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典籍中的武安密码之十八——侍中程咸

历次版本《武安县志•人物列传》记载的武安乡贤第一人是隋代的马光。

其实，魏晋时期，还有一位武安名人，他的文采韬略也不输后来任何乡贤，官至散骑常侍、左通直郎，均为负责处理皇帝日常政务和决策的内侍。

他便是魏郡武安人程咸。其事迹历史文献记载颇多。比如：西晋•陈寿纂、宋•裴松之注、清•李龙官考证《三国志•魏志》、东晋•干宝纂《晋纪》、东晋•王隐纂《晋书》、东晋•陶潜纂《搜神后记》、唐•房玄龄纂《晋书》、唐•虞世南纂《北堂书钞》、唐•欧阳询纂《艺文类聚》、宋•李昉纂《太平御览》、宋•司马光纂《资治通鉴》、元•马端临纂《文献通考》、明•余懋学纂《仁狱类编》、清•张英纂《御定渊鉴类函》等，不胜枚举。

这么多历史文献记载的武安名人程咸，历次《武安县志•人物》怎么能没有传记呢？

请看深藏典籍中的武安密码之十八——侍中程咸。

记载程咸事迹较早文献是《书钞》（版本很多），后来为多版本《晋纪》所应用，其中就有东晋文学家、史学家干宝（280～336）纂的《晋纪》。

曹魏时期，程咸曾是司隶校尉何曾的主簿。何曾也就是典故“何曾食万”的主角。

司隶校尉旧号“卧虎”，即两汉至魏晋时期皇帝钦命的监督京师及京畿地区百官的特殊监察官。主簿也就是掌管文书的秘书。

三国曹魏后期，由于司马氏家族独揽大权，先后引发三次驻守在军事重镇淮南寿春的将领兵变，分别为王凌之叛（251年）、毌丘（guàn qiū）俭与文钦之叛（255年）、诸葛诞之叛（257年）。

“淮南三叛”被司马氏平定后，反叛将领将被诛连三族，其中“三叛”之一毌丘俭的孙女毌丘芝也受株连将被处死，但她早已外嫁颍川太守刘子元，而且已怀有身孕。

毌丘芝的母亲荀氏的族兄荀顗（yǐ）、族父荀虞都与司马师有姻亲关系，共同向皇亲曹髦上表，乞求饶恕荀氏性命。曹髦下诏让荀氏离婚，荀氏得以赦免株连死罪。

荀氏于是便向司隶校尉何曾求情，表示自己愿意去做官婢，来换取女儿毌丘芝一命。

何曾同情这对母子，便让主簿程咸写了《议蠲（juān）出女科》，陈述夷灭三族中外嫁之女的害处，“於防则不足惩奸乱之源，於情则伤孝子之思”，要求赦免已经出嫁的妇女。收到当权者司马师的重视，不仅释放了毌丘芝，还修改了法律条文，免除了已出嫁妇女的连坐之罪。

干宝的《晋纪》是这样记载的：曾字颖考。正元中为司隶校尉。时毌丘俭孙女适刘氏，以孕系廷尉。女母荀，为武卫将军荀顗所表活，既免，辞诣廷尉，乞为官婢以赎女命。曾使主簿程咸为议，议曰：“大魏承奏、汉之弊，未及革制。所以追戮已出之女，诚欲殄丑类之族也。若已产育，则成他家之母。於防则不足惩奸乱之源，於情则伤孝子之思，男不御罪於他族，而女独婴戮於二门，非所以哀矜女弱，均法制之大分也。臣以为在室之女，可从父母之刑，既醮之妇，使从夫家之戮。”朝廷从之，乃定律令。

《晋书·刑法志》中记载，曹魏时“减枭斩族诛从坐之条，除谋反適养母出女嫁皆不复还坐父母弃市，省禁固相告之条，去捕亡、亡没为官奴婢之制。”由此可见，曹魏的律法中已经删去谋反连坐出嫁女的条目，这就是程咸的贡献。

《魏书》记载的程咸

《魏书》记载的程咸

虽然西晋•陈寿纂《三国志•魏志》成书时间早于干宝编修《晋纪》，但是其中的记载是宋•裴松之注、清•李龙官考证的标注的内容，应用也是《晋纪》的内容。

《晋书》记载的程咸

晋太兴初年，经过“八王之乱”“五胡乱华”的动乱后，公元317年，西晋灭亡，宗室司马睿在建康称晋王，次年称帝。晋王朝典章制度初步建立，司马睿便召王隐、郭璞等编纂《晋书》。

