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亲对象,都好奇葩(完)
发布时间:2024-10-24 06:53 浏览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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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个私密问题,尚小姐,你觉得女人应该什么年龄有性经验?」
尚清初第七次相亲中,第三次听到类似的问题。
第一次,文质彬彬的大学教授直接问:「尚小姐,你还是处女吗?」
在此之前,尚清初对他印象不错,她呷了口咖啡,鼻子轻哼一声:「大清还未亡吧?!」
第二次,是个政府公务员,问话的口气像面试官。
尚清初沾了口红茶,一时未置答辩,那人便察言观色、讳莫如深地摇摇头:「可惜了,我有洁癖。」
这一次,是留过洋的医学博士,从「你想生几个孩子」一直问到「性经验」。
尚清初咚咚喝了半杯柠檬水,反问:「你还是处男吗?」
博士绷着张禁欲系的扑克脸,说:「不是。」
清初觉得有点滑稽,挑着漂亮的眉毛:「可惜了,我有洁癖。」然后咕咚咕咚喝掉剩下的半杯水,扬长而去,医学博士在身后连叫了几声,她都没回头。
对于一个已过而立的大龄剩女,是不是处女这样的问题,大概和菜市场买菜的问:「辣椒辣不辣,西红柿酸不酸……」没什么分别。
对于一个已过而立,相貌出挑,妆容精致、穿着时尚的相亲女士,条件差一点的男人怕掌控不来,条件好的男人又嫌她不够单纯驯良,相得越多越让人焦虑。
即便是给她自由度与尊重相当宽松的妈妈,都在她三十岁生日,毫无商榷余地地训令:「你要多见见,多相相,找对象就是碰运气……」
爸妈不遗余力地挖掘各路人脉,马不停蹄地张罗相亲,尚妈妈纳闷,闺女从小不缺桃花,怎么就沦落到在相亲市场上被挑拣了呢?
小学二年级,因为喜欢的男同桌转校,尚清初几乎哭了一周;小学五年级,为了长得帅学习又好的男同学,跟别的女生争风吃醋;初中三年,收过无数小纸条,也被无数次扎过自行车胎。
高中时,牵过初恋男生的手;大一,跟宿舍小姐妹一块看韩国 19 禁情色电影;大三,第一次跟男友租房同居;工作以后,也经历过两次几乎谈婚论嫁的恋爱。桃花朵朵开,就是不结果。
相对于情场上只开花不结果,尚清初在职场上倒是一帆风顺。
她任职于新媒体运营公司,就在这个月,顶头上司袁媛姐预产期临近,她取而代之,成为情感版块的策划总监。
以她的感情经历,这职位简直是如鱼得水、轻车熟路。
鉴于最近的相亲经历,她策划了一系列相亲热文。
诸如什么「30+女性相亲法则」「90 后相亲鄙视链」「相亲市场怎么捡漏」……阅读量分分钟 10w+。
做了这些年情感版,流量越多,尚清初越觉得可悲。
男女平等说了那么多年,女性地位貌似越来越低。
小说影视,充斥着家庭伦理狗血撕逼,或者玛丽苏霸道总裁爱上我;情感推送文章,要女人成长涨智慧改变自己;两性关系、心理、育儿的微课,购买主力是兼顾家庭职场双重压力的女性,为什么不要求男人也学习也成长呢?
职场上,高层永远是男的多,中层几乎是女性升职的「玻璃天花板」,但凡有女人冒出头来,就必然会有传闻,好像女人事业有成,除了要跟男人上床之外,别无他法。
即便捱过流言蜚语站稳高位,也难逃生育这道坎,现实的例子比比皆是。
例如,一手提携她的前上司袁媛,三十五岁高龄产妇,临产前离职了。
小心翼翼抱着粉嘟嘟的小肉球,尚清初冲着袁姐兴奋地叫:「哇,长得真像你……」
背后传来一道男声:「抱孩子的时候,尽量不要带坚硬的首饰,容易伤到婴儿。」
看看食指 BlingBling 的戒指,还有长长的流苏耳坠,尚清初嘟着嘴把孩子轻放回婴儿床,然后回转头,一尘不染的皮鞋、灰色牛仔裤、白大褂下摆没有褶子。
这个大夫不错,她喜欢从脚往上看人,待看到脸,尚清初讪笑了下,第七次相亲的医学博士!
