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坐流年,静享云水清欢

发布时间:2025-04-29 14:00  浏览量:41

窗外的雨丝,细如牛毛,斜斜地织着,织出一片朦胧的网来。我独坐窗前,看那雨点打在玻璃上,又蜿蜒而下,像是谁的手指在无声地书写着什么。这雨,倒也奇怪,不紧不慢地下着,既不显得急躁,也不显得懈怠,只是那么从容地落着,仿佛它自有它的道理。

我想起幼时在故乡的屋檐下,也曾这样看过雨。那时的雨,似乎比现在更清亮些,打在青石板上,会溅起小小的水花,发出清脆的声响。祖母常说:"雨是天的眼泪。"我便问:"天为何要哭呢?"祖母只是笑笑,摸着我的头,并不回答。如今想来,天若有泪,大约也是为着人间的悲欢离合吧。

案头放着一本旧书,纸页已经泛黄,边角微微卷起。我随手翻开,竟是一册《陶渊明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样的句子,在雨天读来,别有一番滋味。陶公当年,想必也是在这样的雨天,独坐草堂,看山色空蒙,听雨打芭蕉,忽然心有所感,便写下了这些字句。千百年过去了,那心境竟透过纸背,直抵我今日的胸臆。

茶已凉了,我却懒得去续。凉茶有凉茶的滋味,正如人生中那些不如意的事,细细品来,也有它的一番风味。隔壁的阿英前日来坐,说起她丈夫的病,眼中含泪,却又强作笑颜。我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沏茶给她。她捧着茶杯,热气氤氲中,忽然说道:"这茶苦后回甘,倒像我们这些女人的命。"我听了,心中一动,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雨渐渐小了,天色却愈发昏暗。远处传来卖花声,是个小姑娘,提着一篮茉莉,在巷口叫卖。那声音清脆,穿过雨幕,竟有几分凄婉。我想起白居易的诗:"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古今人情,原来并无二致。只是那卖花的小姑娘,明日可还会来么?她的篮中,可还会有这样鲜嫩的茉莉?

黄昏的光线斜斜地照进来,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忽然觉得,这光影流转变幻,恰似我们女子的年华,在不经意间便悄然流逝。青春如同枝头的花,开时不觉其美,谢后方知其贵。然而,花谢了还会再开,我们的青春,却是一去不返了。

桌上的钟嘀嗒走着,声音在静默中显得格外清晰。时间就是这样,不管你是喜是悲,它总是一刻不停地向前走着。少年时读李商隐"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不甚了了;如今再读,竟觉得字字锥心。人生有多少事,当时只道是寻常,待到明白时,却已成追忆。

雨终于停了。云层间透出一线夕阳的余晖,照在湿漉漉的瓦片上,闪闪发亮。远处传来儿童的嬉笑声,他们大约是在水洼中玩耍吧。这样的欢笑声,在雨后清新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悦耳。我不禁微笑,想起自己儿时,也曾这样无忧无虑地戏水为乐。

暮色四合,我点亮了灯。灯光温柔,给这小小的房间添了几分暖意。人生在世,所求为何?富贵荣华,终究是过眼云烟;而这一盏灯,一卷书,一杯茶,一窗雨,却能在平淡中见真味。正如那云水之间的清欢,不张扬,不喧哗,只是静静地存在着,等待有心人去发现,去体味。

窗外,一弯新月悄然升起,清冷的光辉洒在雨后的大地上。我想,这月光千百年来,照过多少人的悲欢离合,而它依旧如此澄明。人生苦短,何必为那些虚妄之事劳心费神?不如学那云水,随遇而安,在流年的光韵里,取一份属于自己的清欢。

茶已尽,夜已深。我合上书页,心中一片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