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作家」于新华 ‖ 杜甫草堂:我在历史的烟尘里打捞诗魂
发布时间:2025-04-22 17:32 浏览量:48
杜甫草堂:我在历史的烟尘里打捞诗魂
文/于新华
我经历了千里万里来到巴蜀蓉城,想象着穿越时空的徜徉。眼前的巴蜀大地,身后的天山、新疆……回味历史的天空,久违了——我心中的杜甫草堂!
当春天的雨丝斜织如帘时,我终于站在草堂的竹篱前。此时此刻,我惊奇地发现:青石板缝里的苔藓正泛着新绿,像极了被岁月浸泡过的诗句,每一道纹理都洇着唐时的月光与雨痕。竹篱低矮,却圈住了半个盛唐的烟雨;柴门轻叩,惊飞了檐角几只衔泥的春燕,它们振翅间抖落的,可是杜诗里"细雨鱼儿出"的碎影?
穿过"草堂"石坊,工部祠前的古柏便扑面而来。这八百年的古柏啊,枝干如铁骨蟠曲,树冠似华盖蔽日,每一片鳞甲状的树皮都刻着沧桑。祠堂里的杜甫泥像身着青衫,布履上还沾着想象中的泥痕,右手虚握似持诗卷,左袖轻扬若指山河。他的目光越过雕花窗棂,投向浣花溪的方向,那眼神里有"国破山河在"的沉郁,也有"润物细无声"的温柔。案头的《杜工部集》半开着,风翻书页的沙沙声里,仿佛能听见"朱门酒肉臭"的叩问,震得梁上的蛛网轻颤,惊起一两只蛰伏的尘蝶。
花径果然深幽,两侧的竹影在泥墙上织就斑驳的诗笺。红墙竹影间,忽见"花径不曾缘客扫"的石碑半掩于芳草,苔痕爬上碑身,竟将"客"字蚀出一道淡痕,像是诗人千年未改的谦逊。旧居的草顶历经修葺,仍保留着"三重茅"的形制,草茎间夹杂着几茎枯黄,似是当年"八月秋高风怒号"的余韵。木床上的布衾叠得齐整,粗布纹理里藏着"布衾多年冷似铁"的霜迹,枕边斜倚的陶盏,仿佛还盛着"潦倒新停浊酒杯"的苦涩。窗棂上的木格漏下细碎阳光,在墙根织出"漏床茅屋"的光影拼图,让人忽然读懂了"万里悲秋常作客"的况味。
那一片茅屋遗址区。断砖残瓦在荒草间静默,犹如被岁月啃剩的文章。一块碎瓦上的绳纹清晰可辨,那是当年"床头屋漏无干处"的见证;半堵残墙上,雨痕与苔痕交织成不规则的水墨,恰似诗人笔下"意匠惨淡经营中"的留白。忽然看见一丛二月兰从瓦砾堆里探出头来,淡紫的花瓣沾着雨珠,像极了诗人蘸着血泪写下的"感时花溅泪"。原来真正的生命力,从来不会被风雨碾碎,只会在裂缝里长成照亮人间的星辰。
转过"水槛遣心"亭,浣花溪的波光忽然漫入眼帘。水中的锦鲤摇头摆尾,我不自觉得给它们抛食糖果,鱼儿却搅碎了"江碧鸟逾白"的诗行;岸边的菖蒲抽出新剑,似要割断古今的界限。忽见一只白鹭掠过水面,翅尖点破"一行白鹭上青天"的镜像,惊起的涟漪里,依稀浮动着"万里桥西一草堂"的倒影。暮色中的梅苑里,虽无"梅蕊腊前破"的盛景,却有几枝老梅斜出墙来,皴裂的枝干上凝着清露,恰似诗人永不结痂的伤口。
离开时天空放晴,头顶上一缕阳光,茂密绿色的丛林里,檐角的铜铃在风里轻响,恍若千年的平仄声在耳畔萦绕。回望草堂,青瓦上的雨烟正袅袅升起,与天边的云朵融为一体。忽然懂得,真正的诗圣从来不在神坛之上,而在这草堂的每一寸烟火里——是古柏树下研磨的墨香,是花径边荷锄的身影,是茅屋漏雨时仍念着"天下寒士"的叹息。当我们在钢筋森林里困于朝暮,不妨来这浣花溪畔,掬一捧活水,拾一片苔痕,在杜诗的残章与草堂的碎瓦间,打捞那个永远温热的诗魂,打捞我们民族血脉里永不干涸的悲悯与月光。
雨丝又一次匆匆而至,打湿了衣襟,却浇不灭心中燃起的烛火。原来每个中国人的灵魂深处,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杜甫草堂"。历史,永远不会被风雨打湿,只有滚烫的赤忱。人间情味,这里收藏着朴素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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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于新华,汉族、新疆石河子市人;新疆兵团作家协会会员、石河子作家协会会员。兵团第十一师作家协会会员,长期以来,随新疆兵团企业施工生产转战天山南北,熟悉新疆各地的风土人情。曾在省级及国家级报刊上发表了一些诗歌、散文及小说。2013年根据三代军垦人建设边疆的悲怆2013年根据三代军垦人建设边疆的悲怆故事完成了长篇小说《飘落的白杨絮》,并由中国文化出版社出版发行。2023年以人性的感悟及跨越琼州海峡的海南岛骑行,编撰了31万字的散文、诗歌《于新华作品集》,由“今日作家”编辑部出版推介。近年来,一直致力于文学作品的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