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潇潇杂谈

静谧悠闲的一日。潇潇细雨，山朦胧，树朦胧，潮汕大地一片迷蒙。

一壶大红袍，搭上几条鸭屎香。一杯清香氤氲，一怀恬淡心绪，遇上这个天色人最善感。

父母在的时候，想到一些家族的问题，可以去问一问。一辈传一辈，古时候的一些事，至我只需上推二三代人便连接上了。父母的父母爷爷奶奶说给他们听的，到我耳朵里就是古。这时人仿佛穿越到那时，听着古人的话，那种心绪就不恬淡了。哪怕是几句俗语，语意与现今却千差万别，便可窥见潮汕语言古今演变的枝叶，却是百多年前的实录。

谁能想到晚清民国初期还是骂人恶语的“祭去”，到我小时候已经脱胎换骨为温婉的责备——“走开，不要缠着我”，长辈不忍重骂小孩子就常用到它，它却是我对潮汕语言文化产生兴趣的引子。母亲骂我们骂得最多的就是“旮沓去”，这是古骂，也是客家骂。其实母亲娘家早前就是客家村落。真不敢想象历史的变迁使“祭去”与“旮旯去”有异曲同工之妙。旮旯去——角落，偏僻的地方去，（别缠着我）。“旮旯去”早已无了踪影，什么时候消失的？我只记得长大后，母亲就没有用“旮旯去”骂过我，缘于这个时候的我该干什么去就得干什么去了。我还真怀念被母亲骂“旮旯去”的日子。到我有孩子了，连我都几乎记不起曾经有个“旮旯去”。

父母走了，有一些事已经问不到了，他们给带走了，成为秘密。一些现象本来可以解开，那时没在意，没去问，机会就过去了，成了无解。再向上推几代，先辈的大名都不知晓，更别说还原当时的情节。写传记是多么的不易啊！我写父母亲，将就写了一篇三千多字的怀念文，置于遗像下，以示不敢忘记养育之恩。我对史学大家们总是钦佩不已，他们的鸿篇巨制写的如此气势磅礴且细致生动，那些情节像是亲历过的。我以为他们的文字功底当然了得，其学识渊博也非同一般，至使东鳞西爪的要义被串连成长龙一条，融入思想情感感悟，令文章圆满。即使如此，无可置疑，作品中尚有让人看到模糊空间的地方，然而记录的那些人物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述说他们的文字是否严丝合缝他们已经看不见，听不到，他人活着的除了评论家，又有谁清楚个中正误，便无可置疑了。能深刻把握时代脉搏，产生非凡且积极的影响，又何尝不可谓之为不朽之作。这里面的模糊空间，反倒成就了作品的意境深不见底的功效，足以令人咂舌。模糊空间还使人猜度带来了神秘感，读来往往会让人报以大家手笔的赞叹，被人倍加推崇。写文章如此，做人亦然。

久未谋面战友来访。这位邻村战友说了三件事。他说村里人前几年建了一幢别墅，过程中有人举报其用地不合规，被相关部门多次责令停建，最后别墅在磕磕绊绊中落成。前段时间，村里一祠堂在建，期间有人多次交涉，疑因祠堂妨碍某条巷道在某种特定情况下人群出入有不便之虑。不久前，又有人举报一众村民（其中有村干部）是黑社会，公安部门调查后，至今没有动静。

乡里舆论哗然，人心不稳，显然不利于推进文明美丽幸福乡村建设进程。依他看，起因充其量是丝恩发怨。事实上谁都没有侵占过谁的利益，大家各做各的事业，没有利益交集，本无间隙。最多也就是互相看不顺眼，说过一些本不足挂齿的闲话，不排除有人添枝加叶传到对方，日久结怨，便无端生出是非来。

目前情况是:别墅入住多年，再也没有听到什么波折。在建祠堂用地是祖上遗留下来的，不存在用地问题。关于黑社会问题，大多数村民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但总的来说，村里仍然暗流涌动。

战友是深明大义的人，并非杞人忧天。他很想听到我有什么看法。坦白说，做为局外人，我除深感遗憾外，只有希望，希望关连者都想一想，是否自己曾经做错了什么，扪心自问，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自己事业取得成功之后，难道自己长期艰苦拼搏换来事业成功，不就是为了安居乐业吗？再看看别的乡村，多少亿万富翁他们是如何抱团取暖互通有无，成就更大事业，促进社会发展，荫益乡里，无怨无悔。

要学会退一步海阔天空。

往远处看，典故——冤家宜解不宜结，说的是战国时候叔锦与季衡有人命关天之怨恨，都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往近处看，近邻溪头上厝乡与溪头下厝乡，世代宿怨都可以和解，现在亲如一家人。那么我们这点事算得了什么呢？东邻村早先是团结稳定、有发展势头比较优势，千万不可因内耗失去这个优势而让村民失望。文学大家的作品尚存模糊空间，你说它是笔误吗？我以为那是给人以遐想。希望学一学文学大家手笔，在作品中留下些模糊空间，给乡亲以多些美的遐想。

潇潇细雨下个不停，那年我与好友一起上三清山也是这个天色。论山之壮丽雄奇，三清山不逊于黄山，更遑论庐山、井冈山。人们对于三清山的了解却远不如黄山，历史名人效应是主要因素，很多人都为之扼腕。我们淋着细雨向着巨蟒峰走去。但见峰峦如聚，云雾缭绕；漫山苍松，伟岸、挺拔、苍雄、清颀、孤傲，深深扎根瘠土岩隙，竭尽所能汲取天地营养，不畏艰难，坚韧不拔，构成山的代表作。登临巨蟒峰，但觉高处不胜寒，含着雾气的山风和着风的号子，漫山遍野簌簌浅唱。山朦胧，树朦胧，三清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站立古松下，摄魄然无语，似乎人在天庭，花絮如斯，随着云雾缥缈。倏忽醒悟:人是多么的渺小，人生苦短，该放下的就要放下，不去认真，这是善行，也是一种幸福。

三清山女神峰

下午，我们以养心怡情为主题。在女神峰寻得一处温婉寂静的茶馆，占据观景好位置，摆上自带的潮汕工夫茶茶盘家伙，选购三清山上好白茶、择玉女仙泉水；好友亲自动手，一连串拿手好戏——孟臣浇壶、乌龙入宫……令侍者目瞪口呆，自叹弗如，赞叹不已。我们面向窗外，执一杯清香在手，品香审韵；深吸一下，浅啜一口，品咂几多，望一眼迷离景色，和着一股暖流一起抵达内心深处的美好。

此刻触景生情，不约而同感慨，假使今天没有潇潇细雨，少了云雾缭绕，便没有若隐若现的模糊空间，眼前别有洞天的天上庭院将不复存在。

自然界不能也不会总是艳阳高照，否则将少了很多梦幻般景色。

原创作者周修辉写撰于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