晋•王隐纂《晋书》对程咸列有传记：程咸，字延休（书钞引延祚），魏郡武安人也。其母夜梦白头公授之以药，曰：“服此当生贵子。”生咸。好学有才，为钟毓主记。毓弟问：有可与语吏否？毓乃称咸。太始十年（385年）诏曰：“黄门郎程咸，博学洽通，文藻清敏，历职左右，劬（qú）劳内侍。乃心在公，夙夜不懈。”其以咸为散骑常侍、左通直郎。

黄门侍郎程咸，王隐纂《晋书》明确记载为“魏郡武安人”，而且学识渊博、通晓古今，文采清敏，长期在皇帝身边任职，勤勉操劳于内廷事务。他一心为国，日夜操劳，从不懈怠，所以，晋升为“散骑常侍、左通直郎”官职。由此可见，程咸得到皇帝高度赞誉，并多次升官。

程咸是号称“有识人之明”“识鉴师”之称的太常郑袤荐举的。曹魏时曹髦曾商议立明堂辟雍，精选博士，郑袤举荐了刘毅、刘寔、程咸、庾峻，后来都做了晋朝的公辅名臣。刘寔官至太傅、太保、太尉、司空，刘毅为尚书仆射，而庾峻与程咸皆为侍中。晋代时，侍中是重要执政官，职权同尚书令相仿，是“总门下枢要”的要职。

西晋灭孙吴后，晋武帝派遣程咸前往犒赏三军，奖励、慰问贾充等灭吴的将领。赐贾充帛八千匹，增邑八千户。

程咸原有《集》三卷，但已失传，但清•严可均编纂的《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等仍存有其文章或诗。

东晋•陶潜撰《搜神后记•卷三》将程咸也录为传记，并且强化了程咸出身的神话色彩。

陶潜《搜神后记》记载的程咸

东晋•陶潜《搜神后记》记载：程咸（一作程武），字咸休，其母始怀咸，梦老公投药与之，服此当生贵子。晋武帝时，历位至侍中，有名于世。

这里的“老公”并非现在意义上“丈夫”，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古代人迷信，常常将有才华、有本事的出身赋予神明色彩。《武安县志》也多这样的记载。

比如：明嘉靖年间，武安恭顺里有一个姓庞的人家女儿被选入宫，册封为“安喜妃”，宫其男缙锦衣卫千户。其父庞公乐善好施，供奉地藏菩萨，有一天梦到神说：“你生女儿一定显贵。”后来女儿果然册封为“安喜妃”，梦境变为现实。

唐•房玄龄编纂《晋书》多次记载程咸：其中《荀勖（xù）传》记载：明年秋，诸州郡大水，兖土尤甚。勖陈宜立都水使者。其后门下启通事令史伊羡、赵咸为舍人，对掌文法。诏以问勖，勖曰：“今天下幸赖陛下圣德，六合为一，望道化隆洽，垂之将来。而门下上称程咸、张恽，下称此等，欲以文法为政，皆愚臣所未达者。”

该段文字从荀勖的口中称赞内侍程咸、张恽“以文法为政”，也侧面肯定了程咸的功绩。

《太平御览》记载的程咸

北宋•李昉《太平御览》在职官部、人事部、药部等多次记载程咸。比如：“人事部”记载：程咸，字延休，魏郡武安人也。其母夜梦白头公授之以药曰：“服此当生贵子也。”生咸，好学有才，为钟毓主记。毓弟会问有可与语吏否，毓乃称咸。再如药部记载：又曰：程咸，字延休，其母梦白头公授药，曰：“服此当得贵子。”后生咸，至侍中。并且把其母梦中吃药的经历夸赞为“优生优育”。

《太平御览》记载的程咸

程咸最大贡献是倡导法制改革，历史上有“程咸议出女”之说。很多法制的论述都将其作为范例。比如唐•欧阳询《艺文类聚》有《晋程咸女适人不从坐议》一文。

《艺文类聚》记载的程咸

再如：明•余懋学纂《仁狱类编》。等等。

《仁狱类编》记载的程咸

我始终不明白，程咸作为魏晋时期的魏郡武安人，这么多历史文献记载，为什么历次版本的《武安县志•传记》不录呢？难道是程咸出身太过于迷信色彩吗？亦或说程咸原来侍魏后来侍晋，做了贰臣，编纂县志的文人耻于载入吗？

我觉得都不能作为理由。

哪位方家给个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