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神话：悟空》天命人计划幕后策划人为什么是葫芦仙人袁守诚？

文|姜贫

「这个故事，得从一个钓鱼佬说起。」

游戏剧情，作为构成玩家体验的重要部分，一向是为人讨论解析，甚至延伸二创最多的一环。

而剧情解析，无论是平铺直叙带观众捋一遍剧情，还是深究人物形象的发展，关键伏笔的文化背景，都坐拥着莫大的市场。

截至今日，黑神话悟空的剧情动画《六样情》

已经斩获近两千万播放量

而《黑神话:悟空》，作为一部文化属性极其浓郁的游戏，必然存在着交流讨论，乃至单纯还原作品氛围的空间。

这点需求，在油管之类的的国外平台甚至掀起了更大的“西游热”。

比如油管上某订阅不足10万的越南博主，就靠发布黑神话的短视频，在短短几天内斩获2亿+的点击量，每个关于《黑神话》的视频播放量都在几百万，最高的一个甚至超过4100万播放。

而越南的游戏玩家更是在短短5天，就发布了第一版翻译补丁，相比4年才推出的越南语《荒野大镖客》，几个月才出现越南语补丁的《艾尔登法环》，已经是神速中的神速了。

而由越化组“亚洲游戏协会”发布的最新补丁，已经细致到连墙体上的汉字，音乐里的歌词，玩家在游戏中能见到的所有文字，都尽可能地实现了越南本地化。

——是的，你甚至能听到用越南语唱的“黄风岭，八百里”。

除了肉眼可见的文字内容，完整的越南语配音工作也在玩家社区中稳步推行，目前已经推进到了第四章。

但溜了一遍市面上关于黑神话的背景解析，除了感受外国友人奇妙的文化观察视角之外，更多的，则是看到了一个神秘却普遍的问题

——是个人都知道玄奘西行取真经，但没多少人知道这金蝉子转世是为了什么踏上的西行之路。

一开始听到这个问题，纯凭印象，不少答案在我脑子里转了转，

有说是如来花五百年写了真经宣扬佛法的委托，有说是李世民对玄奘高僧的嘱咐。

对，但也不全对。

——要追根溯源这因缘际会，得从那个贯穿黑神话始终的人，和一位钓鱼佬开始。

话说长安城旁有一大河环绕，名曰泾河，泾河之中有一龙王，正为今年的渔获烦恼。

——要说为什么，因为这届钓鱼佬准得出奇，出竿必中绝不空军，再这样下去泾河的水族都要被捉空了。

泾河是黄河支流渭河的第一大支流。古人认为泾水清，渭水浊。泾水流入渭水时，清浊不混，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就是成语“泾渭分明”的来源。

仔细一打听，才知道是城里来了个百算百中的算子，能准确掌握泾河水族的位置，天天给钓鱼佬出谋划策。

泾河龙王见人起意，扮作白衣秀士去和这算命先生打了个赌，赌这城中何时下雨，下多少雨，算不准就把铺子给砸了，反正管雨的是他，这把必赢。

没成想，玉帝一道降雨圣旨下来，和这算子说得半分不差，泾河龙王输不起，在手下的怂恿下偷偷改了降雨量和时间，回去找算命先生对峙。

可他到这铺子的第一秒，就被这算命的警告了:

还想着打我脸呢，你犯了天条，小命都要不保了，剐龙台雅座一位。

剐龙台是专门用于处决龙族的刑场，剐龙台的名字来源于给龙剥除龙鳞的过程。游戏中获得的飞龙鳞片，就是泾河龙王的鳞片

泾河龙王大惊，忙呼先生救我。

算子给他指了条明路——找当今圣上，在午时三刻把他身边的丞相魏征拖住就好，他是给你行刑那人。

袁守诚有外号神课先生

这也是《黑神话》初期美术设计稿的名字

龙王直接托梦给李世民，我是龙，您也是龙，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李世民一想是这回事，于是在行刑当天用下棋拖住魏征。

可惜这当今圣上是个臭棋篓子，每下一步都要陷入漫长思考，看到魏征趴在桌上睡得香甜也只当是人家工作劳累。

直到人家醒来，魏征已经在梦里收拾完泾河龙王，龙头都给挂到市曹上了。

“头悬市曹何故”

