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散文|从诗歌中发现李白的精神苦闷

文/博华

拥有天纵之才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在中国文学史上以其瑰丽奇绝的艺术想象，将汉字的精神张力发挥到一种极致，试图挣脱世俗的各种清规戒律，在诗歌的艺术王国里，将自己人生的苦闷一吐为快，让自己无法实现的生命抱负得以在艺术的王国里酣畅淋漓的展示。他寄情于诗歌这一艺术形式，用灵动的文字来消解心中的精神块垒，在诗歌的园地里构筑了一片个性鲜明，精神璀璨的艺术家园，令后来人无比向往，争相阅读并传颂，成了一位受人追捧的伟大诗人。

阅读李白的诗歌，经常看到与“酒”有关的诗句。正是诗与酒的结合，让人们感觉李白的一生与酒为伴，过着享乐主义的生活，其实这只是一种表象造成的错觉而已。酒之于李白来说是他进行诗歌创作的一种精神道具。李白诗才出众，虽然在他的诗歌中其思想情绪一泻千里，不受任何清规戒律的约束，个人的生命情绪表现得酣畅淋漓，但实际上李白是一个挣扎在既热衷时事，又清高为人的自我矛盾状态中的旷世奇才。“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才是他内心的真实表现。借酒消愁是李白摆脱精神苦闷，实现精神突围的生命方式，是其一生真实的生活常态。

李白一生恃才傲物，但他听从自己的内心召唤，以狂放不羁的生命姿态面对社会，投身生活，特立独行，过着一种不受约束的生活，最终却搞得自己到处碰壁，甚至有点狼狈不堪。心中美好的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相隔太远，逐梦的道路上，无人喝彩，更无人相助，自己又受不得气，看不惯当时的社会风气，又不肯与现实做出丝毫妥协，于是在无奈之中发出了“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感慨。

我们读这些诗歌，只体会到了李白风流潇洒的一面，其实其内心的不痛快和对现世的强烈不满已经跃然纸上，表现得十分清晰。他不像其他诗人那样对世间的不平还保留一点隐忍的态度，而是像一头觉醒的雄狮，用自己傲岸狂放的精神态度，与世俗进行着尖锐的自我抗争。抗争的结果，自然是左右不了时局，徒增个人的精神痛苦。虽然如此，李白的诗歌情绪却一点也不颓废，仍保持着积极进取的精神态度，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喜欢李白诗歌的一个重要原因。李白的诗歌道出了人们心中无法宣泄的精神苦闷，让人们在阅读其诗歌的过程中，自己产生的心灵痛苦能得到些许的抚慰。

豪放的诗情，浪漫的人生抱负，让恃才傲物的李白面对茫茫人海，却知音难觅。一生浪迹天涯，遍游华夏大地。从穷乡僻壤，到天子身边；从平民百姓，到达官贵人，李白的生活空间不谓不广，接触的人不谓不多，但他却始终像浮萍一样，融不进任何一个圈子，找不到一处深深扎根的立身之地。他内心纯洁得容不下一粒沙子，导致他不肯趋炎附势，向生活低头。于是怀揣着满腹的才华和虚无缥缈的美好理想，游走在这个世界上，却苦于找不到施展自己才华和抱负的舞台，去建功立业，赢得一份功名。

古往今来，一切优秀的人物无不是在曲高和寡的状态下，熬着心灵的痛苦，扮演着禹禹独行的精神侠客的角色，李白也不例外，最终的结局只能是独孤求败。李白的这种生活状态，仰慕他的杜甫看得最清楚，并为他发出了“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的不平呐喊。虽然如此，李白却有一个强大的内心世界，让他将自己的才华借助诗歌这一艺术形式，过上了一种冠绝古今的诗酒风流生活，留下了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诗篇，璀璨着中国文学的精神星空。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将进酒》，起首用兴的艺术手法，将一种恢弘的气势引入到诗歌中，好多人只关注这种表面的磅礴气势，而忽略了“不复回”三字。诗人真实的用意是借“逝水年华”来叹人生苦短。虽然接下来诗人用“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表达了饮酒尽欢为乐的主题，实际上更包含着诗人空怀宏大的人生抱负，却无法去实现的一种无奈。

