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圣心源》通解（13）

六气解·太阴湿土

湿者，太阴土气之所化也，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人为脾。太阴以湿土主令，辛金从土而化湿；阳明以燥金主令，戊土从金而化燥。己土之湿为本气，戊土之燥为子气，故胃家之燥不敌脾家之湿，病则土燥者少而土湿者多也。太阴主升，己土升则癸水与乙木皆升。土之所以升者，脾阳之发生也，阳虚则土湿而不升，己土不升，则水木陷矣。火金在上，水木在下，火金降于戊土，水木升于己土，戊土不降，则火金上逆，己土不升，则水木下陷，其源总由于湿盛也。

湿气是太阴土气所化生，在天表现为湿，在地表现为土，对应人体的脾。太阴主管湿气运行，手太阴肺金跟从“湿土”而化湿。阳明主管燥气运行，胃土跟从阳明燥金而化燥。脾土的湿是本气，胃土的燥是子气，所以胃土之燥不敌脾土之湿，所以脾胃生病很少由燥引起，多数是湿气引起。太阴之气主升，太阴脾气上升，肾水与肝木就跟着一起上升，脾气之所以上升，是因为脾阳的生发作用。如果脾阳虚，脾土为湿所困，就升不上去了。脾气不升，那么肾水和肝木都陷在下面了。心火与肺金在上，肾水和肝木在下。心火与肺金之气下降到胃土，而肾水与肝木之气上升自脾土。如果胃土不降，心肺之火金之气就会上逆。如果脾土不升，肝肾之气就下陷。总根源就是脾土湿气太盛。

（原文）

《子华子》：阴阳交，则生湿。湿者，水火之中气，上湿则化火而为热，下湿则化水而为寒，然上亦有湿寒，下亦有湿热。湿旺气郁，津液不行，火盛者，熏蒸而生热痰，火衰者，泛滥而生寒饮，此湿寒之在上者。湿旺水郁，膀胱不利，火衰者，流溢而为白淫，火盛者，梗涩而为赤浊，此湿热之在下者。便黄者，土色之下传，便赤者，木气之下陷。缘相火在水，一线阳根，温升而化乙木。木中温气，生火之母，升则上达而化火，陷则下郁而生热。木气不达，侵逼土位，以其郁热，传于己土，己土受之，于是浸淫于膀胱，五行之性，病则传其所胜，其势然也。阴易盛而阳易衰，故湿气恒长而燥气恒消。阴盛则病，阳绝则死，理之至浅，未尝难知。后世庸愚，补阴助湿，泻火伐阳，病家无不夭枉于滋润，此古今之大祸也。

（今译）

《子华子》说：阴气和阳气相交，就产生湿气。湿气是水气和火气的中气。如果湿气在人体上部，就转化为火，表现为热；如果湿气在人体下部，就会转化为水，表现为寒。不过这是通常情况，有时候上部也会出现湿寒，下部也会出现湿热。

湿气盛，气机就抑郁，津液就无法运行。这时如果火气盛，湿气受熏蒸而生热痰；如果火气衰，湿气会泛滥产生寒饮，这就是湿寒出现在上部的机理。湿气旺盛，导致水气郁结，膀胱功能就不畅，这时如果火气衰，会导致白带过多，如果火气盛，会导致小便赤浊，这是下部出现湿热的机理。

大便黄，是因为脾土的颜色向下传递；大便红，是因为肝气下陷。因为相火在肾水中是肾阳的根本，肾水得以温升而化为肝木。肝木的温气，是火气的根本，肝气升达而转化为心火，如果肝气下陷，就会在下部郁结生热。

如果肝气不能升达，就会侵犯脾土，把郁热传给脾土。脾土受热，就会转输膀胱。五行的特性是，一行生病，会把病气传给它能制约的一行，这是规律。阴气容易旺盛，阳气容易衰弱，所以属阴的湿气总是增多，而属阳的燥气总是减少。阴气盛，人就生病，阳气绝，人就死亡，道理很浅显，并不难懂。但后世的庸医却不懂这些道理，总是用补阴的药物来帮助湿气，总是用清热泻火的方式来削弱阳气，病人往往因为过分养阴而早死。这是历来医界的一大祸害。

（本节解读）

本节讨论湿气。湿气分生理性和病理性两个概念。太阴湿土之湿是生理的，意思是脾的主要任务是气化水液，使之转化为人体所需的津液，脾为水之中源。参与水液处理的还有肺和肾，肺为水之上源，肾为水之下源。因为水转化为津液的工作是脾所承担，更因为脾的气化能力不足，是产生病理湿气的主要原因，所以在水处理方面，脾最重要。

本节再次强调，一气周流是生命的存在模式。肾、脾、肝之气主升，心、肺、胃、胆之气主降，而肝肾的上升有赖于脾气上升，心肺胆之气的下降，有赖于胃气下降，因此，脾胃处在升降循环的中心，掌握着气机循环的枢机，脾升胃降就是保健的重点。

气机升降的动力来自哪里？来自阳气，故脾阳充足是防止病理性湿气的关键。从一气周流角度看，健康是无障碍的一气周流；从阴阳角度看，健康就是阴阳的高水平平衡。黄元御指出，“阴易盛而阳易衰”，就是说，阴阳失衡往往表现为阴盛阳衰，所以治病时清热补阴一定要小心，一定要有必须清热的确凿证据，否则很容易助长湿气，导致病情加重。

提醒一句，不渴而喝水，把多喝水当做保健任务，是产生病理性湿气的途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