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请丰子恺

发布时间:2025-03-12 04:10  浏览量:4

丰子恺在陕西南路寓所“日月楼”前留影(上世纪60年代)

来源 l《世纪》杂志 2003年3月刊

作者 l 邵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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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春,上海地区的“反右”斗争已经结束,经受挫伤的上海中国画院(筹),逐渐恢复元气,画师们慢慢有了生气,党员干部也敢于抓业务了。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兼上海市文化局局长徐平羽,一直关心着画院,在他的运筹下,开始部署正式成立上海中国画院的事宜。我当时是实际负责画院业务工作,自然兴奋,按照上级意图着手成立典礼的各项准备工作,可碰上了一个头疼大事:上海中国画院第一任院长的人选还未确定。

反右运动前呼声高,有条件出任院长一职的有三位老画家:吴湖帆、贺天健、刘海粟。经过反右斗争,要在这三位中遴选掌门人困难了,领导上多方考虑,我们基层干部也出谋献策。最后决定敦请丰子恺先生来担任这一要职。

上海中国画院院长及副院长(草案)提名文件(1956年)

上海中国画院首任院长、副院长的选举采用筹委会委员提名制,贺天健曾提名沈尹默为院长人选,并写道“倘沈不就,请丰子恺”。(图片自上而下依次为吴湖帆、刘海粟、贺天健亲笔书写的提名选单)

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领导责成我和汤增桐同志来经办这件事。

当时我们和丰子恺先生并不素稔,也没有中介人,我只是读过他不少的散文,观过他不少的漫画,一直仰慕他的潇洒风神,在我们心目中,他是“德高望重、艺文双绝”,任院长可孚众望。

1954年9月1日,丰子恺全家迁居于陕西南路39弄93号一座雅致的小洋楼。二楼前有天窗,晨见日出,夜透月光,主人自署其室曰“日月楼”,还挂有马一浮书的楹联:“星河界里星河转;日月楼中日月长”。

丰子恺(右)和马一浮(上世纪50年代)

我们趋访丰老,说是奉市委宣传部领导的决定前来的,两次登门,两次均被丰老婉辞了。我煞费口舌,甚至说到“先生不出,奈苍生何”!丰老十分慈祥却又十分坚定,谦谢“难当大任,另请高贤”。两次趋访后,丰老似对我颇有点赏识,说我倒也是个做学问的人,但他总是列出种种理由,“不能担当画院第一任院长”。

我们无奈,直接向市委宣传部汇报请示。经分析,发现在和丰老交谈时,他似乎心有余悸。后来我们知悉数年前,在某次上海召开的市文代会上,讨论如何贯彻执行“双百”方针,丰老积极发言:“希望领导上对待文艺创作,不要像园丁剪冬青树那样,剪得一列式平,那还有什么作者的个性呢?风格呢?”这话是善意的,也是正确的,可却在会上遭到众人批评。有位党员漫画家更是批评得声色俱厉。丰老大感意外,以后就很少说话了,“他心中有疙瘩呀”!针对这个问题,第三次上丰老门时,市委宣传部领导亲自登门,言辞恳切,相见以诚,丰老终于答应出任院长了。但他约法三章:

(一)上级单位召开会议,要院长出席,他年迈不出席,要请院内有关党员干部代劳;

(二)不主持院务会议,亦请有关党员代为主持;

(三)他不撰写画院文件,亦请画院党员同志代拟稿云云。

我向领导汇报了。上级同意了丰老的要求。

丰子恺漫画 《剪冬青联想》

丰子恺在“日月楼”内作画(上世纪60年代)

丰老对任画院院长,所虑也不无道理。画院同仁很尊重丰院长,但是有少数老国画家,背后不免议论,认为他是文学家、诗人、漫画家、翻译家、而不是国画家,何必强人所难,硬要人家担任中国画院院长之职呢?我几次替丰院长解释,我借重了叶圣陶说的话:

“他的画,古今都没有,很新。把诗词和画结合起来了。这样的画,是他的独创,是从中国诗趣中来的。”

我又借重了朱光潜说的话:

“和外国画比较,丰先生漫画的特点很突出,有民族传统。尽管他受过日本的影响,但他的画里基本东西还是中国传统。”

对丰子恺院长的种种议论慢慢平息了。丰老虽不亲自主持画院工作会议,但对画院工作还是相当关心。我们每周有一次向他汇报工作,他也有所垂询和指示,也常来画院,和画师们的关系十分融洽。

1962年,丰子恺在画院与艺术界同仁一起鉴赏画作(从左至右依次为:张乐平、颜文樑、贺天健、丰子恺、林风眠、张充仁)

丰子恺(左二)与王个簃(右三)、傅抱石(右二)等在十三陵水库写生时合影(上世纪60年代)

1960年,丰子恺(左四)在辅导画院首批学员

丰子恺(右)与程十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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