丼集”十一厂乙巳会—— 周佩军
发布时间:2025-04-09 06:21 浏览量:52
《日常书写》
文/周佩军
近日,某大学取消“书法学”专业,舆论哗然。在我的朋友圈所看到的,多数是理解和接受,甚至有赞同。因为,书写、或者书写得出神入化而上升为书法,历来是识文断字者应具备的手上功夫,哪里会成为一种“专业”?既然现在已经没有了日常书写,短信、语音、电子签名……,日常生活中我们连写硬笔字的机会也极少了;既然凭着“书法学”不能谋生、更不能养家糊口,这个“专业”也就“无用”了、难以为继了。话虽如此,庄子所言“无用之用”,实为大用。语境不同,结论迥异。
东汉许慎《说文解字·叙》云:"书者,如也。","如",是"如若"、"如同"、“符合”、“象形”之意。写字就是模仿、符合客观事物。先秦至两汉,文字的书写以实用为主,后来的书写碑刻、各种字体交汇融合,逐渐上升为一门独立的书法艺术。“书法”当然也是包罗万象的,但自唐初确立王羲之书坛正统地位以后,遒媚飘逸的书风占据主流,直至清代碑学中兴才稍有改观。
清代刘熙载《书概》所说:“书者,如也。如其学,如其才,如其志,总之曰:如其人而已。”,即是后人引申出"书如其人"、"字如其人"的说法。微言大义,却并非许慎本意。
东汉蔡邕《笔论》言:“书者,散也。”。散,或是“散怀抱”之意。性情散淡,脱离功利目的,神意舒发,获得放松和自由。唐代张怀瓘《书断》):“书者,如也,舒也,著也,记也。”,指出书法的抒情性和实用性;“舒”即闲适、从容,近于蔡邕所言之“散”。可见,书法不是刻意为之的。
旧时若想读书考功名、当一位私塾先生、或者做一个账房伙计,写得一手好字可以加分不少,也可视作一项安身立命的本事,此即以书法之实用而言。换一个视角,书法作为一种艺术的最高境界,必然是不为世用的。此即道家之“无用之用”、“能婴儿乎?”,方能优游于自我的精神世界。书法,很自然、也很“自我”。
周佩军作品《临苏轼尺牍》
《论语·述而》 :“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艺”指“六艺”,“书”为六艺之一,按孔子本意指识字、书写,有异于后来的“书法”。而“游于艺”,这种 “游”的状态,乃是后世遥接、文人画之滥觞——在文人士大夫经世致用的事业之余,旁涉书画,优游怡情、“无意于佳乃佳耳”。“游于艺”之“游”,并非“游戏”,我国历来对文字保持极度的尊重。书写状态,“散”、“舒”固然好,但仍需一种堂正、专注。董其昌《画禅室随笔》有述:“吾乡陆俨山先生作书,虽率尔应酬,皆不苟且,常曰:‘即此便是写字时须用敬也。’”,“敬”不是拘谨,是郑重其事。近观当代书法,太多的任笔为体、聚墨成形,狂野粗鄙,实为失去了对文字的“敬重”。敬,也可理解为“敬畏心”;老实写字,一以贯之便成为一种日常态度了。
现代人的工作节奏快、生活压力大,尤其需要文艺的调适。要善于“忙里偷闲”。苏轼《论书》说:“笔墨之迹,托于有形,有形则有弊;苟不至于无,而自乐于一时,聊寓其心,忘忧晚岁,则犹贤于博弈也。”,即是气定神闲、从容书写。清代张潮《幽梦影》说:“人莫乐于闲,非无所事事之谓也。闲则能读书,闲则能游名山,闲则能交益友,闲则能饮酒,闲则能著书。天下之乐,孰大于是?”,有了这份“闲”心,才能涵养出审美的心胸和视野,在平常生活中就能时时得到美的滋润。这种“闲”,就是我们当下所说的“业余爱好”。写字,亦需有“闲心”,即便再忙、也要忙里偷闲,且以平常心事视之。
