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无人颂中宗

·余策星

房县县长打出第四张名片是房县“宫廷文化”，也就是房县人近几千年中口口相传的唐李显的宫廷文化，其主要是黄酒与吃食的文化。其实，早在千禧之年，房县文化界大力搜集整理“房陵文化圈”期间，文化局组织了专班集中在博物馆搜集整理“宫廷文化”。专班人员通读《资治通鉴》《旧唐书》《新唐书》，在寻找宫廷文化的踪迹时，首当推出的是武则天的儿子唐中宗李显。只有他在房县呆过十四年，后来又转去当了皇帝。

李显是个不争气的纨绔子弟，凭着出生好当上皇帝。父亲李治临死遗诏叫他在灵前继位，李显当了三天皇帝，耳根子软，听他媳妇的话，为了巴结老丈人，他口无遮拦，把他老丈人一提再提，马上提到丞相位置。裴炎出来阻挡，李显口出狂言，信口雌黄：“吾将天下与他有何不可？”一句话激怒老娘武则天，将他贬到房州地面上当个庐陵王。一个皇帝，饮食起居都应有专门人记录，可后来在房县却是什么也找不到他的文字依据，仅仅是民间口耳相传，不足以为据。

为了找到文字依据，文化局长派了一部车，安排两个副局长，一个常务副局长杜建林，一个陈显春（主管博物馆），专职创作组长张华田，另外派了我，组成了一个临时的采访组，到西安去寻找李显生平的文字依据。事前县局与西安师范大学冯教授联系，她是陕西省政协委员，对李显生平有所研究。那时没有导航，王师父带了一份地图上路了。车子从郧县过去上了去陕西的土公路，司机王天胜是个老司机，他的车开得又快又稳。车子过了郧县，进了柳陂。车子沿着一条土路顺着一个山脊，盘旋着一直向上、向上、向上。上到了陕西省秦岭、丹凤县城城郊的一个小镇上，在这里吃过晌午饭。这里是快速路，沿途都是山洞。车子经过商洛，沿途都有宣传贾平凹的巨幅广告，我很崇拜贾平凹，他写的《商州三录》很接地气，我保存了一本。因为我们的任务是搜集整理李显的素材，便没在贾平凹的家乡逗留，一直走到天黑，到达西安城。

冯老师是师大教授。我们一行去后找到冯教授，冯女士今年也是五十多岁的年龄。当我们说明来意后，冯女士反过来向我们打听李显的历史陈迹。攀谈到最后，冯教授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说是李显死后安葬在陕西省的富平县的宫里镇凤凰山。杜建林副局长和陈显春副局长商量，决定明天去富平县档案局查档案。当晚我们在冯教授统一的安排下，住进了西安师范大学招待所。

第二天上午，车到富平县政府大门外，我看到一群农民打着横幅在政府门前上访。我带有相机，但没有拍照，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各县有各县的县务。进了档案局，局长姓段，说了一下名字，也许是方言不同，没有听懂，也没较真去记录人家的名字。杜局长说明了来意，要求看一下地方县志。段局长给我们说了很多，并且找来了富平县志。我把富平县志翻到唐代记录里面，在唐中宗李显的记录中只有一句话：“古今无人颂中宗”。

真使我们大失所望。最后谈到李显的坟墓时，段局长侃侃而谈：“李显的墓葬地方叫‘定陵’，在唐代是仿照皇帝最高规格所修建的，随葬品很多。据传说金银珠宝，古玩字画比他父亲李治，母亲武则天的还多。定陵先后被盗多次，第一次是明朝万历年间一个姓朱的太监盗墓，后来张献忠为了筹集军费又盗一次。一直到民国时期还有人在那里寻宝。传说李显墓是比着他父母亲的规格，石人石马石骆驼狮子大象老虎翁仲，还有六十四家番王石像守墓。李显中途被韦皇后和他的女儿投毒杀死，一生无可记载。李显死后，皇帝的威仪不可缺少。李显一生实在无可记录，和他母亲武则天一样，立一个无字碑，千秋功罪，让后人评说。”