龙王越想越委屈，化作冤魂天天在梦里压力李世民:说好的救龙一命呢，这当今圣上说话不算话的。

在泾河龙王的日夜骚扰下，李世民的身体状况每日愈下，整个人即将一命呜呼，甚至上地府走了一遭，在无数惊吓后，对鬼神佛法的依赖直线上升。

也是魏征把唐王从地府手里捞了回来

于是，李世民选中唐僧主持水陆大会，超度阴间的孤魂野鬼。

就在会上，一位老僧给唐僧送去了锦襕袈裟和九环锡杖，并告知了众人小乘佛法不顶用，这大乘佛法才是正道。

这话一撂下，这僧人竟直接变作了观音和她的座下童子（木吒），告诉众僧要想取那大乘佛法，得只身一人前往天竺，在西天把经给取到。

届时，“我佛如来的大乘佛法，能解百冤之结，能消无妄之灾”。

李世民来了劲，着急忙慌地办在会上选了玄奘作为官方唯一指定取经人，甚至和他拜为异姓兄弟。

而这，就是西游大计真正的开端。

先引泾河龙王上钩，再挑皇帝身旁的魏征来监斩，然后叫泾河龙王去找李世民求助，通过连环计一步一步拉李世民入局，这一切的谋划，最终目标就是李世民。

那深居幕后的算命先生，就是游戏中指引天命人直面四渎龙王，升级葫芦，传授神通，甚至编纂了影神图的“神算先生”

——袁守诚。

袁守诚，在吴承恩所著西游记中是个识天命的算子。

开启西游大计后，整个人就隐去了身影，深藏功与名。

「相貌稀奇、仪容秀丽、能知前后、善断阴阳」

但到了黑神话，这个身份，连带挑起“西游”的整个事件，都蒙上了一层“天命”的色彩。

在四渎龙神口中，泾河龙王是为了成全整个西游大计身死，被迫牺牲自己的垫脚石。

而四渎龙神本身，也背上了“舍生成仁”的天命，天命人在袁守诚无微不至画外音的指引下，将四位龙神一个个击溃，也成了除了杨戬“梅山兄弟”以外最大的支线。

四渎是我国古代对四条独流入海的大河的称呼，即：江、河、淮、济（长江、黄河、淮河、济水）。

在赤髯龙面前，他会唱“木生炉烟，雾长雷电，击背而歌，真意自现”，叫你攻击赤髯龙的背上弱点。

在小骊龙门前，他会唱“声震波浑，滩余旧痕，藏战于守，巧便为门”，叫你跳上场地的石头躲避攻击。

面对数值怪青背龙，他会说“夕照剑辙，万象澄澈，电光朝露，聚散离合”，让你不要给他给刀附魔的机会。

最后的小黄龙，他叫你“细碎沾衣，萦空堕地，犁然寡欲，心动神疲”，暗示他的攻击欲望不强，可以拉开距离慢慢打。

而袁守诚本人，也变成了能在梅山大画下和弥勒这“未来佛”平起平坐的存在。

葫芦精魄有他，学安身法有他，做大支线有他，影神图也有他。

排场还是相当之大的

在众多对我们无私的NPC中，黑风山土地是受了菩提点拨，四妹是有那因缘和情愫，六丁六甲是大圣的老友，弥勒是作为未来佛对大圣和二郎神未来的投资。

表面看来，这个算命对天命人的好，显得没有来由。

但实则，游戏里早就明里暗里给了答案。

弥勒对二郎神的帮助，也是出自私心。

从表层看，袁守诚一切都是为了“天命”，为了引导众妖的命运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四渎龙神的现状

也是袁守诚一手促成

但实际上，他对附身自己，能帮助天命人的小黄龙喊到“不妨再赌一赌”，对天命人踏上梅山，反抗所谓天庭天命的行为也深以为然。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如果是单纯的算命先生，就算知道也哪敢持有不同立场。

他的身份，或许能从最后他给的葫芦——上清宝葫芦里略知一二。

道教总共有“三清”尊神，而其中一位，全名为“上清灵宝天尊”，和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并列。