2012年秋,经历过一场人生大事,我愈发感觉到,应该有所取舍,要保持自己的心性不被习气熏染,应该为自己多做一些事情。学习书法有利于此,且笔墨纸砚花费极少,而所带来的乐趣是无穷的。还有一个动因,是偶尔涂鸦作画,也可使落款不太难看。故坚持每天一小时左右,临池习书。再追溯至八十年代初,我们初中的美术课本中有一幅倪瓒的《渔庄秋霁图》,一见如故。我的出生地距倪瓒故园不过三、四十里,且当时江南风物尚保持旧观,湖泖坡岸、荒树远山,云林子所见、与我所见,约略相似,而其画作在现实中并无实样,却又如此真切地表现了江南山水的意韵。从此便迷上国画、成为不间断的爱好,偶而也自习涂鸦,并遍览画史、画论,体会“湖山真意”、“胸中山水”,也明白了“书画同源”的道理。也是在初中开始,喜欢黄宾虹,在古籍书店用零花钱买了一本《黄宾虹山水写生》,当时只是困惑:山水画,怎么可以这样画?一点也不“象”,但又那么诱人。直至今日,游历几多、读书不辍,并且自己真正亲近笔墨、开始习字以后——收集了倪瓒和黄宾虹的多种书法集、题跋集、书信集,并反复抄录——才能比较真切地看懂两者的作品。在日常生活中,循序渐进,有所求索,自己的认知有逐步提升。显然,学书法不是一个单一的目的,而是融入了精神生活的整个过程。
周佩军作品《抄录苏轼題跋》
亲自动手临习书法,于书画的鉴赏、收藏,也是一项极有益的功课。前几年我专注于收藏沈曾植作品,在拍卖场举牌、付出真金白银,容不得丝毫疏忽,而仅凭他人的鉴定、推荐,是很难下手的。多年来,收集到几乎全部的已出版的沈氏作品集,反复观摩;博物馆有沈氏作品展、拍卖预展、或私家收藏,尽量去多看原作;也花了数月时间,用毛笔抄写石印本《寐叟题跋》四册,非为描头画角、仿其书风,而是领会其书法的笔触和韵味、理解其题跋中通达圆融的书学思想和源流考辩。私下以为对寐叟书法“如闻声欬”,好比一位熟人在门口咳嗽一声,便知某人来访。如果仅仅是文本阅读、或者仅仅是用硬笔抄写,断不如以毛笔抄写更能入心。宋陈鹄《西塘集耆旧续闻》记述,苏轼曾经三次抄写《汉书》,并能背诵全书。读书、抄书,这也是沿用古人日常学习的范式。
开始练字,即坚持小字悬腕、大字悬肘;大笔写小字、多用长锋羊毫。最初半年是完全捉不住笔的。由于缺乏“童子功”,临欧、褚楷书就很难临到位,且业余时间有限,无法穷其工稳;权宜之下,于欧褚临其行书如《史事帖》、《枯树赋》;楷书则临徐浩和张旭;行书临习《圣教序》较多。是按“由唐溯晋”的路径。钟繇、王献之也系统临习;再就是颜真卿稿书《争座位帖》,未临过颜体楷书。书法在五代出现转折,由古意而今味,故也临习过李建忠、杨凝式。苏舜钦、苏轼临习较多。再往下是杨维桢小楷、张雨行书。宋元以下,多看。南朝羊欣《采古来能书人名》说:“钟(繇)书有三体,一曰铭石之书,最妙者也;二曰章程书,传秘书教小学者也;三曰行狎书,相闻着也。”,可见古来书法就不拘一格,场合不同、用途不同,书体也不同;行狎书大概就是一种日常书写。当代常听人自我介绍“诸体皆善”,颇有可疑者。得益于考古出版的昌隆,篆籀、简牍、帛书、汉隶、砖文、残纸、北碑,各种文字书法形式,目不暇接,不断购买、累积了海量的碑帖资料,但作为业余爱好者精力有限,只是多看、多思考,体会书法的多种起源和交融,并未敢轻易涉足。黄宾虹先生讲过一句话,大意是:人生六十为一甲子,六十一岁时才是一岁、才是开始。等退休后,或可更专注于书法。这就是一个业余爱好者的进阶,或者当下尚未得书法其门而入,只是日常的修习、咀嚼吧。