袁姐热情介绍:「多亏了关大夫,要不羊水栓塞就麻烦了……」
尚清初礼貌性地伸出手,关海遥微一愣,蜻蜓点水式地回握一下,他的手触感敏锐,只凭手就能摸出胎儿的头围体重,相当精准。
这一下,感觉很丝滑。
等他巡视完病号,刚巧在楼道转角,碰上探视完要走的尚清初。
他叫住她:「洁癖可能是某种心理疾病,比如亲密关系恐惧症,我可以给你推荐心理医生……」
你才有病!尚清初抿抿唇,在心里数了三下,然后倾身,冷不丁凑到他脸前,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垂:「关大夫,你误诊了,我不恐惧亲密。」然后甩起头发,留下一阵杠铃般的笑声。
柔柔的发拂过颈窝,关海遥觉得痒。
属下美女们探视回来,提了几个选题,比如未婚妈妈、不孕不育、产后抑郁……
过了一阵,早已出院的袁姐打电话:「她们天天往医院跑,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清初呵呵笑:「医院浓缩人生百态,她们最近的文案有声有色,那篇《90 后单身妈妈的滚烫人生》点击率超高啊……」
「关大夫投诉我,他被骚扰了。」袁姐笑嗔:「叫大家矜持点儿!」
那个奇葩,尚清初嗤笑,相亲谈崩之前,她蛮同情关海遥。
他说,996 每周上班 60 小时不算什么,医生要工作将近 100 小时。他历任前女友,都是因为工作忙而分手。
例会上,尚清初强调,不要影响医生工作,不要只盯妇产科,乳腺科、精神科、整形科……都是有故事的地方。
没过几天,美女们纷纷偃旗息鼓,大家八卦,关大夫是弯的。优质单身男,不是别人的,就是男人的。女人生孩子时最丑,妇产科男大夫天天看女人生孩子,真不容易。
在袁姐闺女满月宴上看见关海遥后,尚清初嘀咕:「他怎么来了?」
「这不给你们创造机会嘛,」袁姐抱着妞妞纳闷:「你帮我招待好关大夫,这帮不靠谱的,在医院都快生扑了,怎么在这儿晾着人家?」清初不怀好意地抿嘴直乐。
袁姐老公做投行,一帮西装革履、侃侃而谈的金融精英占据主场,小姐妹们环肥燕瘦,顾盼生姿,满月酒会俨然成了相亲大会。唯独,关海遥自个坐着,挺着背,也不刷手机,两只手规矩放在腿上,白色 POLO 衫竟穿出几分清贵气。
尚清初目光停在他身上,恰好关海遥抬头,四目交接后,他站起身径直向她走来,尚清初莫名感到心跳些些加速。
「尚清初,我特意来找你。」关大夫语气直接有力,清初莫名有点儿期待。
「请你的下属不要再骚扰我的病号,你们会影响孕产妇的情绪。」
呃,特意说这个?清初挤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我们一直很注意的,绝对保护当事人的隐私。其实,倾诉有利于释放压力……」
「倾诉可以调解情绪,但孕产妇情况特殊,你们不是专业咨询师,谈话引导缺乏技巧,容易产生负面影响。」关海遥义正辞严,「比如你的洁癖,我就判断失误,你需要更专业的帮助……」
呵呵,尚清初咬着牙干笑:「对,您都对,您全都对。」
隔天周一,尚清初接到电话:「尚女士您好,我是关海遥大夫的朋友,他帮你预约了心理治疗,请您确定具体时间……」
尚清初在办公室转了几圈,扒拉出相亲留的电话:「关海遥,你凭啥自作主张给我安排心理咨询?」
关海遥无辜道:「上次,我说你需要专业帮助,你说我说得对,李大夫是这方面的专家……」
OMG,医学博士的脑回路这么短吗?!尚清初服气了:「我说我有洁癖,只是开玩笑而已。关于……呃……男女关系,我认为三十岁没有性经历才不正常,我很正常。」
「所以,咱们观点一致。」关海遥从心阶里弹出清脆的音符。
一致你个大头鬼,清初直接把他拉进黑名单。
忙碌到周末,爸妈叫她去岳阳楼吃饭。
尚清初没化妆,随意扎了个马尾,牛仔短裤配素白的 T 恤,黑色帆布鞋,清清爽爽。
进了包厢,还有一对不认识的中年夫妇,尚爸尚妈叫她一一打招呼。
然后,他们继续捉对热聊,俩女士聊瑜伽体式美容保养,俩男士聊哪个广场跳交际舞的半老徐娘更多。
踏着肚子咕咕的鼓点,关海遥进了包厢,尚清初一下从座位弹起来。
同色系的牛仔裤 T 恤宛如情侣装,再加上「热切」相迎,看得两对父母喜上眉梢。
尚妈笑着跟她说:「你小时候喜欢跟着男孩傻跑,你跑不快,别的小男孩都不理你,就小关领着你。后来你关叔调到外地,没想到小关又回来工作……早知道,该让你们早点见面!」关海遥是她和尚爸发动各种关系,发掘出来的「遗珠」。
三岁以前的事吧,她一点记忆也没有,几乎同步的,关海遥说:「我不记得了。」
尚清初也补刀:「我也不记得。」
关妈赶紧帮腔:「我还留着你俩穿开裆裤的照片呢。」
尚清初一头黑线,躁得抓起手边冰水,关海遥拦住:「你生理期快到了,别贪凉。以后你是高龄产妇,得注意。」
尚爸尚妈大跌眼镜,俩人到了谈生孩的程度?!
