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出来了！清宫“美容大王”的驻颜秘方，竟然是是敷面膜

无论是晚间的悦己仪式，还是无奈的营业需要，在肌肤修复更新的黄金期放弃“休养生息”，而是糊上一层层脂粉去加重其负担，古代美人们实在心有不甘。

事实上，中国古代的医家兼化妆品配方师们，一直都在努力将“保养”与“夜妆”结合，想方设法开发出既有化妆效果、又不会带来过多负担伤害、甚至还能保养肌肤的产品，作为晚间妆饰所用。

以唐代为例，当时，人们已经清楚地意识到含铅量极高的胡粉会让皮肤变黑变糙，美容变毁容，绝对不适合晚间使用。尽管民间有各种“炼粉方”对胡粉进行祛毒加工，不过，加工后的胡粉就算能做到“无害”，离“有益”还差一大截。

这么一来，唐代养肤型夜妆产品首先需要攻克的技术难关是：找到胡粉的替代品。

于是，在药王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要方》中，用牡蛎壳研磨、煅烧而成的细粉，出现在了用于晚间妆饰保养的美容方中。

像是一款能够治疗面部黧黑暗沉、肤质粗厚的方子，以白附子、密陀僧、茯苓、芎（草字头下面一个“穷”字）与牡蛎共同研磨成粉，加入羊奶调成膏糊。晚上睡觉前涂在脸上，还要加以按摩促进吸收，第二天早上再用浆水清洗。使用个五六次，就能脱掉一层老化角质，脸上的黑斑也能随之消退。[1]

严格来讲，按照“粉末状药料+水、乳或蜜调和成膏糊，以‘夜涂旦洗’的方式使用”这个定义，这款美容方更适合归入“睡眠面膜”品类。不过，鉴于配方中有牡蛎粉的加入，使得成品白色膏糊在具备美容养颜效果的同时，也能够起到匀亮肤色的作用，四舍五入，差不多可以对标现代素颜霜了。

何况，这款“夜妆素颜霜”涂抹后还需要按摩，估计就寝时，脸上只会残留一层薄薄的粉霜。牡蛎粉末的即时增白功效，将美人面部若干瑕疵尽数掩盖，再加上古人晚间照明都是靠蜡烛，本来就朦朦胧胧的，涂这样一层“夜妆素颜霜”，说是开了美颜滤镜也不为过。

内闱之中，用于晚间、兼具保养与夜妆功效的美妆品，一定是有市场的。

比如，想敷个睡眠面膜做晚间保养，又担心皇帝突然“查房”？大可以用这类“夜妆素颜霜”耍点小心机，保养上妆两不误。唯一需要拿捏的就是粉霜的用量，万一贪图保养功效而涂过量，好像在脸上糊了个石膏面具，一做表情还掉渣，那就吓人了。

其实，以牡蛎壳研磨后的粉末代替铅粉作为晚妆，在唐代并不罕见。除了牡蛎，更加稀少且昂贵的马珂（一种色泽白润的贝壳）与珊瑚，也被用来调配这类“夜妆素颜霜”。而且，用来调粉的不是羊乳牛乳，竟然是金贵的人乳[2]——没错，这种用料华丽、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高奢”味道的夸张配方，大概也只有在唐代特别盛行。

无论古今，对于“贵妇”阶层来说，美容品的成分，永远是来自异国远乡、山巅深海的自然造物所化、越稀缺难得越好；然而对于大多数普通女性来说，在成分与功效之间，性价比才是王道。

以牡蛎、马珂、珊瑚研磨成的粉末代替铅粉，平民女子只能表示“打扰了”。于是到了元代，更接地气的《居家必用事类全集》中，一款“涂面药”成了唐代高奢“夜妆素颜霜”的完美“平替”。

且看配方：白附子、密陀僧、茯苓、香白芷、桃仁，再加上胡粉各一两，修护美容兼备，药效妆效齐活！虽然这款涂面药的使用方法，依然是“用乳汁”调和（换成白水也无妨），然后“夜涂旦洗”。[3]

从配方角度来看，这款“涂面药”中含有胡粉成分，不能算是绝对无害。但胡粉的添加量并不多，且其他药料的加入，多少能使得上妆过程兼带些许保养效果，这就有点儿类似当今年轻人可乐泡枸杞、正负扯平的“朋克养生”吧！

如果嫌《居家必用事类全集》中的“夜妆粉底”（因为配方中出现了铅粉成分，所以还是考虑把它归入粉底类）还有些烦琐。那么，根据“保养药料+铅粉+调和剂”这个配方公式，不难找到其他功效类似、调配更方便省事的“夜妆粉底”替代品。

比如，用鸽子蛋的蛋清调和产自杭州的高品质“杭粉”，之后像搽粉那样涂在脸上，使用十日就能使肌肤“莹白如玉”——完全是美白粉底液的节奏！

这个“秘传白肌肤方”，据传是清朝慈禧太后的保养秘方，鸽子蛋清既能细嫩收紧肌肤，同时兼作调和成分，一举两得；而“杭粉”作为铅粉中的“地域限定”，品质相对更高，调出的“美白粉底液”更加轻盈细腻，使得妆效更加出众。

