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纵横话“钓鱼”
发布时间:2024-07-02 08:00 浏览量:62
徐中煜
每天晨练时,会沿着一条天然溪流快步疾行,常常会看到不少老人在垂钓。他们有良好的装备,一根根长长的钓鱼竿伸向水渠深处,手边摆放着充足的鱼饵;自己则悠闲地叼根烟端坐在小马扎上,旁边往往会放一个盛有水的小水桶,不用问,这是为临时存放“战利品”而准备的。这些垂钓者大多数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水面,若有所思,有时也听听广播,刷刷手机,与邻近的“钓友”们窃窃私语,开几句玩笑。
晨练时,当眼角的余光看到小水桶里有或大或小的鱼,我会边走边看边问:“这是什么鱼?个儿可不小!”“哦,是锦鲤。”“那这条带胡须的又是什么鱼?”“是嘎鱼!”在不经意的一问一答中,增加了晨练的乐趣。有时候,我会下意识地赞叹:“哦,真棒,这么大的鱼!”“哈,想不到这浅浅的水渠中还有这么多种鱼!”给这些坚守垂钓、有所收获的老者以些许鼓励。有时我也会好奇地请教:“这鱼能吃?”垂钓者满脸自豪、斩钉截铁地回答:“这里的水干净,(鱼)能吃!”
当然,来这里垂钓的,是典型的“有钱有闲”之人。所谓“有钱”,是指衣食无忧,否则无法购买价格不菲的鱼竿等钓具;所谓“有闲”,是指有大把时间,能一坐就是半天甚至一天,不用到处忙碌奔波。他们并不会以卖鱼为生,而是以此为兴趣爱好,聊以打发时间。这属于体育锻炼么?显然比不上健步走、跑步,坐久了还会腰酸背疼;却是对一个人耐性、毅力、专注力的考验,心浮气躁、急于求成者是坐不住的,也就不可能钓到鱼。
打渔作为一种获取食物的手段,起源于人类的蛮荒时代。在解决了基本温饱问题后,钓鱼逐渐演变为一种生活中的娱乐方式。中华五千年文明史上,最有名的垂钓者当属商末周初的姜太公。“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讲的是才华横溢的姜太公在一次垂钓中,与胸怀大志的周文王偶遇,两人相见恨晚、相知相惜、相辅相成,共同成就替天行道、改朝换代的传奇故事。
人与鱼的这种游戏其实并不复杂:人们施以诱饵,通过“放长线钓大鱼”而有所收获,并通过口耳相传将钓鱼技能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而可怜的鱼儿,因为没有记忆,不会向同伴传递危险信号,更不会向后代传递经验教训,于是乎,在不能辨识危险的情况下,因贪图小利而不断成为人类的“盘中餐”,付出生命的代价。当然,现实生活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格局和智慧,古往今来,贪小便宜吃大亏者不乏其人,成了不长记性的“鱼儿”。少数智者也能从钓鱼中悟道,比如“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就描绘了与世无争、道法自然的心境。
正因为“钓鱼”具有一种不可言表的意境,我国先民将东南海疆边界处的若干小岛命名为钓鱼岛。据明代陈侃所著《使琉球录》记载,过了钓鱼岛、赤尾屿,就是琉球国了。明清两代,该国奉中央王朝为正朔达500余年,世代被册封为中山王,深受中华文明影响,至今仍流传下来一些亲历者的诗词文稿,成为文化典籍和珍贵史料。不少琉球人因仰慕中华文化,不惧海浪汹涌,沿运河北上,不远万里来到京师学习。京师国子监中设有琉球学馆,专门培养该国治国理政人才。
历经五千余年的兴衰荣辱、风风雨雨,尤其是面对近代以来内忧外患、救亡图存,中华民族练就了“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从容不迫、坚韧不拔。(作者为首都博物馆副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