关爸关妈捏了把汗,这傻儿子 real 耿直,说人姑娘岁数大?!
尚清初呕出一口血:「你怎么知道?」
关海遥点了红枣豆浆,说:「你脸上的斑重了,下巴长痘……」
她咬着后槽牙:「你又误诊,我熬夜上火。」
他不依不饶:「第一次见面,你走的时候裙子上有血,我喊你你没听见,距离今天刚好 28 天……」
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尚清初只有尬笑挽尊,父母们面面相觑,也跟着笑。
而关海遥没事人似的,拿自己未用的筷子对着刚端上的鲈鱼,夹了一块放到她的食碟里。
整个饭局,演变成长辈们追忆小屁孩的童年糗事,而两个当事人,一个全程我不记得了,一个全程呵呵尬笑。
垮掉的饭局后,妈妈们撮合俩人去看电影,逛街。
尚清初捏着酸爽的腮帮子,十分不情愿地被关妈妈硬塞进关海遥的小车。
到了商场,她迫不及待地跳下车:「电影就免了,我去做美甲,关大夫好不容易休假,您请自便吧。」
当她做完指甲出来,讶异地发现,关海遥等在店面外,捧着两杯柠檬茶。
尚清初把手指头往前一伸,话有棱角地挑衅:「关大夫是不是觉得做美甲致癌?」
关海遥认真瞧了两眼:「这属于化学范畴,我不是很了解它的成分,不过,」他话锋一转,「很漂亮,你的手也漂亮,又细又白。」
猝不及防的赞美,实在太过自然,并且从这般呆板的人嘴中说出,尤显真诚,尚清初不觉耳根子发烫。
她捧着人家给的柠檬茶,支吾了一声:「要不……去看电影?」
「你喜欢做运动吗?」关海遥突然眼睛亮亮地问。
做……做运动?!太快了吧,尚清初不禁咂舌。
却听关海遥说:「平时休班我喜欢打羽毛球,咱们一块去打球吧。」
显然,他们说的「做运动」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尚清初暗骂自己太污了,脸也开始发烫。
她自诩球技不错,想在球场上扳回些颜面,没成想,被完虐!
关海遥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速干背心能显出马甲线,一看就是长期锻炼的体质,荷尔蒙扑面而来。他一手轻扶着尚清初的腰,一手托起她的胳膊:「你发力的方式不对,要侧身,用腰转动的力量带动大臂……」
尚清初啥也听不进,她侧转头,额角擦着他的下巴,两颊滟滟生出晕红,咫尺之间,她竟然有吻他的冲动!
心怀鬼胎的尚清初,赶紧找借口跑路,关海遥从身后追上来拽住她:「找个地坐下,等着我。」
顺着他眼光,她摸了摸自己的屁股,OMG,大姨妈如约而至!
关海遥给她买来了姨妈巾和裙子,第一次有男人给她买姨妈巾,大概因为这个理由,她把他拉出了黑名单。
晚上,妈妈打来电话:「小关爸妈真心不错,就是小关这孩子好像读博读傻了,你可别强撩哈……」
尚清初哭笑不得,那个关海遥简直无招胜有招、无撩胜有撩,完了,她好像被撩到了!
