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中神作!此诗一出寄千秋,千年聚散风雪急

发布时间:2025-05-09 16:40  浏览量:42

人生逆旅,世事无常,聚散离合总关情。

旧地重游,睹物思人,最易勾起往昔回忆。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是时光的烙印;

一诗一赋、一吟一叹,皆为心绪的流淌。

苏轼的《和子由渑池怀旧》,正是以故地怀旧为引,

将人生的漂泊、兄弟的深情、世事的沧桑,

凝练于四联之间,道尽“雪泥鸿爪”的哲学深意。

嘉祐六年(1061年),苏轼初入仕途,赴凤翔府任签判。

临行前,弟弟子由送别至郑州,二人依依惜别。

渑池,这座曾与子由共宿的驿站,成为兄弟情谊的见证。

次年,子由作《怀渑池寄子瞻兄》,苏轼遂以诗相和。

诗中“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一句,

暗藏苏轼对世事变幻的感慨——

昔年与子由题诗僧舍,如今老僧圆寂,墙壁倾颓,

唯有记忆中的墨迹,如雪泥鸿爪,转瞬即逝。

彼时苏轼年仅26岁,却已历经科场辉煌与母亲离世之痛。

凤翔任上,他勤政爱民,却因直言进谏屡遭非议。

《和子由渑池怀旧》看似平淡,实则饱含对人生无常的体悟,

以及对兄弟离散的怅惘,字字如刀刻入骨。

全诗以“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开篇,

一问一答,以鸿雁踏雪为喻,道尽漂泊无定的人生真相。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雪泥上的爪印终会消融,鸿雁亦无暇回顾来路。

苏轼以“偶然”二字,点破人生的不可预知性。

宦海沉浮、亲友离散,皆如雪泥鸿爪,留痕却难驻。

此喻一出,后世文人争相化用。

陆游“断云幽梦事茫茫”叹命运难测;

元好问“百年世事兼身事,樽酒何人与细论”抒孤寂苍凉;

然皆不及苏轼以寻常意象,寓深邃哲思。

诗中更藏兄弟情深:

“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昔年赴京赶考,二人共乘蹇驴,路途艰辛。

如今分隔两地,唯有借诗遥寄相思。

寥寥数语,将往昔共苦之景与当下独行之寂交织,

读来令人潸然。

苏轼此诗,以寻常景物寓深远哲理,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字字千钧。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开篇一问,将人生漂泊比作鸿雁掠过雪地,

“雪泥”象征短暂停留,“飞鸿”暗指命运无常。

鸿爪留痕,终被风雪掩埋;人生际遇,亦如浮云聚散。

此喻之妙,在于化抽象为具象。

陶渊明“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仅道漂泊之形;

李白“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只抒离别之情;

而苏轼以“雪泥鸿爪”四字,兼融形、情、理,

既写离散之苦,亦悟无常之道,更透超脱之思。

诗中细节尤显匠心: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昔日题诗僧舍,今唯残壁断垣。

“老僧”之死象征时光流逝,“坏壁”之颓暗喻记忆消逝。

然苏轼未陷悲戚,反以“新塔”二字,点出生死轮回的永恒。

一“死”一“新”,一“坏”一“旧”,

对比之间,尽显诗人对沧桑世事的淡然。

若将苏轼此诗置于唐宋怀旧诗脉络中,可见其独特性。

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以“遍插茱萸少一人”写手足离散,

情感真挚却囿于个体悲欢;

杜甫《月夜忆舍弟》借“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抒家国之痛,

沉郁顿挫却稍显沉重;

而苏轼以“雪泥鸿爪”之喻,

既涵盖个体命运,又上升至哲学高度,

哀而不伤,淡而有味,开创怀旧诗新境界。

后世文人对此诗多有化用:

黄庭坚“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写聚散无常,

得其形而未得其神;

陆游“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抒物是人非,

悲慨过甚而失超然;

唯纳兰性德“人生若只如初见”稍近苏轼意境,

然仍缺“鸿飞那复计东西”的洒脱。

苏轼之高明,在于以诗为镜,

既照见人间离合,亦映出天地大道。

这种“以小见大”的笔法,

与庄子“天地一指,万物一马”的哲学观遥相呼应,

使全诗兼具文学美感与思想深度。

苏轼此诗,虽为唱和之作,却以其独特的哲思与诗境,在文学长河中激起层层涟漪。

“雪泥鸿爪”四字,自此成为文人书写无常的经典意象。

南宋陆游曾叹“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道尽实践之难;

明代杨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抒历史沧桑;

然皆不及苏轼以“鸿爪”之微,映照天地之阔。

诗中“人生到处知何似”一问,更暗合屈原“路漫漫其修远兮”的求索,

却未沉溺于悲怆,反以“飞鸿踏雪”之姿,赋予漂泊以诗意。

这种举重若轻的笔法,影响了后世无数文人——

纳兰性德“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怅惘,

王国维“人生过处唯存悔”的慨叹,

皆可视为对苏轼哲思的遥远回应。

《和子由渑池怀旧》之所以动人,

不仅因其哲理的深邃,更因其情感的质朴。

苏轼与子由的兄弟之情,穿越宦海浮沉与山河阻隔,

在诗中化为“往日崎岖”的共忆与“坏壁无由”的怅然。

这种情感,与王维“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的孤寂,

杜甫“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焦灼,

共同构成了中国文人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而诗中的超脱之境,亦为后世提供了一种生存智慧——

面对无常,不必执着于“留痕”,

正如陶渊明“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的豁达,

苏轼以“鸿飞”之喻,教会世人如何在漂泊中安顿身心。

一首《和子由渑池怀旧》,半卷人生哲学。

苏轼以雪泥鸿爪之思,写尽聚散无常;

以坏壁蹇驴之景,道破世事沧桑。

诗中无一句豪言,却因哲思与深情的交融,

让千百年后的读者仍能触摸到那份跨越时空的温暖与通透。

苏轼此诗,恰以四联短章,

完成了对人生、历史、情感的终极观照。

风雪故人远,诗心永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