换句话说，袁守诚本人或许就代表了道教的友善力量，

也证明了悟空要反的天也并非铁板一块，这为了众生的“得道者”，也必然能从各方得到“多助”。

写这篇稿子时，正巧碰上IGN的一系列投票乐子：

先是因为黑神话以90%登顶断崖领先其他项目而直接隐藏投票入口，再是三小时内激增两万张80%败率的投票硬生生把他拉下第一，最后玩家的冲天怒火直接把ign的玩家评分榜掀了：

黑神话超越大镖客，成为ign玩家评分第一。

只希望IGN看看那泾河龙王的结局：

为了赢而暗改数据，最后只能落个头悬市曹的下场。

前文提到，袁守诚创作了全游戏至关重要的影神图，承担了整场“四渎支线”的画外音。

换而言之，他在叙事层面上是享受了一种超然待遇的。

但实际上，有这种待遇的NPC还不止一位。

还有个从预告片就开始念叨，每章结尾还会对着卷轴向你念叨西游记中各种人物的特别存在

——大圣六根的引路人，老猴子。

哪怕到了影神图，他也是这个名字

说明可能连袁守诚也不清楚他的底细。

大圣本身的反抗自成一个故事，但他身上散落的六根，却也各有各的因缘际会。

先从六根的名字说起。

六根的名字，取自西游记本篇第一十四回「心猿归正 六贼无踪」，是悟空拜师同回遇到的六个强盗，被悟空一棍毙命。

那人道：“我等是剪径的大王，行好心的山主。大名久播，你量不知，早早的留下东西，放你过去；若道半个‘不’字，教你碎尸粉骨！”行者道：“我也是祖传的大王，积年的山主，却不曾闻得列位有甚大名。”那人道：“你是不知，我说与你听：一个唤做眼看喜，一个唤做耳听怒，一个唤做鼻嗅爱，一个唤作舌尝思，一个唤作意见欲，一个唤作身本忧。”

很显然，所谓的杀死也是写意的手法。

六贼对应佛教六识与道教六识，即六种欲望的具象化，杀死六贼象征着修行者想要得道或者超脱，必先祛褪六贼，克服此六欲。

这点在原著中曾多次点出，就比如第四十三回「黑河妖孽擒僧去 西洋龙子捉鼍回」：

行者道：“老师父，你忘了‘无眼耳鼻舌身意’。我等出家人，眼不视色，耳不听声，鼻不嗅香，舌不尝味，身不知寒暑，意不存妄想，如此谓之祛褪六贼。你如今为求经，念念在意；怕妖魔，不肯舍身，要斋吃，动舌；喜香甜，嗅鼻；闻声音，惊耳；睹事物，凝眸；招来这六贼纷纷，怎生得西天见佛？”.

这六根以六贼为名，正应了悟空临死在牛魔王怀里的嘱托：“我死后化的东西，碰不得。”

于是，我们能看到，这手持根器的人，各有各的悲剧。

外形设计为重明鸟

重明鸟是中国古代神话故事中的神鸟，能驱邪祛灾

第一章，火烧黑云，探讨的主题，是所谓贪念。

西行路上，金池长老因对袈裟滋生贪念，一把火烧没了禅院，害死了自己。

“我空挣了几百件袈裟，怎么得有他这一件”