书法“以老实为上”,也时常得到师长们的告诫:“横平竖直就是书法”、“须先有了笔法,毛笔字才成为书法”。笔力要强、笔性要活、笔致内容要丰富。这是需要以通身精神赴之的,若学习方法得当,日积月累或将有所增益。某日,吴子建先生设问:什么是“笔法”?我答:笔法,以赵松雪“用笔千古不易”,是指中锋用笔。吴先生自答:笔法,就是(要做到)让字能写得下去。其实吴先生说的是“笔法”的实践经验,我个人体会,就是如何做到自如地“调锋”——使毛笔的锋颖时刻“回复”到点画的中间,无论方笔、圆笔,锋颖抵着纸张运行时,笔锋会频繁发生倾斜、偏转,而自如地控制锋颖、使之时时归位于“中锋”,乃是“笔法”之要义。曾见白石老人作画的纪录片,硕大的毛笔在作画时笔锋发生严重偏转、与笔根角度已接近垂直,老人并未舔墨调锋,而是笔杆横执与画面几乎平行、而使笔尖仍垂直于纸面,自如地写下款识——真是“从心所欲、不逾矩”。笔笔中锋,并不是每时每刻都用中锋,而是要不断地“由偏而正”进行“调锋”;毛笔是柔软的,故极难驾驭,一旦驾驭则下笔有由、“奇怪生焉”。
周佩军作品《临倪瓒》
可见,“毛笔字”人人能写,但“书法”的门槛则极高,因为“书法”有法。笔法、结字、章法,无一不难;从“无法”到“有法”极难,从“有法”而“破法”更难。书史上名家辈出,其中多数是“照着写”的——只是“随人作计”;极少数人可以“接着写”——能自开新境。书写、书法、书艺、书学、书道,对这些概念的解释历来莫衷一是;但万法归一,总是要大而化之,不斤斤计较。近百余年来,以最严格的标准评判,真正的“书家”,或许只有三、五人而已。因而,“书法”是有厚度的,每个人也都是有“坐标”的。价值可自我赋予,价格才需由众人认定;我们拿起毛笔、附庸风雅,并无不妥。修行的老参们极多,而祖师爷罕有;尽管如此,日常的参禅打坐仍是有益的。书法之研习,想来也不过如此!
学习书法,附带的收获,是能反复亲近中国最优美、最深邃的文学和哲学名篇。《九成宫醴泉铭》警句迭出,如“至人无为,大圣不作”,就是“不折腾”;“事贵因循、何必改作”,就是崇尚节俭;反复临习这一欧体楷书,或者可以对治当下的膨胀、奢靡。《圣教序》记述玄奘的行状,也阐发了佛学的义理,文辞典雅、绚丽。《争座位帖》的堂正刚烈之气直干云霄、荡气回肠。举凡:《古诗十九首》、《千字文》、《稽叔夜与山巨源绝交书》、《文赋》、《滕王阁序》、《盘谷叙》、《进学解》、《秋声赋》、《前、后赤壁赋》、《方圆庵记》、《西园雅集》……,还有儒、释、道的典籍如:《孝经》、《金刚经》、《心经》、《道德经》……,这些篇章,历代众多的书法大家都有书法作品流传于世。临习书法,便是对这些典籍的反复抄写、精读、参悟。新冠疫情中,我曾被隔离在办公室近三个月,抄写《金刚经》数遍、也搜集了程派前后三代名家的《锁麟囊》视频、反复观看,足以安心、对情绪有莫大的平复。我留意收集了多种历代名家题跋集,于书画流传过程中,历代大家以个性鲜明的书法,记述他们对前人作品的理解与感悟。这些题跋本身也是随意写出的书法作品,研读、临习这些题跋,是日常探究文化本真的、充满愉悦的“捷径”。
