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宧光《寒山帚谈》卷上之一

大家好！今天我们开始分享赵宧光的《寒山帚谈》卷上。赵宧光的《寒山帚谈》是一部关于书法理论和技巧的著作，分为上卷和下卷，共八部分内容。上卷包括“权舆”、“格调”、“力学”和“临仿”四部分，分别讨论了十五种书法的起源、笔法结构、字功书法和书法学习的累积。下卷则包括“用料”、“评鉴”、“法书”和“了义”四部分，分别讨论了笔墨纸砚及运用法、辨识的深浅、古帖和书家秘谛。

《寒山帚谈》的具体内容如下：

权舆：讨论了十五种书法的起源。

格调：讨论笔法结构。

力学：讨论字功书法。

临仿：讨论书法学习的累积。

用料：讨论笔墨纸砚及运用法。

评鉴：讨论辨识的深浅。

法书：讨论古帖。

了义：讨论书家秘谛。

下面我们来看原文：

【原文1】

书法略小引（因帚谈中时或泛及成案，为评议故，并录此引于首简。）

书法者，小艺道路也。此道不明，视南成北。古今名家不惜笔舌，亦云勤矣，惜乎盲儿非但不知他人好丑，亦复不识自己妍媸。先哲立言，付之乌有，皆翰墨耻也。

【今译1】

《书法略》简短引言（因为在《寒山帚谈》中有时会广泛涉及到以往既成的案例，是为了进行评论探讨的缘故，所以一并将这篇引言收录在开头的书页上。 ）

书法，是一门小小的艺术道路。如果不明白这门艺术的道理，就会迷失方向，弄错是非。从古至今的书法名家们不遗余力地通过笔墨和言语来传授书法知识，也算是很用心了。可惜那些对书法一窍不通的人，不仅不知道他人书法的优劣，甚至连自己书法的美丑都分辨不清。先代贤哲们所留下的言论，都被他们当作不存在，这实在是书法领域的耻辱。

【原文2】

书法多跂，各有妙用，惜不淳耳。如东观、墨池、钩玄、佩觿、书苑、书谱、指南、口录之类，不下数十家，一皆杂附浮浅不急之务，未必专论字法。今取其运笔结构之要，录为书法略一卷，或古人未发，则有寒山帚谈如左。

【今译2】

书法有很多不同的方面，各有各的奇妙作用，只是不够纯粹罢了。像《东观》《墨池》《钩玄》《佩觿》《书苑》《书谱》《指南》《口录》这类书法著作，不下几十家，但都掺杂了一些肤浅、无关紧要的内容，不一定是专门讨论字的写法和笔法的。现在选取其中有关运笔和结构的要点，编成一卷《书法略》，如果有古人没有提到过的内容，那么就有像《寒山帚谈》这样的著作在旁边可供参考。

【原文3】

帚谈小引

帚谈者，补书法未竟也。古有以白垩帚作字，一时兴到，遂得佳书。及以善豪楮墨更作，翻去之远矣。故知兴到作书，乃逑书第一义。能事不迫，与知者道。弊帚何爱焉，因作帚谈，以表其事。古今成言故烦，然详略失所者不，补所未发，续貂毋避焉。

【今译3】

帚谈小引

《帚谈》，旨在补充书法领域尚未阐述完备的内容。古代有人用白垩帚蘸粉写字，因一时兴致高涨，竟创作出极佳的书法作品。可当他们用精良毛笔和优质纸墨重新书写时，写出的作品反而远不及前者。由此可见，趁着兴致创作书法，是追求书法艺术的首要准则。书法创作要不被紧迫情绪干扰，这其中道理，只能和真正懂行的人交流。我对自己这如破扫帚般的见解没什么可吝惜的，于是写下《帚谈》，来讲述相关事情。从古至今，关于书法的言论繁杂，不少言论在详略安排上存在问题。我将补充前人未阐发的内容，即便有续貂之嫌，也不会回避。

【原文4】

权舆一

帚谈有权舆，有了义。权舆不嫌其浅易，贵直而简；了义不嫌其深克，贵婉而玄。

【今译4】

权舆一

《帚谈》有关于起始、发端的内容，也有关于彻底领悟、究竟义理的内容。起始部分不嫌弃它浅显易懂，可贵之处在于直接且简洁；究竟义理部分不嫌弃它深刻苛刻，可贵之处在于委婉且玄妙。

【原文5】

文字古法，子母相生，集多成体，不必构合而各自成像，故分合皆宜。其法不传，要非中古可及。世降而为篆，曰大，曰小，曰缪。从一法生，负抱俯仰，构结不离，犹之地天否泰，阴阳混合，算可分坼。其法若存若亡，亦非后世可及。

【今译5】

文字的古老法则，就像子母相互衍生，汇聚多个元素构成字体，不必刻意组合构造，每个部分都能自然形成形象，所以无论分开还是组合都很合适。这种法则已经失传，总之不是中古时期的书法所能比得上的。随着时代变迁发展为篆书，有大篆、小篆、缪篆。它们从同一种法则衍生而来，笔画之间相互环抱、俯仰呼应，结构组合紧密相连，就如同《周易》中的“否”卦和“泰”卦，阴阳相互融合，大略还能够进行分解剖析。这种篆书的法则似存非存，也不是后世书法能够企及的。

【原文6】

再变而为徒隶，纵逸为体，波折为用，体用相乖，跳踯飞动，以过为德，而书道衰矣。其法揣摸成体，或得或失。

【今译6】

再次演变成为隶书，以放纵飘逸为字体的形态，以笔画的波折变化为运用，字体形态和运用方式相互背离，笔画跳动飞动，把过度夸张当作优点，于是书法的正道就开始衰落了。隶书的书写法则靠揣摩来形成字体，有时能掌握，有时会失误。

【原文7】

三变而为真书，偏侧为体，挑剔为用，本来形义，荡然乌有，书道绝矣。其法恣为妍媚，举世自好，古今皆是也。

【今译7】

第三次演变成为楷书，以笔画的偏侧为字体形态，以笔画的钩挑为运用方式，文字原本的形态和意义荡然无存，书法的正道几乎断绝了。楷书的书写法则肆意追求妍美妩媚，全天下的人都自我欣赏这种风格，从古到今都是如此。

【原文8】

四变而为稿草书，就势为体，放逸为用，取影忘真，时露相氐，除是恶俗野狐，名家者流未必无合。

【今译8】

第四次演变成为稿草书，以顺势而为为字体形态，以放纵洒脱为运用方式，追求笔画的形态而忽略了文字的本真，时常会露出一些迹象。除了那些低俗恶劣、旁门左道的作品外，名家之作未必没有符合书法正道的地方。

【原文9】

道在宇宙，无往不复。书家习一忘多，则大昧小是，未握其机耳。

【今译9】

大道存在于宇宙之中，没有只去不回的情况。书法家如果只研习一种书体而忽略其他多种书体，就会在大的方面糊涂，在小的方面自以为是，只是还没有掌握其中的关键罢了。

赵宧光的《寒山帚谈》卷上将分三十三集讲解，本集到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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