五百年后，借着“眼看喜”根器重生的金池，没了用来视物的双眼，而贪念依旧不减。

这缺失的一对眼睛，点出了沉沦贪欲的盲目，可以说是“贪”的具象化了。

参禅百年，不敌贪心一瞬。

那影神图里，狼斥候，狼剑客，一个四处学艺学了个囫囵，一个捧着把剑钻研人情世故。

旧凌虚子因为愧疚重新赴死，新灵虚子贪念四起不得狼心。

想着复活老友重振禅院，但这熊罴每一次都没能得偿所愿。

黑熊精是重建了一个观音禅院。

但，“人心若是烧没了，修好一座破庙又有什么用呢”。

外观设计为中国最古老的乐器之一——埙

第二章，风起黄昏，描述的求而不得，都是一时“嗔”念。

这一章的根器叫耳听怒，这章的影神图里，每个角色都写了段自己的“罗生门”。

虎先锋也好，黄风怪也好，灵吉也好，所有的故事都是我们从他人口中听到的，所有人在自己口中都是好的，在别人口中都是坏的，一切善恶全凭一张口，一双耳。

面对各执一词的众生，天命人只有自己去看。

虎先锋兄弟曾经也接下父辈衣钵，是为民除邪，被修了寺庙供了香火的好妖；

斯哈哩国的满城百姓也曾因黄风大圣的一时善举而举国欢庆；

几百年前，黄风大圣还是只顶级好妖

本来引路指南的黄风岭土地，因为一时贪欲成了块会说话的烂石头；

而救人渡劫的灵吉菩萨，也是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所谓善恶，从来只在一线间。

像是那蝜蝂背上的定风珠，上一刻还是佛头眼中用来纵容作乱的道具。

下一刻就成了天命人手中一键坠机的黄风特攻宝具。

而“嗔”的悲剧，就发生在这黄风岭的众生之间。

灵吉菩萨因为“日不落国”不信神佛，在一时愤怒之下选择放虫作乱，变鼠为患。

黄风大圣因为灵吉告诉他逃不掉仙和妖的界限，在逆反之下选择自暴自弃，为祸人间。

疯虎因为看到了大哥为了救自己，向黄风大圣讨饶，就和虎先锋兄弟反目，陷入疯癫。

想善的善不得，作恶的得自毙。

“你听，那风里传来的，都是求而不得的声音。”

第二章的各位妖佛

细究起来的前后反差比结尾动画的书生还大。

外形设计是一只十尾金鱼

第三章，夜生白露，讲的全是黄眉这顶级妙人的故事。

说起黄眉这人，可谓是五毒俱全：杀生、偷盗、邪淫、妄语、馋酒、贪眠、耽乐、纵欲他样样欢迎。

可细究起来，这些从来都是他用来证明一件事的手段，绝非目的，而他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赢。

用颠倒黑白的法子，在金蝉子面前赢，在弥勒面前赢，在西天面前赢，甚至在如来面前赢。

为了赢，他能篡改佛的定义，把自家地盘当成灵山西天。

“正果金身，去什么灵山，这就是西天，我就是真佛”

惑乱人心，倒果为因

对从花果山逃难的赤尻马猴，他用力量诱惑。

对逃离四渎职责的青背龙，以赌约试之。

对亢金星君，他塞进人种袋，编织虚假记忆。

因为不爽师弟金蝉子，他刻意找了“不空”“不能”“不净”“不白”组了个盗版取经人F4，被不能的正直气得够呛，还靠师威耍赖。

明明天命人的棍子都到眼前了，却还能梗着脖子说自己没有输。

颠倒黑白，执念输赢，其名为“痴”。

这鼻嗅爱，也是痴的一种，说的是盲目痴迷，被表象迷惑，明明缺乏对真理的感悟，却盲目自大，以为了解了全部真谛。

作为六章间为数不多炼化了根器的人，这含义只能说和他再合适不过。

你赢到最后，就是输输输

写完了“贪嗔痴”，这剩下三章，是写上了“生老病死”外的佛家八苦。

外观被设计为七子莲蓬

第四章，曲渡紫鸳，写的全是“爱别离”。

在盘丝洞，天命人和猪八戒都邂逅了自己的挚爱。

危机重重的盘丝洞，天命人几次都险些丢了自己的猴命，但四妹的存在，却数次救他于水火，醒来身旁不是解毒丹药就是珍玩，总是臭着张脸来，行为却处处是关心呵护。

满是猢狲泼皮小圣的六章

就只有她喊你“臭猴子”

像是物品介绍间不经意漏出的“告白”，或是哪怕顶着受伤风险也要救上“臭猴子”的奋不顾身，都让人怀疑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制作组没细说的前世纠葛。

“起念断然有爱，留情必定生灾”