说真的，作为清代知名“美容大王”，慈禧太后的“冻龄肌密”远不止如此。另一个据说是某医人传授的“慈禧太后驻颜方”，分为外敷和内服两个方子，老佛爷数十年来天天“内外兼修”，才做到年近六十，“望之如三十许少妇”。

其中外敷的方子，是以珍珠粉调和滑石粉、杏仁和麝香，研磨后用鸡蛋清调成糊，涂敷脸上后第二天早上洗去。虽然还是“睡眠面膜”的用法，但珍珠粉能即刻提亮肤色，滑石粉令肌肤顺滑，再加上杏仁的滋养和蛋清的紧致功效，涂着这样的“睡眠面膜”过夜，的确也有那么一丢丢“逆龄冻龄”效果。

老佛爷都这么勤力保养，身边的宫女们自然不能偷懒。晚清宫女回忆宫中生活的《宫女谈往录》中就提到：

我们白天脸上只是轻轻地敷一层粉，为了保养皮肤。但是晚上临睡觉前要大量地擦粉，不仅仅是脸，而且脖子、前胸、手和臂要尽量多擦，为了培养皮肤的白嫩细腻。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必须经过长期的培养才行。

当时清宫的审美趋势是讲究“珠圆玉润”，不管穿衣打扮还是皮肤妆容，都要由里到外透着一种贵气雍容。慈禧太后晚间使用的保养品，普通宫女当然无福消受，但结合上面两个方子以及宫女的描述，在晚间使用以保养为主、兼具修饰美容功效的“夜妆粉底”，在清宫上下都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可话说回来，只涂一层美白肤色的“夜妆素颜霜”或“夜妆粉底”，要是衬上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蛋儿，恐怕也没有多好看。

北宋官二代婉约词高手晏几道，曾写下“宿妆曾比杏花红，忆人细把香英认”（《踏莎行·柳上烟归》）的词句。可见，除了讲究肌肤白皙胜雪，凸显自然健康的红润感，也是“宿妆”的一大关键。

在北宋之前，兼具美白肤色、提升气色的“润色版夜妆粉膏”早已安排到位。同样是孙思邈所著的《备急千金要方》2.0版——《千金翼方》中，一款具备美白遮瑕、滋养提亮、修正肤色等多重功效的美容方格外亮眼。

这款方子，包含了一般贵妇面霜中必备的珍珠、重口味美白成分白僵蚕，再加上雄黄与朱砂，共同研成粉末。之后用面脂和胡粉，将上述四味药料粉末加入，共同搅拌均匀，就制成了一款功效周全的护肤美颜粉霜。

由于方子名为“悦泽面方”，咱们姑且就把制成的产品叫作“悦泽贵妇霜”吧。

与同时期的白色“夜妆粉膏”不同，“悦泽贵妇霜”除了添加白色的胡粉，还加入了黄色的雄黄与红色的朱砂，红黄白三色调和，做出的成品，大概会呈现出自然的肉色，比白色的粉膏更接近肌肤本身的颜色。

如果朱砂的成分略微加一点儿，上妆手法又得当的话，打造出一张无瑕自然还红润饱满的小苹果脸蛋儿，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红、白、黄三种颜色的调和，比起今天法国某兰的流星粉球还差些，但这款“悦泽贵妇霜”从功效和妆效的角度，足以甩开同时代的“夜妆素颜霜”和“夜妆粉底”一大截。

虽说《千金翼方》依然把它归入了晚间保养品的行列，并且强调，其使用方法是在晚间涂抹上妆后，第二天早上用醋浆水洗掉（同睡眠面膜的用法）。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悦泽贵妇霜”只限夜妆使用。

在早上洁面之后，你依然可以把它作为粉底来涂——而且据方子描述，坚持使用该方一个月，肌肤会变得细腻滑润，犹如凝脂，五十岁的人涂了也能“面如弱冠”！

……

等下，“弱冠”这个词儿，不是专门形容二十岁年轻男子的吗？以“面如弱冠”——而不是“面如及笄”“面如豆蔻”之类女性专属形容词此来做比喻，莫非此款“悦泽贵妇霜”的目标客户群并非贵妇，而是精致的中年土豪老爷们儿？

要知道，唐代男性公务员的仪表形象，可是与个人仕途有紧密关联，五品以上的官员，如果“形容衰老”，就算没到退休年龄也要提前“下岗”[4]。

莫非，红烛之下勤力保养妆饰的，也有相当一票政界精英？或者，男性公务员们为了延迟退休，天天入朝前都要往脸上抹一层素颜霜、粉底霜，中年大叔变少年鲜肉？交友结党变广结CP？……啧啧啧，咱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想啊！

[1] 〔唐〕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卷六“面药第九”之“治面黑䵟，皮皱皴，散方”。

[2] 〔唐〕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卷六“面药第九”之“治面䵟、乌靥，令面洁白方”。

[3] 〔元〕《居家必用事类》庚集“闺阁事宜”之“涂面药”。

[4] 见〔唐〕杜佑《通典》卷三十三“职官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