段局长说到最后：“解放后，当地农民为了打麦子，碾场，把无字碑放倒，光一个无字碑破开打成了七十二个石碾滚，可见石碑的高大程度。”段局长结束了他的介绍，说白了，等于什么也没说。最后杜建林局长和陈局长商量，既然来了干脆去李显墓地看看，也许附近居民能够提供有价值资料。车到“定陵”的一条作业道上，路边上有一个陕西省政府立的保护碑，上写着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落款是2001年6月25日。放眼望去，一大片成熟的麦子正等着农民收割。我们四个人走了一大圈子，只看到两个石狮子和两个翁仲矗立在麦地中间。朝北望去，几个小山包子也是桔黄的一片麦地，一眼望不到边。虽然麦香阵阵，却没有人烟，没有鸟叫，没有虫鸣，总是给人一种肃杀之气。今年的麦子长得很好，厚实处，上边可以铺上晒席。根据经验，麦子好像是阿卜的种籽，一亩地可以打六七百斤麦子。我们一行没有向导，只好在左边的一个大石狮子面前，摆上了我们带来的“庐陵王”黄酒，算是来祭祀李显皇帝。我们把带来的“庐陵王”黄酒摆在石狮子面前，大家站成一排。杜局长说了一句：“神农皇帝，我们房县人民来祭奠您老人家。”没有多的话。正午的太阳晒得人发渴，四周静悄悄的。我们四个人都朝石狮子叩了三个头，把酒瓶子盖拧开洒在石狮子面前、身上。好在我们四人，除了王师傅不敢喝酒以外，我们几个人每个人喝了一斤装的黄酒，洒下肚子里，不渴也不饿了。这次寻找李显的资料无功而返，为了不虚此行，我们决定去武则天的坟墓——乾陵去看一下，到底皇家陵园是个什么样的。第三天，我们四个人直接到了乾陵。车子到了陵园大门外，按规矩停好车子，顺着陵园大道礼恭毕敬地慢步走过，大道两旁的石人石马石兽石狮子，石骆驼石象石翁仲，都是相对而立。在无字碑旁边有六十四个番王石像都列成方队，都没有了头，这是“文化大革命”造反派敲去的。特别是武则天的无字碑，高大宏伟，足有三层楼高，基座有三米。西侧一块碑是武则天亲自写碑文，五千多字，武则天是写给她丈夫李治的，密密麻麻，加上风蚀雨涮，模糊不清，认不出来。武则天与她丈夫李治合葬的墓在山肚子里，没有被盗过。我们也觉得看不到什么东西，便打道回转西安旅社。

我们在西安逗留了一天，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在西安市的六街三市玩了一天，游了永定门的大吊桥、钟鼓楼，古玩城，文化街，民族街上各色小吃。因为时间关系，对于大小雁塔，兵马俑等景区都没去。特别是陕西的十八怪：“有凳不坐蹲起来，房子半边盖，姑娘不对外，帕子头上戴，锅盔象锅盖，油泼辣子一道菜。秦腔不唱吼起来，锅碗瓢盆分不开。面条宽的象皮带。”西安市好玩的地方很多。他们想去看“兵马俑”，我说：“看啥，正不如去爬华山。”我对电影《智取华山》很崇拜。华山为西岳，小时候看的连环画《智取华山》的主笔画家就是我们房县人罗国士画的。

于是我们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打道回府。中途从华山路过。上华山，我是免费的，但坐缆车得自己掏钱。我们上了北山，看到了石刻金庸的“华山论剑”几个字。远看青龙背上爬山的人象蚂蚁一样在山脊上蠕动。看到华山的雄姿，领略到了华山的雄险。回忆当年解放军解放华山的艰难困苦，我们也没有过多的逗留，很快下山沿途问路朝回赶，当天晚上赶到丹凤县城住下来。

第二天一早便赶到十堰市回家了。

“古今无人颂中宗”，这是我们外出一趟，找到的唯一文字依据。

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评说。

在《新唐书》里找到李显二次登上皇帝以后，把房县七十岁以上老人接到长安，管了一顿酒饭，每个人送一匹绸缎，并且免了房州三年农业税，平反朝廷里冤假错案，昭雪，对全国所有庙堂管理不得聚众闹事，当官的择优录用等历史记载。

余策星写于内蒙古呼和浩特市，2025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