到下一个周末,关海遥邀请她去看电影。
尚清初不仅答应了,还特意打扮了一番,深 V 的白纺恤衫里配上件黑色内衣,无可否认,非常诱人。
当她款款走向关海遥,胸脯就在她那白纺恤衫下轻轻颤动着,这使关海遥的喉咙刹那有点发干,她暗爽,扳回一局!
关海遥选了唯一一部恐怖片,尚清初暗笑,城市套路深。
电影半场,等她吓得实在 Hold 不住,捂着脸抓住关海遥的胳膊,才发现,他竟然睡着了!在毛骨悚然的音乐中,睡得还挺香!
后半场,尚清初盯着这个奇葩,乐了半天。
直到散场才醒的关海遥,难为情道:「对不起,我睡着了,今天有个双胞胎产妇大出血,还有个孕妇出车祸……」这才瞧见他眼里的疲惫,但他抻了抻脖子,有些自豪,「都抢救过来了!」
回去的路上,关海遥又睡着了。
驶进他小区的车位,清初未忍心吵醒他,熄了火按动了车顶的天窗,头上出现一颗颗细碎的星星。她调了座椅,把他歪向一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一份难以形容的牵动在心底涌现。
有多久没有尝过,这种心蠢蠢跃动却又安宁的感受,她打了个呵欠,脑袋也渐歪向一边。
等惊觉唇上阵阵摩挲,尚清初睁大眼,看见的不只是长空上的小星星,鼻尖贴着鼻尖,有一双棕黑的眼珠在明亮的眼眶内流转!
在她脑袋倒进他怀里的时候,关海遥就醒了。小护士给他支招,看恐怖片,坐等美人投怀送抱,他居然睡了过去!不过,异曲同工,歪打正着,尚清初睡在他怀里,长长的睫毛镶嵌在纤瘦白净的脸庞上,如此矜贵娇美,叫他忍不住偷偷亲她。
俩人怔怔对望,似乎都不敢开口,怕声浪会吓跑了一份月色微明之下的情意。
忽尔,关海遥俯首向前,吻在尚清初的刘海之上。
她浑身微颤,却没有制止,于是他变本加厉,把她额上的刘海拨开来,双手捧住了那张端丽清秀的脸孔,吻将下去。
这一吻,辗转缠绵,就在两人飘飘然如上云霄时,后窗大灯直射,有人滴滴按喇叭:「能不能别占别人的车位,找刺激能回在自己车位上吗……」
尚清初惊风似地推开他,难为情的沸点之下,她的脸红得有如一朵玫瑰。
把还在天上飘的关海遥推下去,她驾车逃之夭夭。
那戛然而止无处安放的情欲,搅得尚清初一夜辗转。
当尚清初睁开眼时,她还在重重喘息,一身薄汗,手指松开攥着的床单。
灌了杯凉白开,她缓过神来,这把年纪做春梦不稀奇,可她有多久没做这种梦了?
看了看手机,又是五点,尚清初走进浴室,打开花洒,眼泪和热水一块流下来。
上次失恋以后,她天天熬夜加班,落下个毛病,早上五点必醒,多一刻都不得贪睡。
一边吹头发,一边顾影自怜,潇洒是真的,孤寂也是真的。前男友身上发现别的女人的头发,她借口加班分床一个月,那个月他一次都不想碰她,最后她把他的东西全部扔了出去。
前前男友,应酬越来越多、出差越来越多、业绩越来越好,他一身酒气压到她身上时,尚清初一脚把他踹下床。
男女恋爱,从性吸引开始,到失去性吸引结束,是古今以来概莫能外的定规。
早上六点钟的门铃格外清晰,从猫眼看见关海遥,她又特意披了件外套才开门。
关海遥站在门口,殷切道:「我想你!」
那比清溪还净,比晴天更明的眸子,叫尚清初看呆了!
「我昨晚梦见你了!」他再紧贴一步地说。
清初大吃一惊,一颗心差点要吐出嘴外,只因她奇迹般地回想起梦里男人的五官,与此刻眼前人重合在一起!
