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文脉中的共同体意识:论“中华民族”概念的历史建构

发布时间:2025-04-26 06:20  浏览量:45

"华夏衣冠承万古,中州礼义炳千秋。"中华文明的轴心处,始终跳动着对共同体认同的强烈脉搏。

从《诗经》"振振公族"的血缘聚居,到《义勇军进行曲》"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的全民觉醒,"中华民族"这一概念的诞生,既是文明基因的自然生长,更是时代浪潮中文化自觉的必然结晶。

一、"中华"的文化基因:礼仪之邦的自我确证

黄河水汤汤东流,在中原沃土上孕育出最早的文明自觉。

《春秋左传正义》载孔颖达疏:"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这一诠释如晨钟暮鼓,奠定了"中华"的文化本质。

当杜甫写下"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当韩愈疾呼"夏葛而冬裘,渴饮而饥食,其事虽殊,其所以为智一也",皆在印证"中华"从来不是地理标签,而是以礼义为血脉的文明共同体。

《唐律疏议》释"中华"为"衣冠威仪,习俗孝悌",恰如李白笔下"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盛唐气象,彰显着以文化为内核的天下观。

这种"以华夷别文化之高下"的认知(章太炎语),使"中华"超越族群边界,成为文明皈依的符号。

二、"族"的语义嬗变:从血缘纽带到现代nation

甲骨文中"族"字如旌旗招展下的聚居之象,《诗经·小雅》"宗子维城,无俾城坏"道尽宗族共同体的生存智慧。

当"家族""宗族"等词汇遍现诸子典籍,血缘纽带编织成古代中国社会的基本网络。然而近代西风东渐,日本以"民族"译"nation",如巨石投湖,激荡起思想界的涟漪。

梁启超在《东籍月旦》中初试新词,于《中国史叙论》中勾勒"中国民族"轮廓,最终在《新民丛报》写下"我中华民族之有海思想者,厥惟齐",完成了从血缘"族类"到现代民族概念的创造性转化。

这一过程恰似王国维所言"古今新学,大都由于转译",在文化碰撞中孕育出全新的共同体认知。

三、救亡图存中的概念觉醒:从思想建构到全民共识

1902年的《新民丛报》上,梁启超的笔触如椽,为"中华民族"注入现代性基因。

他或许未曾想到,三十余年后,田汉的歌词会让这个概念化作全民族的血肉长城。当《义勇军进行曲》响彻卢沟桥头,"中华民族"不再是书斋里的学术概念,而是四万万同胞"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的生死与共。

这种转变,暗合了顾炎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精神传承,更在抗战烽火中实现了费孝通所言"多元一体"的自觉认同。

正如陈寅恪在《王观堂先生挽词》中所叹:"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而民族概念的成熟,正是这一文化历劫重生的现代性蜕变。

站在文明的长河边回望,"中华民族"的生成史,是中原农耕文明与草原游牧文明的互融,是汉胡衣冠的交相辉映,是"夷狄而华夏者,则华夏之"的文化包容(韩愈《原道》)。

从梁启超的"笔端常带情感",到抗战时期的全民共鸣,这个概念始终在历史深处汲取养分,在时代浪潮中重塑自我。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命脉",当我们重读"中国有礼仪之大""衣冠威仪,习俗孝悌"的古老定义,更能理解: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不仅是疆域的统一,更是文明自觉的回归——这种自觉,早已熔铸在"中华"的文化基因里,生长在"民族"的现代性叙事中,最终凝聚成实现中国梦的磅礴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