都没得到回应,最后,他们用了一个冒险的办法,由于村装作肚子疼把敌人的两个看守引开,李何直接跑到对面牢房去,把信从小门上丢进去,信里说明了联络建议,指定了地点和方法,请其立即答复。
最后,答复来了,只有三个字“团鱼足”,下面也未签名。从字体上可以看出,是许亮写的,李云扬等人猜了半天,才猜出来,他们要像团鱼一样藏起来,十分谨慎,不愿意联系,也许是一种策略吧。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才算是联系上了。
打通周围关系后,李云扬他们还曾设法好几次进入看守的小房子,拿走了他们的《新疆日报》,进行形势分析,并将这些报纸转给其他房间传阅,也请他们组织讨论,再把意见送过来。这样,牢中又恢复了组织活动和各种学习(包括俄文学习)。
为抗议敌人的无理扣押,大家经过相当长时间的讨论后,开始了第一次绝食斗争。
同志们共同提出了抗议书,抗议盛世才无故扣押我方这些抗日有功的中共人员,要求:1、宣告无罪,释放回延安;2、反对非法审讯,要求公审;3、要求发放被没收的政治理论书籍;4、改善伙食。
绝食了三天,敌人答应了后两条,同志们按照原计划恢复进食了。
这一次斗争胜利的最大收获是取回了理论书籍,同时大家还顺便带回一些铅笔、纸张等文具,可以进一步学习马列主义理论了。此后,牢房里的学习更为正常了,不但每天有6个小时学习和讨论,还有文娱体育活动。
但此后狱方又把李云扬等4个人调到同是第四监狱的另一个更小的院子里。不久于村、王谟因病到养病室去了几天。一位同志回来后告诉李云扬:“李胡子(李宗林)要你去一趟。”恰好李云扬也得了病,得以到养病室住了20多天。
养病室是个长方形的院子,朝东的一面修了一排房子,住着病人。病房门不准关,允许能下床走动的病人串门,这就给大家互相联系带来了机会。
李云扬进去时,里面住着李宗林(李胡子)、刘护平、李何等。李何,和李云扬住一间。从这里,李云扬了解到我方人员分住在女牢(张子意、杨锡光医生也在那里)、第二监狱、第四监狱等几处。
他还了解到林基路、李宗林等过了堂,李宗林过堂时当场发病,而被送到养病室,另有一些人叛变。陈潭秋、毛泽民两人下落不明(李云扬当时不知他俩和林基路已遇害)。
让他惊奇的,是这里竟然打通了与女牢的联系。李宗林告诉他:一位女同志与平时感情很好,但已有动摇行为的丈夫决裂,迫使她丈夫停止了动摇行为。李宗林很感慨地说,那女同志平时很胆小,安安静静,却在紧要关头立场坚定,大义灭亲,真是个好同志。
李还介绍了乔国桢之死,说他病得厉害时肺全坏了,甚至咳出石灰质小石子,使整屋都臭。李宗林不怕,和他住在一起几个月,服侍他的起居,以后是刘护平陪伴他临终。临终前乔曾把自己珍藏的孩子的两幅图画,拿给刘看,告诉他自己是有老婆孩子的。那两张孩子画的画是乔留下的唯一东西。
大概是1944年春,敌人又把李云扬等人从第四监狱搬到第二监狱,和许亮、谷先南、郑亦胜、谭桂标等住在一起。这院子比第四监狱大,是个四合院。李云扬所在牢房斜对着厕所,是个半阴暗的牢房。
他不久马殊就和李云扬他们联系上了。联系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打电话”,即两边同时敲墙,敲到一处了,再改用茶缸为通话工具。这方法通话既清晰又方便。另一种传信,信写好后,做个记号,藏在放风处或厕所商定好的地方。
通过这种通信和通话,大家才得知,原来马殊是在过堂受刑后被押到这里来的。过堂时他刚一否定敌人的污蔑,叛徒潘同就走出来劝降。他大骂叛徒后就受了刑。
在刑讯室,他还见到老虎凳侧面有林基路用指甲刻出的“小林”二字。在那里,马殊还与小林暗中通过信,林告诉他:有叛徒,要警惕、要坚定。
马殊还告诉李云扬他们,另一间牢房也住着我方人员。于是李云扬他们又和其他牢房的同志联系上,并把在第四监狱斗争、生活、学习的情况向大家做了汇报。
在这里,众人得知许亮等人曾单独绝食过一次。他们几个人性格各异。郑亦胜,是老红军,性格开朗喜欢说话;谷先南和谭桂标都在旧军队呆过,性格类似,喜欢开玩笑,谭桂标更活跃些;许亮较为沉默,但古今中外什么知识都知道一些,尤其是现代中国的军阀、学界名人的姓字别号等都能说出一套,像是活字典,只是胆子小一些。
在第二监狱,同志们还保持着第四监狱时期的学习习惯,每天学习6小时,文娱体育活动2小时。其他牢房知道李云扬他们绝食斗争的情况后,也都提出要绝食斗争。经各个牢房讨论,一致同意采取行动,于是便进行了第二次绝食斗争。
所提条件与第一次差不多,也是四条,在改善生活这一条里更具体一些,如要求延长放风时间、有病及时治疗、不准克扣狱中伙食费,改善伙食等,也是以最后两条为最低条件。这次斗争也取得了胜利。
绝食斗争后不久,有一天晚上李云扬突然听到不少人哭哭啼啼,折腾了一夜。过后他才知道,那些人都是国民党新疆党部的官员,被盛世才逮捕进来了,就住他们隔壁。自从这些人进来后,李云扬他们的伙食突然改善了,比绝食后改善得还要好。如此持续两周之后,伙食又突然恢复原样了。
大家在狱中无法获知原委,直至出狱后才了解到真相。原来在这期间盛世才又搞投机,致电斯大林表示反悔,要求恢复与苏联的关系云云。就在那段时间,盛世才改善了我方人员的伙食。
两周后的一天,大家听到隔壁那些人又唱又叫,很高兴,他们的牢门打开了,当天全都被释放出去了。这些人还在厕所墙上留下“鱼龙之变”的字迹。这时的情况是,国民党完全接管了新疆,逼盛世才离开了新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