下一秒,关海遥已经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唇齿交缠。
薄薄的衬衣褪在她的肩胛下,微凉而光滑的指腹,伸进贴身的丝绸吊带,所有的一切,都跟梦中一般无二,却比梦境来得更真切更炽热,在一波深似一波的悸动中,她的指甲掐进他紧实精壮的腰身。
这个床单滚得委实酣畅淋漓,若非醒来发现他留下的「作案工具」,她恐怕以为又做了一场春梦。
尚清初破天荒地错过了周一例会,小助理给她端来杯咖啡:「老大,你纵欲过度!」
她摆摆手:「瞎说什么?!」
小助理努努嘴,把小镜子放到她颈后,昭然若揭的两道吻痕!
周二晚上,关海遥给她送了一个苹果。
周五晚上,关海遥给她送了一根棒棒糖。
他笑着说,一个五岁小女孩给他的,小女孩说她小妹妹快出来了,以后棒棒糖要给小妹妹,现在这一根就给喜欢的医生叔叔吧。
她慢慢知道,关海遥周一、周四、周六要值三个大夜班,周三门诊,周日休假。不值班的晚上,他把病号们给他的、那些不忍拒绝的小善意带回来跟她分享,然后打着呵欠回家。
嘬着草莓味的棒棒糖,尚清初整个人都沐浴在一份浓郁得使人发腻的甜蜜之中。
周日,本来约好了去骑行,关海遥临时有急诊,放了她鸽子。
到了晚上九点钟,他叩开门,摊着手:「今天什么也没带。」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尚清初忍俊不禁。
「我还没吃饭,饿了。」关海遥的嘴角向两旁展开柔和的弧线,尚清初实在是太磕这个调调。
她进了厨房,切俩馒头,裹上鸡蛋液,配上黄瓜胡萝卜土豆丁,炒了一大盘烩馒头。
关海遥吃得狼吞虎咽,做医生比她想象的还要忙要累。
盆干碗净,他意犹未尽地舔着嘴角饭渣:「好像没吃饱?」
尚清初打开冰箱搜索食物,他从后边走上来,环住了她的腰:「吃你就饱了!」
那略微炙热的呼吸,搞得她把持不住,回身拿手推他:「关海遥,你究竟曾经有过多少个女人?」
很奇怪,女人总爱追问男人从前有过的女人,而男人却不会趁机死缠烂打地问女人的过往。
关海遥伸手撑住了冰箱门,一本正经地说:「第一次见面我就说过了,上学时谈的没上过床,上班后的上过床以后都不谈了,尚清初,你不会也睡完就分手吧?!」
挺直鼻梁下,那一脸的坦然和委屈,还像是个大孩子,她哈哈大笑,按捺不住踮起脚尖轻咬他的嘴唇:「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毫无疑问,周一的例会尚清初又迟到了,小助理看着容光焕发的她羡慕嫉妒恨。
关海遥时不时给她带点小玩意,譬如一盒酸奶、一包「每日坚果」、有时候还有小贴纸、小橡皮……她的家里渐渐有了他的水杯、拖鞋、牙刷、睡衣……
尚清初有时候想,他俩这算什么,非典型性相亲、非典型性恋爱、非典型性同居?
三个月后,尚清初把家里的钥匙放到他手边。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俩关系协调、平稳,甚而愈来愈深挚。
在床上,水乳交融、如胶似漆。
在床下,自然平和、气氛愉悦。
他们知根知底,包括双方的父母和家庭。思维在同一个 level,可以很好地交流,许多话题碰撞出新的火花。有相似的消费观,都追求简约舒适。彼此认可对方的职业和支配业余时间的方式,虽然某人业余时间少得可怜。
尚清初听不懂他学术报告讲的专业英语,只是那抑扬顿挫的语调,那禁欲严肃的表情,足以让她想入非非地意淫一番。关海遥一点也跟不上音乐节奏,他在声色迷离的酒吧眯一觉,然后把喝醉的尚清初背回家,给她沏杯蜂蜜水。
偶尔,也会发生小争执、闹点小别扭。
每每此时,关大夫总是无奈又无辜地说:「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思想复杂无比,一时捉摸不透,就要变脸!男人就不一样,一旦喜欢一个女人,白天集中精力干活,晚上就想跟她上床,哪里想得了那么多?我要是做错、说错什么,你明确地告诉我,我可以改啊。」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几句话,一听进耳朵,尚清初立时就很没出息地软化了。
