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忆儿时故乡院落
发布时间:2025-07-10 00:12 浏览量:26
原创 刘茗芳
今日五叔发我儿时生活的老庄宅院视频,这是他最近回乡探亲时环拍满庭,因二十年来少有人住,映入眼帘一片凄凉,满院高草,屋瓦不齐,墙塌屋陷,基土砖衰,门窗零落,房洞门开……五叔虽每年几次回来除草修葺,然老屋还是难挡岁月摧残,像一位迟暮老人静观过往之人。别看老庄院满目荒芜,仍然勾起我儿时美好回忆,我虽不在此出生,但在这儿有缘度过欢乐童年。
顺着五爸镜头望东边四扇八格窗的厨房,我真想推开窗,看看当年的炕桌,当年的瓦缸。厨房带火炕在西北农村是很常见的,五妈家也不例外,在厨房的小火炕上,我和最亲我的五妈相伴几载——因为那几年家庭特殊原因,老妈一个人带不过来我们兄妹三个,把我放回老家,我便成了五妈带大的第一个孩子。
五妈个子不高,性格随和,热情好客,还是个高中生,会给我讲喜鹊恰恰啼,贵客就要来的古今谚语。小时候的我胖乎乎圆脸,五妈话说大眼睛眨巴会说话,虽少不记事,但我料想我们俩在厨房小间儿里一定过得很开心: 我没有像后来五妈自己的孩子芳薇妹妹一样,上学前就站着板凳给农忙时的一家人压面做饭,五妈是宠我的,我心里也是想着五妈的,我会把早饭的煮鸡蛋留着不吃给忙完田间地头活计的五妈吃。
五妈娘家要是来个帮忙秋收的亲戚,我也离不开五妈非要挤墙根听她们的闲聊故事睡。五妈家的水缸一年四季储着庄院外门口水窖里担来的苦水,水不吃到见底,是不会知道缸里有没有藏着吊水时顺便爬上来的井底之蛙……五妈的灶台是红褐色的,我在灶火门前玩闹地拉过风箱。五妈家惯做臊子面或是浆水面,这是甘肃人特有的解暑的好饭嘞!五妈家总是人多红火,每到吃饭点儿,吃过饭的子侄串门子,站在厨房门口,聊两句玩笑,五妈也给找些好吃的,不能叫亲戚干看着。
连蜜蜂和燕子也喜欢来这儿做客,把蜂窝、燕巢安在厨房、堂屋屋檐下。 五妈家正北的堂屋就更热闹非常了,因为奶奶住在堂屋里。不管过不过节,农忙农闲,堂屋里总是来来往往的叔伯兄弟,婶娘侄子侄女,或是来给奶奶送好吃食的,或是来给太奶请安闲聊的。印象中三寸金莲的奶奶,很少下地,总喜欢撸一个黑棕虎皮大狸猫。太阳大的时候奶奶也会下地在堂屋外晒晒,偶尔放开她神秘的小脚让它们见见光,让我这个新中国的孩子也得见旧时代的遗俗。
奶奶脸上总挂着笑容,离不开五个儿子的孝顺,十二个孙子和十二个孙女的热闹,更离不开婶娘们的贤惠孝道,五妈的和顺就更不必多说了。夏天的凉拌茄子、冬天的化冻果子是五妈周到的细致入微,日常的嘘寒问暖也不在话下。不在身边却最牵挂的四儿子我们一家五口的归家省亲,曾是这个院落最热闹不过的时刻,整个家族因为远方的来客,忙中偷闲都挤凑一堂。于是整个暑假寒假,这个院落便成了孩子们游戏欢笑,互相解答假期作业,切磋绝技武功,才艺展示的舞台,那时奶奶脸上的笑容就更绽放成一朵花儿了!