喝酒寻找快乐只不过是李白逃避现实，寻求自我安慰的一种最好生活方式而已。不过李白在诗歌表现上却用了一种积极的精神态度，不像一些人生格局小的诗人那样，将自己的遇见的痛苦表现得悲悲切切，以此来博取人们的同情和关注。而李白却以高迈的人生态度面对自己的痛苦，没有一丝落魄者和倒霉蛋身上散发出的颓废气象，以至于阅读李白诗歌的人们忘记了或者忽略了李白是一个“人生在世不称意”的人，认为他天生就喜欢过一种放荡不羁的快意生活。其实不然，看似活得很潇洒的背后，隐藏着太多的人生无奈，只有细品其诗句，才能捕捉到诗人内心的悲苦情绪。

这就是李白，生活在卑污浊流的世俗世界里，内心熬着心灵的痛苦，并进行着痛苦的精神挣扎，于是诉诸文字，追求一种形而上的思想解脱。其清高的一面，天真的一面，风流潇洒的一面，通过诗歌大胆而奇特的艺术想象，为其提供了一个超越现实的契机。李白是一个活在梦里的人，他在自己编织的美好梦幻里实现着自己天真的人生抱负。

他用一颗赤子之心，面对生活，表现生活。其诗风弥漫着一种青春气息，总能给人一种向上的力量。李白虽然活在梦里，但他还是保持着内心的清醒。梦中的李白有时过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生活，一旦从梦中醒来，回归现实，他还是理性的。诚如《梦游天姥吟留别》那首诗歌，整首诗都在写梦，一旦回归现实，便会回归理性，得出了“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这样看似浅显，实则深刻的生命体验和人生感悟。李白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

他一生的游历不仅是地理上的，更是精神上的。他一度在长安的繁华中追逐名利，也曾寄情山水寻找自己心灵的归宿。最终因政治的幼稚和不成熟而遭到流放。无论身处顺境，还是逆境，他始终坚持进行着超越肉体的精神探索和灵魂的拷问。“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他总是寄希望于未来，他对理想始终有一种执着的追求。在这种探索和追求的过程中，他的思索始终伴随着内心的孤独。他的诗歌表达中常常流露出对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对自由与束缚的深刻思考，想挣脱，而不得，只好苦中作乐，用诗情来消解自己人生的痛苦。

李白不仅是一位伟大的诗人，更是一位具有独立思想和个性的人。他崇尚自由，反对束缚，常常以诗歌表达自己对社会的不满和对理想生活的追求。李白的个性使他在当时的社会中显得格外突出。他无法融进体质之内，游离在体制之外的他，用诗歌来排解内心的苦闷，他的诗歌也因此充满了一种愤世妒俗的反叛精神。在李白的心中，诗歌是他与世界对话的方式，是他追求自由与真理的工具。他以诗歌为舟，泛舟艺术的海洋，放飞自我的同时，也在探索着人生的意义与价值。李白毕生都生活在一种矛盾的精神纠葛中，其思想的矛盾主要是自然与人生的矛盾，自然永恒，人生苦短。其次个人的清高与名位思想的矛盾。

虽想建功立业，又自命清高，因此这些矛盾无法调和。就这样活在矛盾中，并在这些矛盾的纠葛中进行着自己卓绝的的精神探索，将思考的成果化作了曼妙而又灵动的诗歌，成为了一种艺术的永恒。他的诗是精神苦闷酿造的玉液琼浆，更是生活苦难绽放的思想之花。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这就是李白，无论内心多么孤独，心灵多么痛苦，总会将自己提升到超越现实的想象境界中，让自己获得一种超越现实的更大自由，从而保持自己内心的精神高贵，用举世皆醉我独醒的生命态度，去释放自身的精神能量，从而活出了自身特有的那一份洒脱和自由。

作者简介：博华系陈士葆之笔名。1964年出生于博兴县，工作于桓台。中学高级教师。生性淡泊，雅好读书。工作之余，笔耕不辍，将自己生活中所感所悟借助灵动的文字写成各种随笔散文，用博华之笔名发表于报刊、网络等各种媒体。发表作品四百余万字。

投稿邮箱：ddsww2022@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