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劲乐》得不偿失||薛宏新专栏（264）

得不偿失

马虎三在子虚县乌有镇中学当教师。子虚县经济发达，又是全国

赫赫有名的教育强县，改革开放以后，这里尊师重教蔚然成风，教师的福利待遇好得让人咋舌。最让邻县教师们眼馋的是该县的每位教师每年都允许有 18000 元的药费报销额，小病小痛用不着自己掏腰包，只要拿着正规医院的药费单回校让校长批上“准许报销”字样，然后拿到镇教办的财务室那里就能得到全额报销。马虎三长得人高马大，身强体壮，一年到头连个喷嚏都不打，药费报销的优惠政策?嘿嘿嘿，根本与他无关。他睡觉想想都觉得自己太吃亏了，真想能大病一场取得心理平衡。

一天，马虎三的老婆柔柔闹肚子痛，他急忙送老婆到县人民医院

看病，碰巧坐班的医生是马虎三的同学张三。张三诊断完，就伏在马虎三耳边问道：“老同学，药方上是写你的名字，还是写嫂子的名字?”

“你犯啥糊涂呀!你嫂嫂来看病，当然是写她的名字。”马虎三

觉得老同学问的有点莫名其妙。

“我的老同学呀，你们不是实行公费医疗吗?只要把药方的名字

换成你的名，嫂嫂看病，还用得着你来掏吗?”张三道。

马虎三一拍大腿，这办法妙!但他心里还不太踏实，吞吞吐吐地

问道：“这妥当吗?”

“保你万无一失!你们镇中心校的校长每次带儿子来看病，都要

求用他的大名来开药方，你看人家校长有哪一次不能报销的吗?”张

三说。

马虎三思忖片刻，说：“那好吧!”

“外人要求我这样做，还得缴 10% 的风险金。看在老同学的份上，

你的就免了!”张三笑嘻嘻地说。

马虎三回到学校，把爱人的药费单放在校长办公桌上。校长看了

看病历和药费单，没发现什么漏洞，就在药费单背后写上“情况属实，准许报销”并签了名。马虎三把病历和药费单送到财务会计手上，会计二话没说就给他报了。从此，学校里的教师都觉得有点儿奇怪，一向身壮体健的马虎三怎么也变得体弱多病，隔三岔五就会拿着一沓药费单去报销?上山次数多了肯定会遇到虎，一天，马虎三又拿着县人民医院开的病历和药费单走进校长办公室，把病历和药费单推到校长面前，讪笑着说：“近日身子总爱耍脾气，三天两头就要往医院跑一趟，自己辛苦一点没啥，还要加重政府负担，真是不好意思。”

“小马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校长

一边接过病历一边语重心长地说。

“嗯，嗯。”马虎三唯唯诺诺地应道。

“小马呀，你怎么会患上这么个病呀?”校长忽然满脸疑惑。

马虎三凑过头去往病历上一瞥，只见病历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下

腹有痛胀感，月经量突然增大……”马虎三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暗暗

叫苦：“柔呀柔，这回你可把我害苦了，怎能把看妇科的单子让我来报销!”马虎三一脸尴尬，不敢吱声。

马虎三进退维谷，幸亏校长给了他一个台阶：“小马，我可不是

针对你，每回碰上教师们有这种做法，我这个老头子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也要做得像一点，一个大男人犯什么病不好，为啥偏偏患妇科病?拿到财务室报销，还不让人家笑掉大牙!”“是，是。”

马虎三一边点头哈腰地应道，一边拿起病历和药费单灰溜溜地出了校长室。

吃一堑，长一智。马虎三以后再拿妻子或者儿子的药费单回单位

报销，就格外小心，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纰漏。一天，住在农村的老妈来电话：“三呀，你爹病了，你快回来看看他吧!”马虎三一听心里可着急：“老爹犯啥病?学生就要高考哩我可走不开!”老妈压低嗓子：“我在村委会里给你打电话，你老爹犯啥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没空回来老妈能理解，恁爹光药费每天就要 260 块，给家里寄些钱好吗?”马虎三不敢怠慢，赶紧给老妈银行卡打了 5000 元。可没几天，老妈又打电话催着要钱。马虎三心痛钱，于是又想起用偷梁换柱的方法来报销药费，于是在电话里如此这般地对老妈说了一遍。过了两天，老妈便把写有儿子马虎三名字的老爹的病历和药费单寄了过来。马虎三一目十行地看了看冗长潦草的病历，没发现月经、乳房和子宫等与男性生理无关的字眼，就安心地拿去让校长签字。校长想马虎三已经有了前车之鉴，相信他这次不会出什么纰漏，就看也没看可在药费单上签了字。马虎三到财务室那里报销取钱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儿。

高考过后，马虎三火急火燎地往老家赶。让马虎三始料不及的是，他的出现竟吓得老爹脸如纸白，浑身战栗地缩在墙角，歇斯底里地喊着：

“有人来害我，有人来杀我……”他不由咯噔了一下，原来老爹犯了“被害妄想症”，这可是精神病。更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马虎三就收到县教育局的通知：鉴于马虎三同志身患精神病，已不适应教育工作，被开除出教育系统。据说，前段时间一些地方接二连三发生了患精神病的教师乱刀砍死砍伤学生的事件，上级教育部门三令五申严禁精神病患者在教育系统工作，县教育局局长可不是傻子，谁敢冒这个险!

薛宏新 男，中共党员。曾出版《小河的梦》《婆婆是爹》《可劲乐》等个人文集，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故事会》《故事世界》《民间文学》《今古传奇故事版》《传奇故事》《古今故事报》《当代文学》《河南日报》《新乡日报》《平原晚报》等数百家报刊网络平台，现供职于原阳县城管局，原阳县乐龄书香团成员，原阳县作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