男人是单点思维,关海遥更是其中极品。
现代成年人的爱情,有太多防备,承受不住一丁点冷漠。恰恰是这个脑回路巨短的关海遥,喜欢就说,想到就做,如此生猛地入侵她的生活,身心一体地传达着他的爱恋,直往她的心里钻。
关海遥收好钥匙,从钱包里拿出银行卡:「这是我的工资卡,我不能白吃白住。」
男人肯将财产上缴,女人无疑心花怒放,可是拿人钱财替人操心,尚清初不是个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她不爱操心,享受财务自由,尤其是现下根本还未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你让我白睡就行了,」她伸手勾起关海遥的下巴,挑逗道:「我不差钱,姐包养你!」
关海遥一口咬住她的指尖,想要给她些惩罚似的咬得有点儿疼,她还未来得及出声抗议,人已经被按到硬邦邦的餐桌上。桌子硌得她有点疼,因为痛而紧绷的身体反而异常敏感,俩人从餐桌一直滚到地板,滚出了新境界。
不知道关海遥搭错了哪根神经,一副攻城略地、杀伐臣服的架势,害得她连连讨饶。
清晨,她一脚把薄被踢到地上去。
起床上班的关海遥把薄被拾起,再盖到她身上来。
10
整整一周,尚清初每天收到一份快递。
周日,她把东西摊开来,Chanel 香水、Dior 口红、爱马仕包……肃脸问:「你是中了彩票?还是给我的分手补偿?」
关海遥微微错愕,且涨红了脸:「她们说,这是包养女人的标配。」
尚清初啼笑皆非,几乎可以想象,小护士们八卦关大夫包养女人的神情。
「说包养只是开个玩笑,我不喜欢奢侈品,啊……不,我虽然也喜欢奢侈品,」清初正色道:「但这些,都比不上你带给我的小玩意,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上,我都不在乎这些表面文章、形式主义……我在乎的只是时刻被你惦记,被渴望,被爱……」
关海遥搂住她:「我当然爱你,每天都觉得爱不够你!」
她攀住他结实的胸膛,嘴角竟然尝到挂下来的泪的微微咸味,不期然地患得患失:「都说爱情是荷尔蒙的产物,保质期很短,关海遥,你会一直爱我吗?」
第一次见她哭,他揩着她脸颊,有点儿窘迫:「怎么哭了呢?这个说法不科学,荷尔蒙通俗讲就是一种类似兴奋剂的激素,能令人欢欣的激素很多,比如多巴胺、内啡呔、去甲肾上腺素……」
他吧啦吧啦自说自话,「我一直认为这方面的实验不够严谨,结论有待考证,爱情和爱是一种感性活动吗?激素之间有没有替代转化效应……」
尚清初拍着额头,几乎要翻脸!
他赶紧吻到她的脸上:「这都不重要,现在大脑清醒地告诉我,我爱你,一想到以后要是永远像此刻一样爱你,多巴胺就飙升!」
闪烁着愉快精光的双眼,安抚了她的情绪,似怒还嗔地白一眼:「讨厌!」
这一眼销魂得令人发软,关海遥贴着她的耳垂:「现在是脱氢异雄酮上升!」
她听不懂:「说人话!」
「统称雄性激素……」吻迫不及待地在耳垂流连。
尚清初狠狠捶他胸口:「关大夫,我现在生理期,你不是记得最清楚?!」
关海遥喉咙蠕动,克制了一番,最后抱她在腿上,尚清初摸着他的马甲线,口气酸酸:「以后有什么你可以直接问我,不用问你单位那些小护士……」
当尚清初的感情经过发酵,情不自禁地表达出来以后,俩人已然跨越了障碍。
她会给小护士们带份精致的寿司,婷婷袅袅地去他的地盘宣誓一下主权。
他也会陪她参加聚会趴,听她们议论:「老大,你厉害,居然把关大夫掰直了!」
她总忘记关煤气阀门,加班的时候揪头发,咬笔头……
他有点儿强迫症,衣服鞋码得齐整,书架的书看完要摆回原位……
但,彼此的关怀与迁就已然在言行、生活上丝丝入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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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感情,朝着长久而稳定的方向发展。
直到某晚,关海遥郑重而歉疚地说:「我参加了扶贫医疗队,去四川山区对口支援,最短一年。」
「哦,」尚清初起初不以为意,问:「什么时候去?」