镜头往右,堂屋的对面,厨房的南面是一孔窑。窑有套间,存放着农具,我记得还有老爸当兵时的老物件军用水壶挂在墙上、老照片也确有翻出来过、什么猎枪、子弹不知真的假的有的没的,听说是有的。镜头向左,堂屋的东侧,厨房的北边是厢房,厢房的炕很大,可以睡下所有想留宿我们这一辈的姑姑侄女。厢房既僻静又凉快,是个躲猫猫捉迷藏的好去处。走下高房,镜头照到堂屋的西侧,在高房子底下是另一孔窑。我知道这窑里有一口窖,那里放绳子下去窖藏着最好吃的会宁砂地苹果。挨着这孔西窑,是厨房的对面大门洞南北两侧的两个粮仓,我记得旧时南仓存黄米,北仓储小麦。要问我小小年纪别的什么都不记事儿,为什么对粮仓和苹果这么了如指掌,那是因为我的贪玩和馋嘴呀!
在帮大人往仓里刨完粮食后,躲在粮仓里打过盹儿吃苹果的亲身体验怎能忘却?粮仓躲闲绝没有夏夜架子车上或是打麦场麦垛里躺一夜来得凉快!北粮仓和大门洞之间有一条两人宽的台阶路,这条台阶路不那么平整,小时候我想莫不是为了阻碍我们这些顽童爬高,刻意铺就的那么陡吧?即便是陡不好上,但还是挡不住后来跳腾的堂弟顺阶爬墙,长大的我站在院里看着他坐在门洞上简直不可思议!
只能回想自己儿时在院子发生的故事:偶尔玩玩逮麻雀的小伎俩,高台上晒过的玉米,院子里晒过的麦子,挂过的粉条,晾过的衣裳,一院子的旧时画面……看着如今满是杂草的石土阶梯,五爸是怎样绕过粮仓上到高房。如今残垣断壁的高房矮墙,旧时不高不低,正好能让我们这些女儿们趴在墙上看前庭别人家的枣园,有时候高房的天台上,还真下枣子雨呢!那是逗趣的大婶子打枣时正好遇上我在楼台,刻意撒过来的,我现在怀疑她是用了簸麦子扬场的本领,还是什么家伙事儿,怎么能扔的这么远,还是我的想像力让我觉得我当时接到了香甜的脆枣呢?
随着五爸手机拍摄镜头,瞭望南边雨后清绿刘家屲山头,北边流淌的洮河水,怀想祖辈源起明朝洪武年间那场动迁,步履阑珊,从山西大槐树一路迁徙,积善随缘扎根这片黄土高坡,耕种传家,开辟这带庄院,一砖一瓦倾注了他们多少的汗水与心酸?诗书继世,开枝散叶,播种下多少希冀?父辈子侄生于兹长在兹,耕读在此,赶上保家卫国的时代,遇上国家建设大发展的需要,父辈他们兄弟五人,都铭记党的恩情,为了报效祖国,积极响应和服从兵役法。
前有大伯,解放初期年龄正当年,积极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时建立军功;二伯刻苦读书,成为人民教师,桃李满园。三伯參加人民解放军汽车兵,戍守边疆横刀立马。父亲响应国家三线建设号召,成为铁道兵,苦战巴山蜀水,情漫襄渝。五叔在国家恢复高考后,榜上有名,考入西安邮电大学后进了邮电部门,红色电波传佳音。叔伯兄弟五人,都荣身工务走出家门,实现抱负。直至到退休,因各种各样条件,再加上树大分枝,父亲和五叔家各居住异地他乡。我辈兄弟姐妹和侄子侄女们辈,为实现个人理想价值观,在祖辈的蒙荫下定居五湖四海。各自从事着“工、农、商、学、兵、金融、医疗等各项事业,今日在家族群再看儿时故乡老家,纵是满院荒草,也掩不住永恒的家族殷殷期盼与几代人美好时光记忆……
故乡很小,
满载着童年回忆;
故乡很大,
装不下青春梦想;
故乡很轻,
是乡音乡话寒暄;
故乡很重,
沉淀在记忆心底;
故乡很新,
空气清新山水秀;
故乡很老,
破屋三间满院草;
故乡很近,
每每安步入梦来;
故乡很远,
回也不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