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中国行｜曼德拉山岩画：远古游牧民族的生活“日记”

今年7月26日，“巴丹吉林沙漠—沙山湖泊群”申遗成功，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除了奇绝秀美的沙山湖泊风光，在距离巴丹吉林镇212公里的曼德拉山上，还留存着距今6000多年的古老岩画群，是不可多得的文化遗产瑰宝。

曼德拉山岩画群位于阿拉善右旗曼德拉苏木克德呼都格查境内，进入曼德拉山岩画区，沿着步道向前，可看到山脊、沟谷旁布满黑色玄武岩石，起伏蜿蜒如长龙巨蟒，其间分布着形态各异的嶙峋怪石，在光滑的玄武岩石上，刻画着羊、马等动物，从山顶俯瞰山下茫茫草原和大漠，甚是奇伟壮阔。

巴丹吉林地区是我国北方草原岩画富集区，我国7大岩画宝库之一，也是世界岩画宝库的重要组成部分。巴丹吉林岩画大多凿刻在山脉的悬崖峭壁上，绵延数百千米，跨越十余个世纪，是不同历史时期、不同民族在漫长岁月中创造的多民族艺术画廊。其中，曼德拉山岩画群最具代表性，另外还分布有笔其格岩画群、海日很岩画群、苏亥赛岩画群、雅布赖山脉中的手印岩画等69处，共3万多组、数十万个个体，统称为巴丹吉林岩画。

据专家考证，曼德拉山岩画约从旧石器时代晚期开始，经新石器时代、青铜时代、早期铁器时代、北朝至唐代，西夏至元、明、清时期，跨度约6000年，记录了远古及近代阿拉善地区的经济文化、社会生活形态及自然环境风貌，被中国著名岩画研究专家盖山林盛赞为“美术世界的活化石”。其质量之高、数量之多、内容之丰富、时代之久远实属罕见，为研究我国北方少数民族的历史、艺术、美学、宗教、民俗等提供了翔实资料，2013年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曼德拉山岩画极为密集，在东西3千米、南北6千米的范围内，分布着4234幅岩画，属羌、月氏、匈奴、鲜卑、回纥、党项、蒙古等北方少数民族制作。画面内容为狩猎、放牧、战斗、神佛、日月星辰、寺庙建筑、舞蹈、竞技以及游乐等。其雕刻精湛，图案逼真，形象生动，如陈设于天地间的大型露天岩画博物馆。据专家考证岩画的色泽和水温水源资料推测，大约在几千年前曼德拉山周围湖水环绕、水草丰茂。当时曾有许多游牧、狩猎民族在此繁衍生息。满山岩石上留下的艺术图案，反映的就是这些民族部落的历史。

阿拉善右旗文保中心主任范永龙向记者介绍，曼德拉山岩画有凿刻、磨刻、划刻三种刻画方式。随着铁器出现，划刻更加精美方正，并出现几何图形。从捕捉羊群、骑马狩猎场面的简单刻画，到后期部族有组织地记录祭祀祈福场景所呈现的大型组图，游牧先民们凭记忆将日常所见刻录于岩石上，这些岩画就相当于先民的“日记”。

在岩画上，形态各异、物种多样的动物形象或静或动、或站或卧、或单或多，令人叹为观止。可以从羊角的形状和笔画的繁简，清晰分辨北山羊、羚羊、盘羊等本地动物，而根据氧化作用造成的颜色深浅，又可区别开年代先后。

这些岩画虽寥寥几笔，但是身姿矫健、线条流畅的骏马、伫立时威风凛凛的牦牛、身负重物的双驼峰，都极具神韵、呼之欲出，表现出古代阿拉善人对高原动物的驯化与利用，其生动神态即便在今天也难以完全临摹复刻。岩画中也有表现人类活动的画面，如放牧、狩猎、对搏、歌舞等。而更为繁复的日常生活，及生育崇拜（如众多腹中怀有孩子的女子形象）的出现，也代表着部族生息繁衍的壮大。这些岩画庄严中见活跃，方正中见变化；古朴粗犷，像儿童笔下的形象，颇得天真自然之美。

在甘肃、新疆一带也分布不少岩画，如知名的贺兰山岩画、阴山岩画、武威岩画等，它们与曼德拉山岩画题材类似，都是游牧民族生活的生动刻画。贺兰山岩画以花岗岩为主，曼德拉山岩画则在质地更为坚硬的黑色辉绿岩上作画。除了石质有所区分，曼德拉山岩画面积大、数量多、题材丰富、刻画清晰且时间跨度大，都是其突出特点。

6000多年暴露于原始的自然状态中，曼德拉山岩画如何能清晰且完好地保存到现在？范永龙表示，相比更易剥落的砂岩，辉绿岩含铁，较为坚硬，风化作用对其影响较小。得益于此地干旱的气候，岩画在干燥条件下得以保存。“风化和雨水都没太大影响，但岩画最怕急剧性的暴雨。黑色岩石吸热，如果临时降暴雨强行降温，热胀冷缩后容易炸裂。”范永龙说。

另外，岩画暴露于石山，让测定和保护难度都更大。范永龙介绍，目前，岩画断代在全世界都是难题。碳14探测会破坏岩石结构，而且如果每幅岩画都加盖玻璃罩的话，反而会破坏环境，对岩画造成损害。因此，阿右旗近年来通过制定保护管理办法、对岩画实行包含编号和GPS定位在内的“身份证”管理等措施，加大对岩画的保护力度。同时，完成23幅精品岩画围栏工程，并加强曼德拉山岩画群安防工程。“如果发现游客有不文明行为，我们从山下的监控站，就可以通过喇叭喊话对其进行制止。”范永龙说。

目前，阿右旗正积极创建曼德拉山岩画3A级景区，成立了“中国岩画研究中心巴丹吉林岩画研究基地”，为国内外专家学者搭建了研究信息平台。依托区域内文物古迹历史悠久、民族特色鲜明的优势，开辟了巴丹吉林镇至巴丹吉林庙、阿拉腾特布希庙、曼德拉山岩画三条旗内旅游线路，促进了文化旅游产业深度融合。截至目前，已累计接待30多个国家和地区专家、学者等各界参观者40万余人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