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逸者的孤独——写给孙本见先生

发布时间:2025-05-11 03:05  浏览量:6


隐逸者的孤独——写给孙本见先生

施晗(策展人、晗美术馆馆长)

当中国当代水墨深陷“实验性”与“传统性”的撕裂时,孙本见的艺术实践恰似一株生于市井的古槐——根系深扎于千年文脉的土壤,枝叶却舒展于现代精神的旷野。

这位生于安徽宿州的艺术家,既非传统文人画的复刻者,亦非西方观念艺术的附庸者,而是以“大隐隐于市”的清醒姿态,在笔墨的方寸之间构建了一座贯通古今的精神园林。他的存在,恰如唐代诗人许浑笔下“车马长安道,谁知大隐心”的当代注脚,在艺术市场喧嚣与创作生态浮躁的夹缝中,始终保持着对水墨本质的虔诚叩问。

孙本见的意义,在于他以“隐逸者”的孤独与坚持,重新定义了当代水墨的“在地性”。他的作品既延续了宋元院体的精微雅致,又融入了黄淮平原的浑厚气象;既有明清文人画的放逸天真,又在墨色皴擦间暗藏现代构成的理性秩序。这种“工写交织”的创作逻辑,并非简单的技法杂糅,而是对中国画“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传统的当代转译——他将宿州乡野的草木荣枯、中原文化的苍茫气韵,转化为宣纸上的时空褶皱,让水墨从文人雅玩的精致盆景,蜕变为个体存在的精神实验室。

在中国当代水墨四十年“破”与“立”的浪潮中,孙本见拒绝成为“实验水墨”的观念符号,亦不屑于“新文人画”的怀旧矫饰。他的创作始终立足于“三位一体”的哲学自觉:以传统笔墨为骨,以现代诗性为魂,以生命经验为血肉。

正如他在《砚边随想》中所言:“庭院是心的容器,盛着四季更迭的叹息与欢愉。”其笔下的一庭一木、一丘一壑,既是物象的写生,更是心相的显影——那些看似闲逸的芭蕉夜雨、落日烟霞,实则是艺术家对消费主义时代精神荒原的无声抵抗,是对“百般算计不如一颗单纯的心”的终极践行。

这位被艺术史叙事长期忽视的隐逸者,用七十余件作品向观者证明:水墨的当代性从不依附于地理坐标或潮流标签,而是根植于文化自觉的深度醒悟。

当多数画家沉迷于“速成组装”的市场逻辑时,孙本见选择以“消业”般的苦修,将繁杂的技法与观念一一剔除,最终在空明与纯粹中抵达“见山还是山”的禅境。

或许,在这个图像泛滥的时代,人们太习惯于快餐式的视觉消费,却逐渐丧失了“凝视”的能力。而孙本见的艺术,以其“静”与“净”,为观者辟出一方沉思的净土。他的画,不追逐潮流,不谄媚眼球,只遵循内心的气节。这种态度,暗合了中国文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创作哲思。

终究,艺术的终极价值,在于为灵魂提供栖居之所。所有的色彩都将隐入素宣,所有的笔痕都将化作时间的尘埃。孙本见的“一庭花木”,不仅是一次视觉的盛宴,更是一场关于存在的深情忧思:当物质主义侵蚀着精神的根系,当即时满足取代了缓慢生长,我们是否还能在笔墨丹青中,寻回那份与万物共呼吸的初心?

或许,放眼整个中国艺术史或者欲望的京城,孙本见显得那么茕茕孑立、一意孤行,很容易被某些权贵忽视,但当目光与这些画作相遇的刹那,你会听见竹影扫阶的窸窣、雨打芭蕉的清响,以及一个艺术家在时光深处种下的,永不凋零的艺术春天。

2025年5月5日 于北京破天阁


1966年生,安徽宿州人,字一目,号槐堂,当代独立艺术家、画家,中国山水艺术创作院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现居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