但就像开头说的那样，有了爱，紧接着就是“别离”。

渴望去看“山外青山”的四妹，终究还是因为坏了天庭众神将整个盘丝洞当作大炼丹炉的大计而被盯上，被鹤仙人开玩笑般丢去“炼丹”。

杀上天庭的心又急迫了几分

哪怕被王灵官带走前还对着天命人喊“快走”，无数的纠葛也在此画上了休止符。

这舌尝思在紫蛛儿去世前是代表朱家七口的七枚

缺了一枚，说明四妹可能还在。

天命人和四妹的缘分尚且未竟，但八戒和紫蛛儿的故事，已经是真真正正的“别了离”。

传说那天蓬元帅因为醉酒调戏嫦娥而被贬入凡间，成了个“相貌腌臜”的猪妖。

但瑶池之中，除了倒酒那身着紫纱霓裳的仙娥，又有谁正眼看他？

只是因为撞破了领舞仙子和情人的幽会，整个人的命运就被扯进了一个悲剧的漩涡中。

但哪怕明知前有即将发生的悲惨命运，紫蛛儿还是义无反顾地跳进了这漩涡。

就像袁守诚吟的那首诗：

“本是女中仙，思凡堕九天。作茧缚洞中，人间又一年。”

——或许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重新开始，无视仙娥和元帅的隔阂，真正牵起红线吧。

“他投胎成了只猪？那我也去投胎蜘蛛。”

但二人的相遇总像命运作弄。

西行路上，二人作为敌人相遇，哪怕认出了也没敢相认，能停耙留住性命，已经是仁至义尽。

天命人旅途中，看见苦守五百年的紫蛛儿，这封了佛位的猪头背负太多，只能故作薄情撇清关系。

獠牙里吐出的，全是尖牙利齿的嘲讽，故作滑稽的调戏，虚情假意的承诺，但真正的感情如何，只有自己知道。

天蓬元帅的原画

这么帅怪不得有人为他守500年。

在打败百眼魔君后，朱家大院会变成白天，此时天命人再来探索，到黄花观会发现一座紫蛛儿的墓。

上面写到：“始知风尘苦，终罹太真毒。”

太真就是“终有一人字太真”的杨玉环

墓上供奉的那颗定颜珠，是八戒西行路上为数不多，最宝贝的法宝。

化用西游内容最戳心窝的一次

这章的根器是舌尝思，结尾动画名字却是“勿听”，或许只有听了说书人老猴子的话，才能领会其中深意。

“凡人也好，神仙也罢，都想着戒断过往，重起炉灶。

可命运呐，就像爱人的舌头，嘴里一套，心里一套。

哪怕亲口尝到，也不知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由第四章导演@特费脑子 绘制的中秋节贺图