平常写字,也是在“写心”,“人磨墨、墨磨人”。除了临习书法范本外,也可直接抄书。抄得最多的,是《东坡题跋》与《艺概》,两本薄薄的书常置案头,有零星的空闲就抄上一段,类似有人抽烟、喝咖啡——“过把瘾”,沪语叫作“过念头”,其实就是顺手而为,一种日常习惯。曾花了近三个月时间,抄写《肇论》,惊叹于其说理的圆融、文辞的渊雅,对自己的思维也是极好的训练。汉传佛教即从这“三论宗”肇始,每天抄录二、三纸,抄毕,既往零星的佛学知识得以贯穿,有豁然开朗之感。又有所悟:书法,又何尝不是“缘起性空”。一张白纸,本无任何笔墨痕迹,因缘和合而生,才有了那一幅字,此中所谓“因缘和合”者,如:笔毫之软硬、纸绢之生熟、墨色之浓淡、运笔之徐捷、节奏之顿挫、气息之通转……,乃至技法之深浅、胸次之高下、环境之顺逆、情绪之抑扬……,还有意外之喜、无功之功、妙趣天成……,种种因缘皆汇于毫楮,而呈现为我们所看到的书法“作品”。再者,苏轼所谓 “无意于佳乃佳”,亦出于此,如果一心为了写出好的作品,刻意摆布,则未见其性;“中边皆甜”,不着于有、不着于空;好的书法,当行则行、当止则止,无可无不可,是一种“听之任之”。所谓俗书,并不一定指写得“俗气”,是指写法落入“俗套”、个性不显;然而,《芥子园画传》有句话:“变者有其胆、不变者亦有其识”,变与不变,皆须合乎自然。“由俗谛见真谛”,另有所悟:书法不必神圣化、图腾化,日常书写的即便是俗书,也可与高妙的书法并行无二。
周佩军作品《录朱熹跋语》
一样事物、一件事情,如果一眼能看到底,众口一词,也就不好玩了。谈论书法,往往众说纷纭、聚讼犹多。书法的耐人寻味,正在于此。但须“参活句不参死句”——古人是随机示现,往往讲话只讲半句、甚至“正话反说”,更有故作惊人之语者。东坡先生说“我书意造本无法”,他怎么可能“意造”、“无法”呢?看他不同时期的楷书,极其工稳,他曾苦学颜真卿、徐浩、杨凝式,然后才有自己的“意造”。近代康有为大力褒碑、抑帖,其实他忽略了、或故意隐藏了一个基本的事实:他们蒙学之初即临帖,馆阁体本就是入仕的敲门砖,而后只看重碑学的苍茫雄浑,竟全盘否定帖学,哪有这样把自己喝的第一口奶当毒药的?如果相信康南海,就必定入坑无疑了。沈曾植倡导“碑帖融合、南北一家”,才是的论。近期上海博物馆东馆书画馆的观展体会,书法展品中,印象最深刻的只有两件:杨维桢的手卷和沈曾植的立轴。所以,学书不可越学越迂、越偏,也不必作无谓的争论;任何时候都要体会“语境”、思维甄别。理事圆融、通透澄明,亦是日常为人处世之道。
日积月累、蒙养生活,依着天分的高低、工夫的深浅,日常书写有可能自然而然地上升为“书道”、“艺术”,但也并非必然。吴昌硕的手札或画作款识中,经常出现三个字、对书画特别要紧:“活泼泼”的。写字就要活泼泼的,有流动性、有呼吸、有意兴;也要有“速度感”——文征明玉兰堂抄本,晚年仍可一日万字。书法之高妙,犹似参禅功夫。苏轼抄写几近失传的《楞伽经》,并刻印流布,与其弟苏辙,对于道、禅之静坐运气,都有实证实修的工夫;其学生黄庭坚更是参透禅理;至董其昌以“画禅室”为斋号,于绘画提出“南北宗”学说,其书法也是一派禅静气息,绵绵密密、活泼虚静。谈论、研究、临习董其昌的评论家和书画家尤其多,但既然连坐定一炷香的功夫都不具备,我们对他的书画的理解大概还是雾里看花、隔靴搔痒吧。南齐谢赫《古画品录》提出“六法论”,其中的“气韵生动”作为书法的审美标准,也是恰切不过。不激不厉、风规自远固然很好;书法也可表达激烈和郁愤。但总不可以有伧父气、败落气、荒寒气,不可作“枯木禅”,要有清气、静气、“福泽气”。因而,书法也寄托着日常的情绪。
