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下的梁兴初：追着问罗荣桓要肉吃，没钱花打电话问刘亚楼借钱

文丨百年人物志

这一页翻到梁兴初的时候，人们的目光总是先注意到他的脸——严肃，眉骨突出，刀刻似的气质摆在那。四野的战场上他是“虎将”，铁汉一块。可提到幽默风趣，大家说的往往是陈赓，几乎没人会把梁兴初和“开心果”联系起来。其实，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就有人觉得有点说不太清。

江西吉安，1912年。梁兴初家境清苦，生在陂头街——这地名听着就透着乡土气。他父亲觉得，自己这辈子就那样混混过去，说不出什么大理想，也不想儿子照着老路重复。勉强把孩子送去私塾，希望能多识几个字。日子紧，病倒后，再拿不出学费了，只好让梁兴初自己去铁匠铺当学徒，说学门手艺将来也不怕饿肚子。

年纪还很小就扛起六七十斤的铁活去串村揽活，其实梁兴初没怨什么。他不但手快脚快，竟然还时不时能在嘴边挂着点笑。奇怪，为什么会有人苦到极点还能翻出精神？天生带个不服输的劲，心里老琢磨：“穷人如果命里该被压一辈子，到底还有没有出路？”反正父母苦日子过了一辈子，他总觉得不能就这么一直窝着。

这个“解不开的结”一直到红军传说闹腾开来才有了些动静。井冈山、分田地、土豪被斗，村子里风声鹊起。梁兴初一开始觉得像戏文里的故事，兴奋归兴奋，难免怀疑这种好事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红军真进村，梁兴初凑近一看，人家吃的、住的、做的全和说的差不多，动了心思。

1930年，才十几岁的梁兴初跟家人摊牌，说自己非得去红军不可。家里人一开始不知道他到底能闹出什么名堂，最后点头了。正式参军那天，他回头望了一眼家乡，这辈子就再也没有回到那个铁匠铺打铁。非要说志向，也就那一句憋在心里的：“拼死要让穷人有口饭吃。”

新兵蛋子爱抢活干，这古今中外没太大区别。可梁兴初那股冲劲，放哪儿都扎眼。一天到晚缠着老兵学本事，打扫卫生抢第一个，体能训练使劲比别人多做几组，几个月不到，转头成了通信班班长。年纪轻轻能干活，又嘴碎，身边战友都跟他打成一片。倒没人觉得他“皮”，顶多会说个段子。也许，他自己都没把这事当回事。

1931年底，罗荣桓成了红四军政委。为贯彻古田会议决议，部队里办了随营学校。学员挑选上来，梁兴初也在其中，他这才第一次直面罗荣桓：人高马大的架势，一副平光镜瞪着训练队，冷得让人发怵。梁兴初心虚，觉得自己小学水平，怕不是听不懂理论课。可罗政委开讲，倒是话糙理不糙，而且，偶尔还留点关子让战士们回头琢磨。

也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战场那口烈风。梁兴初就像打不死的小强，冲阵两次负伤不下火线，组织上表彰，也授了奖章。人们见惯了他冲锋在前，至于梁兴初自己，只不过觉得任务该干还是要干。师部将他调任副连长，凭的不是年龄，是下命令时讲究法子，手脚麻利。和他私下相处的人有时觉得，他偶尔会突然停顿片刻，像是在回想什么栽跟头的小经历。

第五次反“围剿”打输了，局势没法挽回。1934年秋，长征开端，红二师五团作先锋，梁兴初向前猛冲，和敌队火并，几度死里逃生，最终成了团级指挥员。从他那么年轻的脸上，看不出有过多余的思索——有时候反而像缺点老成。

1937年抽调去延安抗日军政大学。他那一拨学员，大都是红军营团干部，打了不少硬仗，浑身伤疤，写字却磕磕巴巴。中央看得重，派最好的老师，连毛主席、周总理出面解答问题。有时梁兴初夜深灯下翻兵书，猛然又对“理论结合实际”几个字犯嘀咕。这种自我怀疑，日后也常有，偶尔显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干脆挥开不管。

卢沟桥一枪响，抗大提前结业。梁兴初又上前线，被任命为三四三旅营长，南征北战，照样冲锋陷阵。那会他就有点名气，“虎将”称号从各部队慢慢叫响。可梁兴初其实多少带着点摇摆：有一次军部安排文艺宣传，他被点去唱歌，自己都笑场。转身又在恶战中负伤，他觉得自己就是“傻小子”，理不清艺术和战场的界限。