外形为琥珀双头猪，在山海经中有记载，这样的双头猪叫做并封。

第五章，日落红尘，写了牛魔王这一家子的中年危机。

用猴哥的话讲：老牛这一辈子，就没选对过一次。

这挣扎无奈的一辈子，是独属于他的“怨憎会”。

牛魔王的前半生，充满了少年的张扬：

当顶级大妖风光快活，跟齐天大圣做结拜兄弟。

这时候的他，面对满天神佛也能斗上一斗，凌霄宝殿也敢冲上一冲。

风光无限

而就像带上金箍的悟空，牛魔王的后半辈子，也压在了神佛的“五行山”，戴上了天庭的“牛鼻环”：

太上老君身边的地仙罗刹女和他结为夫妻，成了火焰山的“铁扇公主”；

妻子被迫饮下混杂夜叉血脉的子母河水，从此二人两地分居，给自己的孩子埋下了天庭算定的悲剧。

在积雷山云涧洞玉面公主的倒贴下，老牛和玉面狐狸生下了萍萍，也让他倍感迷茫。

身上有太多羁绊牵挂、扯不断的因果报应，他再也做不回那个“平天大圣”了。

而后，面对选择西行的悟空，牛魔王才意识到，自己作为“妖”的苦难，还远未结束。

玉面狐狸因为天庭的默许，被八戒一耙打死；

红孩儿被孙悟空送去南海当“善财童子”，铁扇仙因为芭蕉扇受了不少委屈，此时的牛魔王只有满腔怒火，却没注意得到眼前行者的无奈。

而没有当年心气的他，再次面对漫天神佛，也只落了个牛头落地。

再后来，牛魔王皈依佛门，昔日的豪放不羁，不复再见。

他谢绝了所有的宴请，不再游历四方，反而成日留在火焰山，陪一家四人过日子。

他向妖的命运低了头，可这命不会轻易放过他。

并封的意思是瞻前顾后，悟空以身死换天命，他的琥珀已经出现裂痕一往无前，牛魔王收进肚子的却修补完全，重新畏首畏尾。

在花果山，他被天庭拨调，对昔日兄弟刀剑相向，这时才理解他西行时的苦心。

到火焰山，他收好根器，却看到红孩儿因为虚无的仇恨与自己反目，想要去蚍蜉撼树。

如果“怨憎会”出现在家庭关系中，父母兄弟姐妹、血脉亲戚，在一起时相处不融洽，经常争吵，碍于血缘纠葛，又不能完全不理不睬、一走了之，甚至远离时还会感到愧疚，可谓是爱恨交割、同室操戈的心理痛苦。

此刻的牛魔王，终于成了那个火焰山上疲惫的中年人。

他看到了许多，也懂了许多，但什么都做不了。

他愿这一天永不到来

却又盼着这一天快点到来……

金箍，不必多说

最后一站，未竟，得分两部分讲。

先是普通结局。

天命人过五关闯六将，在神佛指引之下走完了这天命之路。

和八戒收集完了大圣的所有套装，在外表上这寡言的猴子已经和那猴王别无二致。

在老猴子的引渡下，天命人在石茧中遇见了大圣残躯，哪怕收走根器，他也证明了自己作为大圣接班人的资格，通过了这悟空肉体的考验。

回收完根器，天命人跪坐在地，老猴子一声叹气，给你戴上了残躯剩下的金箍。

——你继承了大圣肉体的所有，包括头上的金箍。

与这天命的争斗，终究是落了个空，也不怪老猴子最后的叹气，他是在叹悟空最后的“求不得”。

从此，世上再无齐天大圣，只有斗战胜佛

而完美结局，所传达的意思则有些许不同。

从白衣秀士开始，你开始发现有心人留下的明里暗里的指引。

有时是金池长老执念化作的旧观音禅院；

有时是隐匿在过去的斯哈哩国的降妖之战；

有时是弥勒留下的瓜田和禁字决；

有时是紫云山那卯日星君的悲剧；

有时是老牛留下的避水金睛兽；

有时又是受了五蕴的大石敢当。

引你进隐藏地图的，正是杨戬的一众兄弟

你一路夺法宝，收奇兵，六根之路的隐秘尽收眼底。

最后你发现，梅山的隐藏大画正向你敞开，等待着你的是，清源妙道真君、护国灵应王、川主帝君、清源妙道护国崇宁真君川蜀大帝威灵显化天尊——二郎神，杨戬。

山里冷，猴有影，猴欢喜

而经历了这场惊天动地的决战，或者说考验，天命人才能通过杨戬存放的真正“意根”，知道这六根的隐秘，以及大圣的苦心。

以肉身之死，换精神永续。

——大圣的肉身并不重要，他要做的，是把这头上的，心里的，佛门的，天庭的箍一并摘下来。

在多周目，要想给“意根”加点，就只有打败二郎神一条路

拥有了真正意根的天命人，自然无须再戴上金箍再入轮回。

他将继承这大圣的未竟之意，做那未竟之事。

要想知道这结局最后在写什么，我们得回到游戏的隐藏道具——“五蕴”之上。

影神图中，这收集五蕴的通臂猿猴将悟空从小照顾大，几乎算得上他的养母。

悟空死后，有一日仙人托梦，叫她收齐色蕴、受蕴、想蕴、行蕴和识蕴复活大圣。

遇上和大圣一个模样的天命人

她直接把手上的五蕴都交了出去

而五蕴丹作为全游戏唯一只能获得一次的仙丹，其代表的含义也极为特殊：

五阴即是五蕴，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这前七苦皆由此而生。

而将这五蕴放进炼丹炉，所代表的或许就是佛家八苦的最后一苦——五蕴炽盛。

也只有打败了这“五蕴支线”的最后boss“大石敢当”，天命人才有前往梅山和二郎相会的资格。

可以说，这主线的六根之旅，只有领会了其中的苦难才能真正功德圆满。

总有人说，黑神话的“阴谋论”基调是否定西游这个旅程本身的，

但五蕴的存在或许本来就反映了西游之旅的意义——了解这皆苦的众生，看透这纷乱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