周佩军作品《临苏轼尺牍》
书法的主体是文字,须得易辨识、又不失个性。书法成为“作品”流传,与欣赏者必有情绪的传达。我曾看过一张六尺整张横幅的赵冷月先生隶书白居易《哭微之》,读到“哭送咸阳北原上,可能随例作灰尘”时,顿感后背发凉、眼泪夺眶而出!这是诗句与书法共同营造的气场和感染力。但是,当代书法过于强调形式构成、展厅效果,追求极致的视觉冲击力,乃至误入歧途。脱离文字和语义本身,则书法无灵魂,“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书法依附于文字之上,绝不是感官的冲击,而是情感的交流。书法,本来无所谓“古今”、亦无“美丑”,只有“好坏”,何为好、何为坏?取决于自觉的审美体验。要做到“与先贤对话”,欣赏者与书写者有“会心一笑”——在这一层面上,欣赏者自己也须首先成为“书写者”,而不是只停留在“口头禅”——日常书写也是一种“实证实修”。首先须有日常书写,其中的稀有者、或可流传久远乃至不朽。
不幸的是,“完美的东西不一定具有现实存在的合理性”。回到开头,书法作为一种“专业”,无论如何,都是不妥当的。日常书写,其实也有难处。我们“十一厂”之间曾约定用毛笔写信札,买信封、贴邮票,满大街去找绿皮邮箱,将信封投进去后又怀疑是否还有邮差来取件,同城也需多日才收到信件,而很多单位已经没有了“收发室”、信件到了也不能及时分送;从不亦乐乎、到偃旗息鼓,只不到半年时间。即便如此,书写,也可以是一件极个人化的赏心乐事。
这次的“井集.十一厂乙巳会”,参与者各有职业,多数并不从事书画;亲近笔墨,犹如在传统的深井内投入一粒石子,激不起涟漪、或稍有微弱的回响。以上管观蠡测,骑牛觅牛,只一时之心得;赘述既已,以就方家教我。
周佩军作品节录《艺概》
周佩军作品《临李柏文书》
周佩军作品《 仿倪瓒》
周佩军作品《枣瓜园记》
周佩军《临藍瑛》
- 周佩军 -
医学博士,瑞金医院泌尿外科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字均一,号定菴、三易书屋主人。芸芸众生、饮食男女中的健康守护者、兼风雅附庸者。
丼集 |「十一厂」乙巳会
日期:2025.02.16-03.16
观展时间: 周二至周日 11:00-18:00
十一厂:庄艺岭 王金声 邵琦 苏小松 钱文忠
李天杨 周佩军 玉田土 邵仄炯 罗启程 姜晓燕
开幕特邀嘉宾:孔祥东
主办机构:大沪联合艺术空间
协办机构:大沪社 典传之家
展览地址:上海市黄浦区茂名南路1号二楼
- 大沪联合艺术空间 -
由上海建筑设计师社团“大沪社”发起创办,于2019年3月开幕,以打造城市会客厅理念,推广和传承上海文化,在过去五年多时间里先后举办多场艺术展览及空间美学活动。大沪联合艺术空间开幕伊始,即于2019年入围上海最美公共空间,并成为打卡上海城市文化的不容错过的精彩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