抗战结束，局势站到新剧变点。东北成了争夺核心，梁兴初带第一师疾赶北上。他战术上灵活，能急能稳。别人说他“表情一贯严肃”，可私下没人细描他爱抽俄式香烟的趣味。那时候旧哈尔滨还挺热闹，梁兴初到商场转了好几圈，也没几块钱买烟解馋，只得挑最便宜的。倒不是非图稀罕，就那点小小念想罢了。

1947年春，梁兴初来东联总部，到哈尔滨见了林彪、罗荣桓，不见拘谨，反而像个熟客推门就进。“早饭吃了没？”“吃了，馒头黄豆一碟。”——两位首长都绷不住笑，结果罗荣桓真掏出口袋一把黄豆递给他。“肉得下次才有。”

那天梁兴初被问调任副司令，竟然当场顶了句“要当只当司令，否则还是师长”。人家林罗二人就这样“犟归犟，还是信得过”，最后真让他上了司令位。这事翻出来说，似乎有点反差。一个官不大肯妥协的将军，私下嘻嘻哈哈的，也会因为没钱买好烟苦着脸讨生活。

之后梁兴初回招待所，电话打给老搭档刘亚楼：“你得请我吃饭！”对方纳闷。“不是吃了嘛？”他说，“我又不是马，顿顿喂豆子。”其实当时东北流通券等于白菜价，一万块硬是才值一块钱。刘亚楼一乐，顺手借了两万给他。他顺势又逛商场，把那点碎银子统统换成俄式烟。小插曲虽不起眼，可对了解梁兴初性格有点意思，人有时候在桌上谈定乾坤，另一转头就为一包烟烦心，强硬和市井味并存。

再说他带兵。梁兴初对年轻人挺照顾，战前动员总讲着讲着开始开小玩笑，队伍也就松快。可真打起来，却是换个人似的，脸板得山岩一样，布防调动近乎无瑕。可是有人背后说，梁兴初其实没他自己说得那么大胆子——多少次决断中也会犹豫，身边参谋给的建议他未必全听。

不过，梁兴初带兵不是死板刻薄。他喜欢用比较土的法子考察新兵的能力，比如让人端着十几斤步枪夜里站岗，看对谁绷得住。偶尔夜深了，他自个儿偷偷溜出站点巡视，被新兵拦道时还会逗上一两句，真不像外传的那么冷面无情。

再有一事，梁兴初执行命令时非常干脆，给人一种不带犹豫的形象，但据传其实他有时候也会在关键决断上想一晚上，第二天却什么都没变。军中同僚也有人觉得他心思细，常跟将官们争两句——可这类消息到底是不是真，倒没人真去查。大概性格这玩意儿本来就说不清楚。

东北野战军作战屡立战功，梁兴初率纵队参与系列大会战。林彪麾下诸将中，他的部队打得又狠又活络，总部评定战功时，有时会觉得“梁部有点逞强”，“按规定走也就罢了”，可从另一个角度看，不依常规未见得没道理。这种反复，谁都难下结论。

新中国成立后，梁兴初调任多个重要岗位，还被点名参与边疆治理。他在工作汇报中偶尔嘴上带着点调侃，一碰到老朋友就抱怨粮票紧张。有人记得，1955年授衔那天，别的将军忙于拍照，梁兴初忙问：“吃饭安排好没？”反过来，也有人说他一板一眼，是典型的职业军人。

人物的复杂性恰恰在这里显现。梁兴初对下属严格，偶尔又容易心软。历史书里总喜欢塑造人物光鲜一面，但实际上，他和谁都能拌几句嘴，对老人家自己说：“我这人其实挺磨叽的。”事实上不少工作拖了又拖，他也自嘲过“手头慢”。后人到底该如何评价这种人人难免有的小毛病？

前后看来，梁兴初既是铁血勇将，也是“没心没肺”的调侃者。他在军队和生活里不停转化角色，有磕磕碰碰也有故作洒脱。人的性格是否真能准确地被几句话总结？或者，历史里这种边角料才最有趣，是不是还有更多没被发现的片段，他们都藏在一些无心插柳的谈话和小事里，这才让人琢磨不透。下次谈梁兴初，你还会一口咬定他说不出一句俏皮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