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散文|父亲是个“精神富翁”

发布时间:2025-04-08 16:11  浏览量:7

文/何龙飞

父亲家财不过十万元,不可谓“物质富翁”,但却是个“精神富翁”,不能不令我们叹服、感动。

我和弟弟出生前,父亲做了个奇怪的梦——两条蛇与他“斗法”比高。想到“蛇”乃“龙”的寓意,父亲就滋生了望子成龙的念头。

待到我们次第出生后,父亲便为我们分别取名“龙飞”“龙权”,希望我们长大后成“龙”飞起来,飞出大山,飞进城里,飞出名堂,飞出幸福,其用心良苦可见一斑。

也就是从那时起,父亲满怀憧憬,心里就会感到惬意,有奔头,虽然粮食吃紧、经济拮据、生活清苦,但是精神世界“富有”,多么暖心啊!特别是看到我们天真顽皮的样子,听到我们欢快的笑声,父亲就会陶醉不已,毕竟“人穷志不短”,何况,因有了我们,家里就有了希望。

于是,父亲尽情地疼爱着我们。参加集体劳动挣工分时再苦再累,他也要与母亲一道把我们带上,时刻照看着我们;我们感冒了,他把我们夹在腋下睡一晚,出汗后就把感冒“赶”走了;我们没棉袄、棉鞋穿,导致长冻疮、冷得打抖,他就鼓起勇气,给远在江苏的姨娘写信诉苦。不久,便收到姨娘寄来的棉袄、棉鞋,解决了我们越冬的难题,父亲心里才得以释然。

后来,父亲更是辛苦至极,千方百计挣钱供我们读书。不是吗?哪里有木活可做,他就背着装满木匠工具的背架,跋涉山路前去做木活,加班到深夜才回家是常事。就连须赶船才能去做的木活,他也会欣然前往,不为别的,只为了多挣钱来培养我们;栽秧、割谷,父亲打主力,母亲配合,硬是逐渐地把种植面积扩大至10余亩,够辛劳的了。我们回家“要钱”了,父母只好把刚晒干的包谷、稻谷挑、背到酒厂或粮站卖钱来解燃眉之急。实在没办法凑足钱,父亲就厚着脸皮找亲友借,或到信用社贷款,也要满足我们读书的需要。

为此,父亲拜张大毛为师,学习了拖拉机驾驶技术,买来一辆丰27拖拉机跑运输,力求多找钱,既养家糊口,又保障我们读书用钱之需;还到邻居家挑黄砂,抬预制板,挣“苦力钱”;还当起了“牛经纪”,做起了“牛生意”。也就是说,只要能挣钱,父亲就会抓住机会,努力地干,尽力解决资金棘手问题,累并快乐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苦读寒窗,终于挤过了“独木桥”,成为父亲心中的“龙”,实现了梦寐以求的夙愿。那时,我们兴奋至极,倍感荣光与自豪。父亲欣慰不已,内心颇感“丰盈”,怎一个“爽”字了得,以至于常在半夜醒来,与母亲唠叨起关于我们的龙门阵,那“精神世界”才叫“富有”!

尤其是我们参加工作、成家立业、提干或晋升、出书或成名副其实的“作家”后,父亲更是引以为豪,连睡着了也会笑醒,满意着呢!

时间一长,父亲就自诩为“精神富翁”,理由充足:儿子们读书,把家庭读穷了,甚至差点“读垮”了,连像样的家具、家电都很少,不能不说是“寒酸”,可是苦熬寒冬后,终究迎来“春天”,是多么幸福而美好的事啊!这样一来,“精神富翁”非他莫属,不亦乐乎。

不过,父亲对自己要求很高,要当个货真价实的“精神富翁”。年纪大了,木活不做了,他就常去找教他手艺的张师傅闲聊,忆苦思甜后,心里那个畅然啊不摆了;继续发挥能言善辩、头脑灵活的优势,或单干或与小华、中明、汪三等“牛经纪”组成“航母”,做起“牛生意”,把“三宽四薄”“细细牛,背上皱,吃草不用卷”“背上长肉,口中常叫,牛儿真好玩”之类的“牛经”或“顺口溜”常挂嘴上,应用自如,颇为有效,何乐而不为呢!一有空,他就与母亲摆我们的龙门阵,那豪情,那欣慰,便不言而喻了;他经常拨通我们的电话,天南海北、古今中外地“吹牛”,只任欢乐开怀,只任血浓于水的亲情浓烈起来;他会阅读我们为他订的报刊,在书香中陶醉心灵,怎一个安逸了得!他会看我的散文集,或听我朗读散文,就乐在其中,快慰不已。

患上“心衰”病后,父亲在保养的基础上,不再做重体力活,只干种菜、采蕨等轻省活,会驾驶三轮车,载着母亲一道赶场下街,买东西,会老友,其乐融融;会到河沟边、自家池塘边钓鱼,过把“钓瘾”,乐享钓趣;会养一只土猫,体验猫趣,寻觅快乐;会观看精彩的电视节目,看着看着就成了地道的“电视迷”,自是乐此不疲;会与我们通电话,聊起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你好,我好,大家好,其快乐、幸福的模样可想而知。

天长日久,父亲是个“精神富翁”被熟悉他的人传为佳话。他乐意而为之,欲把“精神富翁”当到底,给我们做好“典范”,鞭策、激励我们坚实地走好人生路、过上更加幸福如意的生活。

作者简介:何龙飞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重庆市涪陵区作家协会副主席、重庆市涪陵区文联党组成员、三级调研员、秘书长、涪陵区第四届科技拔尖人才,著有散文集《松荫荷韵》《种瓜种豆种文字》《纸背乡愁》,获得首届国际东方散文奖、第三届华夏散文奖最佳创作奖、重庆新闻奖、涪陵区乌江文艺奖等奖项,其中《种瓜种豆种文字》进入重庆文学奖终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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