他答:「后天。」
她猛抬起头,心像猝然掉了一块:「这么急,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关海遥握她的手:「原定的人突发状况,我是后备,科里男大夫少,都上有老下有小,我不去,谁去呢?」
尚清初带了哭腔:「若是我不同意,你会不会不去?」
「不会。」他斩钉截铁。
「你……你……」她气得口吃:「你走吧,反正我也不是离了你不行!你信不信,我……我现在向外头大喊一声我要找个男人,立刻就有人来排队应征!」
关海遥立刻抱住她:「我是说,你不会不让我去的!」
她使劲挣出来,脸儿瞧脸儿,迷惘。
「你理解我的工作性质,我们说过尊重和支持彼此事业上的选择,我们还说好,坚持信任,除了爱,没什么能影响我们的感情……讨论的理想状态,刚好要进行现实的验证而已。」
说得轻巧,她呜咽:「我舍不得你走……我受不了……」
「我知道你有多舍不得,因为,我只会比你更多。」关海遥拥住她,「相亲时,第一次有女孩耐心听我说话,后来,无论我说多无聊的话,你都笑着听,你一笑我心就颤,就有使不完的劲儿。」
尚清初慢慢压低声浪,听他说:「你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依赖;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明明白白地说,不用我猜;有矛盾有分歧的时候,就事论事,和你在一起我从来不觉得累。离了我,你会有更好的男人爱你,可是我这么傻,离了你,我该怎么办?」
关海遥眼眶都红了,蓄着一泓清泪,泫然欲滴:「肯定是我做了很多好事救了很多人,才能遇上你,我想帮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你就会陪我一辈子。」
怎么可能对这样一个男人有脾气呢,尚清初差点破涕为笑:「关大夫,你也迷信吗?我第一次发现,你脑回路挺长。」
「不哭了,不哭了。」他摸着她的头发,吻上她湿漉的眼睫。
清晨五点,尚清初睡不着了,她已经好久没醒这么早,不焦虑是假的。
关海遥还在酣睡,昨天晚上这个男人超级耐心超级温柔,前所未有的卖力,身体力行的传达着他的难舍难分。
在心里叹口气,用手指描摹他的轮廓,如果相聚只剩一天,该做些什么呢?
关海遥在她指尖下一睁眼,便急切地问:「尚清初,嫁给我吧?」
她几乎不假思索:「求婚是要戒指的,好吧?!」
他光着屁股跳下床,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跪在床下。
尚清初知道今天可以做什么了。
尾声
早上不到七点,闺女跑回家:「妈,我今天去领证。」
一口豆浆呛出来,尚妈上手摸她的肚子:「和小关?有了?!」
「嗯。」尚清初赖得解释,拿了户口本就跑了,她这个妈非常开明也非常前卫。
尚妈在大学教汉语言文学,年轻的时候演小品排话剧,后来是校中老年气排球、瑜伽队的秘书长。高中时,就跟闺女分享为偶像写的同人小黄文,尚清初真心觉得比那些二流编剧强太多。
大学查岗发现闺女出去同居,马上送上两盒杜蕾斯;尚妈这一生活得相当滋润,被唠叨的老爸宠了一辈子,尚清初也想活成她那样。
两个月后,清初飞去四川。
相互信任要的,突袭查岗也要的。
关海遥低着头整理问诊记录,无名指上的婚戒非常显眼,他瞥见有病号进来,习惯性抬起头问:「哪儿不舒服?」然后愣住,大脑空白,血脉喷张。
「心里不舒服,」尚清初捂着胸口,可怜兮兮:「大夫,我得了相思病。」
关海遥调了班,带她进山看风景。
碧竹绿影、翠幕叠嶂,仿佛置身画屏。他们十指紧扣,踏着林间半明半暗的光,笑意从心底溢到脸上。
晚上,躺在帐篷里,仰望星空。
尚清初拿出手机:「你看我拍的咱俩光屁股的照片。」
关海遥从钱包里抽出了原版,一张有点糊的老照片,两个有点发黄的小娃娃:「我妈说,我小时候要每天追着喂饭,只有到你家才乖乖吃饭……」
尚清初哈哈笑:「我妈说,咱俩中午从来不睡觉,她们熬得不行了,就把咱俩扔到床上一起玩,」她的手划在他胸口,声音魅惑,「你说,咱俩那时候在床上玩什么呢?」
对方早已接收到讯息,迫不及待地拉上帐篷。
幽谷暄和,虫鸟唧唧,低吟轻诉起起伏伏……
(完)