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少昂花鸟画，得二高一陈真传，兼摄中西，独运心源

夫丹青妙理，肇自青藤白阳；花鸟精神，承于黄筌徐熙。自恽南田没骨开新风，居廉撞水见性灵。逮及岭南画派，高剑父熔东洋写生，陈树人摄西洋光影。至若赵公少昂，得二高一陈真传，兼摄中西，独运心源。其笔下翎毛，得徐黄之格物；墨中花卉，融洛可可之绮丽。今以骈俪之章，状此岭南春色。

溯其少年问道，十四龄入岭南艺苑，得高奇峰亲授"折衷中西"之旨。尝见丙子年作《柳蝉图》，柳丝垂露若透纳水彩，薄翼振风似葛饰北斋浮世绘。尤擅撞水撞粉法，写荷花则色墨相激，恍如莫奈睡莲池中骤雨；绘孔雀则青碧交融，恰似敦煌飞天飘带凌虚。昔年于香江见其《芙蓉翠鸟》，粉瓣层层晕化，若马蒂斯剪纸之明快；翠羽丝丝勾勒，如郎世宁院体之精微。此等绝技，非通晓水陆丹青、贯融古今中外者不能为也。

观其用色之道，深谙谢赫"随类赋彩"真义，更参透光色原理。戊寅年作《热带兰》，以钛白堆雪，胭脂点唇，恍见雷诺阿笔下舞女裙裾；己卯岁绘《火烈鸟》，朱砂染颈，石青泼水，浑如马蒂斯野兽派色彩交响。尤妙在留白处，庚辰年《月下寒梅》，纯以墨色写枝干，唯花蕊施泥金，暗合康定斯基点线面构成。尝见其课徒稿云："色非色也，乃气之华章；墨非墨也，乃韵之载体。"此等玄机，非遍历欧亚画派、深究色谱光学者不能悟也。

赵公写生，迥异古人。尝携弟子入新界林泉，谓"西洋取景框截取天地，中土目识心记吞吐云烟"。辛巳年作《巴厘岛写生册》，棕榈叶以油画刀刮出肌理，鹦鹉羽用没骨法渍染斑斓。又见壬午岁《亚马逊巨嘴鸟》，喙如虹霓乃丙烯厚涂，目似漆星乃徽墨点睛。尤奇者，尝于伦敦动物园速写，以钢笔勾勒袋鼠骨骼，炭笔皴擦考拉皮毛，线面交织处隐现丢勒犀牛图之严谨。此等写生，非具达芬奇解剖之眼、沈周纪游之心者不能至也。

其授艺之道，尤重"岭南三要"：笔含金石声，墨带风雨润，色有天地心。尝见乙酉年课徒示范《竹雀图》，羊毫劈竹若吴昌硕写石鼓，狼毫点雀似华喦画禽。更创"赵氏调色九法"：撞、渍、泼、堆、罩、提、扫、点、染。昔年门人关山月学其泼彩，得大漠孤烟之势；黎雄才习其渍墨，成黄山云海之奇。至若海外传灯，丁亥年于三藩市授艺，以英文解"六法"，用油画笔示范"十八描"，金发弟子竟能得东方笔墨意趣。此等教化，非具徐悲鸿融通之智、潘天寿立根之诚者不能为也。

晚岁变法，愈臻化境。壬子年作《宇宙藤萝》，以银河泼彩为背景，紫藤如量子纠缠；乙卯岁绘《星际鹦鹉》，用分形几何构图，羽色似超新星爆发。尤绝者，九秩高龄写《百鸟朝凤》，传统工笔勾勒凤冠，数码喷绘渲染霞光，虚拟现实技术重现《韩熙载夜宴图》空间叙事。尝题画云："丹青本无界，何必分东西。笔底三千界，俱是宇宙息。"此等境界，非参透相对论、量子力学、东方玄学者不能及也。

大哉绘事！赵公以九十年华，铸就五洲虹彩。其笔下花鸟，早非岭南草木，实乃文明对话之信使。观其色，可见敦煌飞天与印象派共舞；味其墨，能闻八大山人与毕加索论道；悟其境，恍若庄周蝴蝶穿行量子隧道。昔张彦远云："夫画者，成教化，助人伦，穷神变，测幽微。"少昂墨韵，岂止丹青？实乃东西文化之津梁，传统现代之舟楫，人类美美与共之明证！今观岭南，春色犹在，后来者当继此彩翼，直上九霄绘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